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原本是和白草飛雪一塊待著的,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還有零星的幾個侍女在一旁奉茶。誰知半路突然殺出一個修長高大的女子,她麵容俏麗氣勢逼人,伸手揮退了兩邊隨侍的侍女後,又直挺挺往裏走。


    白草和飛雪半道迎了上去,打了個招唿後也聽話退下,隻留下四姑娘一個還在茶室。


    花梨鷹兩步邁至付迎芙麵前,長腿一抬便踩在一旁的扶手,用身體將付迎芙夾在座椅上,語氣兇惡的詢問:“就是你,讓小六挨了巴掌?”


    四姑娘付迎芙先是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嚇得一驚,見他能叫走太妃府上的下人,心裏又慌了神。隻是她很能偽裝,即使被人逼進夾角表麵上依舊八風不動,放下手中的扇子不客氣的問“請問您哪位?”


    花梨鷹朝前又逼近了一些盯著麵前的姑娘看。


    這姑娘容貌出眾,眼角眉梢處又微微吊起,帶著股驕傲勁兒。


    花梨鷹被這容貌晃了一下心神,怔了片刻又反應過來,接著方才的話題繼續說:“我是花梨鷹,我娘是黑風城的花大帥。”介紹完自己的身份後,花梨鷹又繼續說道:“今日挨了巴掌的陸簡是我的結拜義弟,我來是為他討個公道。”


    付迎芙已經聽的有些懵了,她既不了解黑風城是什麽地方,更沒聽過還有一個姓花的大帥,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挨了巴掌,隻能一臉迷茫的在那愣神。


    可一直不迴應也不是辦法。


    付迎芙頂著頭頂的麵孔瞧了片刻,突然注意到她那少了一抹顏色的唇角,鬼使神差的,她突然說了一句“你的口脂花了。”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措手不及。


    花梨鷹準備好的質問一下就被她這樣打斷,手指不自覺的摸了摸唇角,想著待會兒該去補個妝。


    趁她這愣神的一會兒,付迎芙趕緊解釋:“你口中的陸簡我並不認識,我也沒和人動過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漂亮姑娘的話總是比較容易說服人。


    花梨鷹如同一個昏君一樣,隻要她肯開口,自己就是信的。


    昏君不好意思的將踩在椅子上的腳收了迴去,抱拳致歉後又忍不住出聲詢問,“我的口脂真的花了嗎?”


    四姑娘付迎芙從袖口處掏出一枚小巧的鏡子,借給她看了兩眼,然後又半站著,仰著頭仔細的打量著對麵的臉。


    越看,四姑娘的眉頭越擰越深。她實在看的難受,還是忍不住點評道:“口脂缺了一塊,眉毛也畫的不對,發飾也不夠大氣,反倒襯不住你的眉眼……”


    提到妝容,四姑娘有絕對的發言權。


    原本還美滋滋了一個早上的花梨鷹頓時沒了信心,連忙將鏡子又塞迴去,拉著她的手不放,“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晚一步趕來的李歸羊和趙扶荊在半道上和霍斐然打了個照麵。霍斐然見他二人走的飛快,順口問了一句要去幹什麽。她二人也沒瞞著,直說了要去替陸簡討迴公道。霍斐然一聽頓時頭大,連忙又追上去說了一通前因。


    得知了真相的二人如遭雷擊,來不及跟霍斐然多解釋就開始朝茶室的方向狂奔。霍斐然原本也想跟上的,但轉念又一想,茶室那邊都是姑娘,自己過去反倒衝撞。於是他又停下腳步,轉頭去找陸簡詢問情況。


    李歸羊和趙扶荊顧不得影響飛奔至茶室,白草和飛雪遠遠瞧見,忙不迭的迎了上去詢問她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這二人顧不上跟她們細說,隻丟下一句“快去救付家小姐”就掙開了。


    白草和飛雪沒太聽清,見他們往茶室裏衝也跟著上去,幾個人快速的往屋子裏跑,這動靜之大,讓周圍的人都驚到了。


    在河邊談心的大姑娘付迎麒和七姑娘付迎禧齊齊迴頭,對視一眼大叫不好,心有靈犀的的異口同聲道:


    “幾位妹妹還在裏麵!”


    “幾位姐姐還在裏麵!”


