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如鬆原本是想在書院裏多待幾日的,誰知第二日就來了貴客。


    這貴客比尋常的要尊貴許多,以至於老院長和院長夫人都不得不親自出麵接待。


    前麵沒人招唿付如鬆過去,付如鬆也樂得自在,在後院一個人歇了三四天後終於捺不住寂寞主動起身告辭。


    外祖父和外祖母依依不舍,拉著他的手自責道:“也是不巧,這幾日冷落了你,讓我乖孫兒不樂意在這兒待了。”


    付如鬆哪裏敢應這個話,解釋道:“要不是舍不得祖父祖母,我前些日子就該迴去了。如今天氣燥熱,您二位又這麽忙,叨擾多日我已是良心不安。更何況近期還有貴客上門,我在這兒還要勞累的你們來迴惦念,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更何況我馬上就要出去遊學了,臨出門前父親特意交代過叫我早些迴去準備。”


    一番話有理有據,二位老者也不得不放他走。臨走前又千叮嚀萬囑咐,叫他路上萬事小心,路上多寄信迴來,若是想家了就早點迴來……


    兩位長者依依不舍,跟在後麵的付如鶴也淚眼盈盈。付如鬆已經走出去一截了,付如鶴又緊跟著追了上去,帶著哭腔埋怨道:“二哥哥,你就這樣走了,日後我要再挨打挨罰可怎麽辦啊?”


    付如鬆被他說的一樂,忍俊不禁道:“你啊!就不能不惹禍。你在書院老實念書,多聽聽外公的話。我又不是不迴來了,頂多一年半載的,我就到書院來接你。”


    “啊?”付如鶴更絕望了,“我還要在這兒念一年嗎?”


    這廂兄弟二人依依惜別,侍郎府上,婆媳二人也聚在了一起。


    大夫人拿著灑金帖子進大椿院請安,問完了生活起居後,大夫人才說起了正事。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又是一個月了。太妃和榮安公主哪裏又差人遞了帖子過來,母親替我出出主意,這一次去赴誰家的宴會更好?”


    大夫人先提的是太妃,老太太心裏一下就有了底兒,說道:“上迴在榮安公主那兒出了亂子,幾個姑娘都沒臉呢,不必要上趕著去給人取笑。咱家現在和梁家沾點關係,去太妃那裏也不算突兀。更何況上次已經拒了一次,若是再拒就不好看了。”


    大夫人心領神會,覺得這話說到了他心坎裏,順著話說道:“那便去太妃那裏吧。隻是武將家的規矩和咱家大不相同,我得差人先打聽一番,免得到時候再鬧笑話。”


    借著去裁衣服的機會,大夫人讓二老爺府上的管事們提前打聽了一通。


    傳來的結果讓人安心,管事們迴話說:“甄太妃的宴會上,大多數都是小門小戶的武將子女,極個別身份高貴的,也都是失恃失怙的可憐孩子。這群人大多自幼相識,極少有外人參與進去。說是宴會,不如說是給小輩們聚在一起玩樂的機會。因此不需太過謹慎。自在一些,隨性一些,反倒更能入太妃的眼。隻一點,武將家都不太富裕,趕明兒赴宴時素淡一些為好,打扮的太過富貴反倒紮眼。”


    得了消息,大夫人頓時心裏就有了底。原本提前裁出來的料子暫時用不上,隻能擱置一邊翻找別的衣裳。


    大夫人在庫房裏翻了又翻,又讓店裏麵送了幾趟,始終都定不下來該穿什麽。


    既然猶豫不出個頭緒,大夫人索性集思廣益,拐到了大姑娘付迎麒的院子裏去問問。


    院子裏,大姑娘對於大夫人的問題有些意外,提問道:“若說穿衣打扮,沒有人能在這方麵比過四妹妹的。若說布料花樣,那也是五妹妹能拔得頭籌,母親怎的會問到我這兒來?”


    大夫人哪裏不知她說的在理,反駁道:“這穿衣打扮不光是為好看,也有人情世故在裏頭呢。他們兩個雖然各有長處,但一個眼高於頂就知道爭風吃醋,另一個半憨半傻,跟她說這個說不通。隻有你是個心明眼亮的,我不找你還能找誰?”


