被牽住雙手的四姑娘也順勢抬頭瞧了榮安公主一眼,隻見她一身玉色素淡長裙,長裙之上流光溢彩,應該是暗藏著一些金銀絲。濃密的鴉發在頭頂高高盤起,雖然形狀繁複,裝飾物卻很少,隻有一塊青玉簪子與另一邊的朱紅小釵遙相唿應。


    這身裝扮低調而又奢華,隻是看了一眼,四姑娘頓時起了個念頭:自己被比下去了。


    想著她這一身精挑細選的華麗裝飾在這等清貴的裝扮下輸的一塌糊塗,四姑娘頓時起了一陣好勝心,打定了主意也要往這個方向努力。


    榮安公主誇完了四姑娘,又順手牽起五姑娘的手誇讚道:“這姑娘也生的好,額頭飽滿,眉眼清晰,是個頂頂有福氣的長相。”


    隨後,榮安公主又將剩下的六七也誇了一通,一會兒說這個“嬌憨可愛,惹人疼愛”,一會兒又說那個“活潑生動,見之心喜。”到了最後,當然也沒忘了誇一誇大姑娘。


    榮安公主拉著大姑娘的手認真打量,又說道:“書中常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見到你,我才算知道什麽叫做窈窕淑女了。敢問姑娘如今芳齡幾何?”


    付迎麒羞得抬不起頭,還是一旁的大夫人替他迴答:“麒兒去歲剛過的十六。”


    去年十六,也就是今年十七,過了年就十八了。


    榮安公主頓生可惜之感,感歎道:“可惜了,我竟生的晚了些,若是安閑能早生兩年,正好可以過來求親的。”


    榮安公主客套的丟了個話茬,大夫人也及時接上,兩個人又客套的寒暄了幾句。


    就在榮安公主挨個誇讚付家姑娘的時候,不遠處的七皇子也站在一旁悄悄的打量著付如鶴的幾位姐妹。


    因著見禮之時姑娘們都報過家門,七皇子很容易的就分清了她們各自的身份。跟著榮安公主的順序挨個瞧了一遍,七皇子頓時就明白付如鶴是在說瞎話。


    人天生就是偏聽偏信的,尤其是在美貌麵前,很容易就會心生好感。


    七皇子隻瞧見這幾位妹妹各個貌若天仙,美的各有千秋。就憑這個第一印象,七皇子就斷定付如鶴是在消遣他,完全拿他當樂子玩。


    想通了這一關節,七皇子表麵平淡,心裏頭卻恨恨的,叫囂著:“好你個付如鶴,竟然敢誆騙我,看我以後怎麽治你。”


    站在遠處的付如鶴完全沒注意到七皇子背地裏的目光,他正高興著,恨不得馬上和家人進書院裏麵好好團圓一番。


    兩家人寒暄過後,榮安公主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對七皇子說:“你安閑哥哥生辰就要到了,你是要留在這兒繼續念書,還是隨我迴去?”


    一個人留下念書和迴去吃喝玩樂,這這兩件事壓根就沒必要選,榮安公主的話剛出口,七皇子就利索的迴答,“自然是給表哥過生辰。往年他的生辰都是同我一起過的,若是今年我不在場,他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話雖然說的漂亮,但實際上,會難過的人十分的顯而易見。


    榮安公主也沒戳破他這漂亮話,笑著對他說了句“那還不快去收拾東西”然後又轉身跟付家人道別。


    老院長熱情的邀請她進去坐坐,榮安公主卻道不必,她說:“家裏正亂著,一時半會離不了人。我能抽空過來已經是不容易了,必須要快去快迴。還請夫子原諒我登門而不入的無理行徑。”


    常夫子哪裏敢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連忙客套道:“公主金尊玉貴,願意登門就已經是書院的榮幸了。您有要事在身,自然無需理會這等無關緊要的禮節。”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閑話,沒過多久,七皇子就換了衣衫重新奔了出來。