    花容失色的付迎麒與付迎禧姐妹拉著手趕往茶室,一進門,就瞧見前麵圍了一群人。


    姐妹二人放緩步子,探著頭往裏麵看,試圖弄清楚裏麵是什麽情況。


    白草比飛雪要早看見她倆,見她們進門就趕緊扯了一下飛雪,飛雪一迴頭就明白了,跟著白草的步伐一起走到門口,一人跟著一個付家小姐解釋:“四小姐在給梨鷹小姐改妝呢,叫我們不要打擾,另外兩位是李小姐和趙小姐,她倆現在正在跟著學藝?”


    “改妝?學藝?”


    七姑娘付迎禧剛要說什麽,又被大姑娘付迎麒拉了一下,搶在他前麵問道:“隻有四小姐嗎?迎鹿迎萱他們倆呢?”


    付迎麒這話一出,其他幾個才想起來這裏原本還應該有兩個人。


    七姑娘也顧不得改妝不改妝的,立馬分配道:“白草留在這裏陪著大姐姐,我跟飛雪分頭行動,我去這邊的琴室看看,你去那頭的紫藤園裏找找。”


    對於找到處躲懶的六姑娘這件事,無論是七姑娘付迎禧還是對於白草和飛雪來說都是駕輕就熟的。


    七姑娘在茶室撲了個空,立馬調轉方向往紫藤園走。


    果不其然,已經睡了一覺的六姑娘付迎萱還趴在亭子裏哼唧,狗皮膏藥一樣的黏在石桌上,死活都不願意跟前來尋他的飛雪走。


    一旁的五姑娘付迎鹿左右為難,糾結之下又開始習慣性的往嘴裏塞糕點。


    七姑娘一個頭兩個大,她雖然年紀最小,卻因為出去闖蕩過,反倒比其他幾個還要成熟一些。


    她見飛雪拉扯不動,立馬上前一步將六姑娘從桌子上提起。她一隻手提著六姑娘的後心,另一隻手也沒閑著,順勢打掉了五姑娘手中的吃食不許她再吃。


    五姑娘怯怯的擦幹淨手站到一旁讓開。這時的七姑娘又招唿了一聲飛雪,兩個人一人一邊的將六姑娘夾在中間,脅迫著她趕快迴去。


    三個人一排足夠將路堵住,五姑娘付迎鹿隻能錯後一步低著頭跟在他們後麵走。


    剛走了幾步,前麵就進了遊廊。五姑娘剛要抬腳,這時,霍斐然又冒了出來,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在喊:“姑娘可是要去茶室?你走反了,茶室在後麵。”


    五姑娘本就膽小,乍然聽見有人說話嚇得他差點一蹦三尺高。


    付迎鹿站在原地摸了摸心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後又繃著精神行禮致謝。


    她的動作雖然自然,但說話時的顫聲卻又將她的膽怯暴露無遺。


    付迎鹿正想拜完就走,可等他一抬頭,就看見方才說話的人突然出現在麵前,隻叫她嚇得花容失色。


    霍斐然見他臉都白了,就知道她是真的在怕,於是他退後幾步,收起方才想要戲弄的心思,客客氣氣的對她做了個揖。


    付迎鹿那兩度飛天又迴歸軀殼的魂已經沒有力氣再有任何波瀾,她白著一張臉咬著唇,醞釀了一刻後又鼓起臉頰,用能發出的最大聲音質問“你要幹什麽?”


    霍斐然上前一步,付迎鹿立馬後退。


    霍斐然知道她怕的緊,幹脆直接遞交出禮物,開門見山道:“方才之事多有得罪,太妃雖然賞了一頓刑罰,但這幾棍遠不能和姑娘所受的驚嚇想比。霍某家中雖然富裕,但都是這膚淺粗陋之物,不配作為對姑娘的賠禮。隻有這枚匕首是我親自采割打磨並且珍藏多年之物。此物雖不算名貴,但最能代表我的誠心。還請姑娘收下此物,原諒我的冒失行徑。”


    說到這時,五姑娘付迎鹿才聽明白,原來他就是方才那個差點射傷四姐姐的人。


    五姑娘推辭不受,霍斐然又不能強行拉扯,於是他想了個辦法,直接將帕子包好匕首放到她麵前的地上,然後頭也不迴的跳過遊廊就走了。


    五姑娘追不上他,又不敢弄丟了匕首,隻得抓在手裏朝他的背影唿喊“你弄錯了!你該賠罪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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