    大姑娘被大夫人好一通誇讚,直誇的她雙頰緋紅。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大夫人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次赴宴的衣裳不能太貴重,太過招搖了不好,但也不能太素淨,否則就是不給太妃臉麵。我想來想去,想了好幾圈也不知道該怎麽給你們裝扮了。你們都是小女孩兒,又正是懂這些的年紀,所以我來問問你該怎麽做衣裳?”


    大姑娘思忖片刻,迴道:“前段時間去去看龍舟的時候我特意看了幾眼,京城裏百姓富庶,就連路邊的平頭百姓都穿的鮮亮。或許我們可以挑一些舒適的普通料子,顏色鮮亮一些,衣服上刺繡再少一點,這樣或許就大差不差了。”


    大夫人覺得付迎麒這話說的靠譜,立馬著手讓人安排了下去。


    家中的速度很快,隻不過一個晚上,姑娘們出門赴宴的衣裳就做了個大概。


    忙完了衣裳,大夫人又開始愁怎麽打扮。


    眼見她愁的茶飯不思,蘭姑姑上前勸阻道:“有大姑娘盯著呢,總不會錯,您就別操心了。”


    大夫人一想也是這個理,索性就丟在腦後,暫時不去想了。


    忙忙叨叨的過了幾日,到了臨出門,大夫人還是不放心,又帶著人去了一趟後院。


    後院裏,幾個姑娘都已經穿戴好了,一群人爭奇鬥豔的,坐在六姑娘院子裏等她裝扮。


    大夫人一進門,幾個姑娘齊刷刷的迴頭。大夫人看了一圈,這一個個人比花嬌的,美的她簡直要冒泡。


    幾個姑娘都要迎上來,大夫人擺擺手稱不必。又用下巴點了點裏屋,詢問到:“在等小六呢?這孩子真是耐得住性子,火燒眉毛都不帶急的。”


    大夫人這話說的含蓄,早就等的不耐煩的七姑娘付迎禧搶過話頭說道:“她就是懶的。一早就通知了及時出門,偏她要磨蹭到最後一刻。”


    眼見這二人又要為這事起矛盾,大夫人趕緊將她拉過來,岔開話題道:“讓我瞧瞧這是誰家的俊俏小公子?”


    因為是赴甄太妃的宴會,這一迴的七姑娘可沒委屈自己再穿裙子,而是換了一身新作的男裝。這男裝綠色為底,上罩白色外袍,外袍上繪著挺拔竹節,整個人都襯的白皙了不少。


    大夫人憐愛的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又吩咐道:“太俊逸了,倒像個滿腹詩書的公子哥,掛個項圈壓一壓才好。”


    七姑娘聽話的迴去翻找項圈。


    這時的大夫人又挨個看向其他的幾個姑娘。


    大姑娘付迎麒難得的穿的明豔,穿了一條石榴裙,外罩淺色刺繡外袍,頭上珊瑚色的步搖在日頭下一晃一晃的,整個人都亮眼的很。


    大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誇讚道:“花一般的年紀,就該打扮的俏麗一些。”說罷又轉頭看向最近的五姑娘付迎鹿。


    五姑娘穿的輕盈,輕盈的芰荷短衫下墜著淺淺的藤蘿色長裙。頭上也隻零星的插著幾隻珍珠發釵。這一身顏色極為挑人,也隻有五姑娘付迎鹿這種賽雪的膚色的能壓的住。


    四姑娘付迎芙依舊是一身亮眼的群青配鵝黃。飄逸的披帛在微風中吹起輕盈的波浪,若不是腰間的翡翠壓住裙角,仿佛要飛到天上一樣。


    因為穿的素淨,付迎芙的頭上也罕見的隻配了半幅翡翠頭麵。再加上她此刻難得的安靜,若是有不相熟的人過來,幾乎要誤會她是個嫻靜溫婉的淑女。


    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穿戴好的六姑娘付迎萱姍姍來遲。


    大夫人抬頭一瞧,瞧見了一身桃紅搭著嫩柳的六姑娘翩躚而至,宛如一隻翻飛的蝴蝶。


    她穿的活潑而又熱烈,頭上還簪著粉色的牡丹,從遠處乍一看宛如仙女下凡。


    大夫人對這幾個姑娘們的裝扮終於放了心,再三叮囑了幾分後,喚上白草和飛雪跟著幾位姑娘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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