    重新出現的七皇子將學院的學子服統統換下,頭頂的帽子也除去了,隻穿了一身有些樸素的尋常衣裳。


    榮安公主對他的這副裝扮很是滿意,點評道:“出門在外小心為上,一言一行都得低調些才好。”


    七皇子立馬跳起來應和道:“知道的!我一直都記著姑姑您教我的這些話。”


    榮安公主欣慰的摸索了兩把七皇子的發頂,誇讚道:“好孩子,你比你安閑哥哥強的多。”


    兩位尊貴的人主動起身告辭,老院長和付家人齊齊下拜,目送著她倆一直駛出了山門。


    書院後宅,許久未見的父子母女們有說不完的熱鬧話。


    老院長膝下沒有親孫子,因此格外疼愛這些外孫。付家的這些孩子們的祖父們都早逝,因此也都拿老院長當親外族看待。


    向來嚴肅沉穩的老院長被這一群鮮活的孫子孫女們哄的合不攏嘴,幾乎是有求必應的一個勁兒的說著“好好好!行行行!”


    院長夫人被他這沒出息的模樣逗的噗噗直笑,慣例的揶揄了他幾句後,拍掌道:“難得團聚,今日我就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個八菜一湯。”


    原本還在樂嗬的眾人一秒止住笑意,還是大夫人反省的快,勸阻道:“這麽多兒女都在的,哪能勞動您動手做,這不是折小輩兒們的福壽嘛。更何況這眾口難調的,你和這群皮猴兒又不常住一起,哪裏能摸得清她們的喜好?還是我們做罷,你就安心的在這兒坐著好好說會兒話。”


    大夫人剛說罷,老院長就連聲應和。餘下的其他人也有樣學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將院長夫人按在了座位上。


    院長夫人被逼無奈,隻得妥協道:“也罷,也叫我好好的享受一會你們的手藝。”


    逃過一劫的老院長如釋重負著他悄悄的朝大夫人眨了眨眼,眼神中全是在誇讚她的反應迅速。


    大夫人隔空收下了這個誇讚,發話道:“夫君您同我去下廚,朔兒和鹿兒跟過來打下手。”


    這話一出,老院長立馬有了意見,阻攔道:“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去廚房這種地方?”


    院長夫人立馬橫了他一眼,隻一眼就嚇得他不敢再開腔。


    老院長立馬轉頭去尋盟友,結果一迴頭,哪裏還有付大郎的麵,他早就趁著兩位高堂拌嘴的空隙悄悄的溜走了。


    老院長暗罵了一聲‘沒出息’,果不其然的,又得到了一副白眼。


    大夫人叫付大郎與付如鶴過來,可不單單是為了做飯這件事。


    大夫人將他二人支到門外去劈柴,趁著這個空檔,付大朗趁機問起了經書案的詳細內情。


    付如鶴乖乖的將這一遭的前因後果通通複述了一遍,末了,付大郎詫異道:“你是說,七皇子從牢裏抓了個罪人進來,順便給他安了個花匠的身份,然後又教他招供,說是他聽聞你手上的經書價值千金後蓄意竊取。結果在行動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撞見,隻好趁亂塞進了一旁的書箱裏。好巧不巧,這書箱正是七皇子落下的。那花匠潛逃時為了掩人耳目,又趁亂偷了一件晾在外麵的衣衫披在身上,追出來的人沒看到這一節,隻瞧著他披著的衣衫熟悉,才不小心誣告了秋實?”


    付如鶴笑著點頭,肯定道:沒錯,這就是整件事的詳細內情。


    付大郎聞言可笑不出來,他隻覺得荒唐。一個前程大好的少年隻因上位者的一絲不滿就這般被剝奪了人生的無限可能。可偏偏他還不能反抗和控訴,隻得長歎一聲,逼迫自己接受了現實。


    付如鶴察覺到大伯父的情緒有些低落,故意岔開話題道:“隻是可惜了嚴公子借給我臨摹的那卷經書,雖然找迴來了,但宮中的那位說這是個生是非的不詳之物,硬是叫內侍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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