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付二郎將事情囑托給七姑娘也是出於無奈。


    京官調任,最多不過五日就得出發。安陽府離京城不遠,老太太和姑娘們肯定也會隨後跟著去。他們夫婦又生意繁忙,就算能一路送過去,但也不能一直在旁邊護著。所以隻能提前囑咐幾句,圖個心安罷了。


    付二郎這頭剛離開,另一頭,就有府中的下人上前稟報道:“榮安公主府上送了拜帖來。”


    京中親友皆知他府上正忙著收拾,因此送禮的人多,要求上門拜訪的卻沒幾個。可榮安公主身份高貴,若說是以忙為借口推脫不見那也是不可行的。因此他隻得接過拜帖仔細瞧了兩遍。


    公主府的拜帖簡明含蓄,隻說了要臨別一敘之類的話。


    付侍郎琢磨了一下,覺得送別是假,借機來討論四姑娘和趙公子之間的事才是真。


    姻緣大事耽擱不得。於是付侍郎立馬迴信,又差人給大夫人迴了話,約定著兩日後一起在家中商議此事。


    接到書信的大夫人在次日傍晚就動身歸家了。


    付侍郎見她麵有疲色,先是湊上去詢問了一下常先生的情況。


    大夫人是來迴奔波受了累,待他歸家緩了一會兒才有精神迴答道:“父親的病情已經穩定了。雖還下不了床,但總算是沒有性命之憂。”


    付侍郎接話道:“太醫院院首果然妙手神醫。隻要病情穩固,再仔細將養一些時日,嶽父大人定能逐漸康複,恢複往日的神采。”


    大夫人實在太過勞累,隻附和了一句又繼續說道:“這段時日我恐怕還要過去侍奉,安陽府那邊要靠你自己了。”


    付侍郎伸手握住大夫人的手心,安撫道:“孝順父母乃頭等大事,若不是有調令在身,我也該過去侍奉的。安陽府那邊我自會料理,再不濟還有西府兩口子過來照應著呢,出不了什麽岔子。”


    大夫人尤不放心,還想繼續說什麽,付侍郎卻搶先說道:“安陽府魚龍混雜,就連二郎那邊的人都擠不進去,可見其中的水勢有多深。我次去是初來乍到,又算是空降,少不得已經擋了某些人的路了。如此狀況下,能躲著些不去交際反倒是好事。我原先還發愁該如何推脫呢,夫人如今忙著伺疾不能同去,此番倒是幫了我大忙。對了,趙先生那邊不日便要走馬上任,後續裏嶽父嶽母要到哪裏居住?”


    大夫人疲累至極,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保持清醒,她繼續說道:“我父親這些年來與天下名士往來頗多,哪怕他身子不好又卸了任,以陛下那種性子也是不願放他隨意出遊的。趙先生接任的旨意剛下,宮裏頭就傳了口諭過來,說是我爹數十年來育人有功,特賜京郊別院一座,並格外賞賜仆婦隨從數十人供其使喚。”


    “這不就是……”


    赤裸裸的軟禁了。


    付侍郎說了個開頭,又恐隔牆有耳,硬生生咽下去了後半句。


    大夫人與她對視一眼,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妥協道:“別院就別院吧,隻要我爹的病能好,住哪裏都成。”


    說完了外頭的事,付侍郎又緊接著說起了榮安公主即將登門的消息。


    大夫人累的已經沒什麽精神,應了一聲又揉著眉心道:“公主此行應當是為了太子的‘指婚’而來。這件事太過複雜,待我歇會兒再敘。”


    待大夫人醒來,付侍郎已經出去忙別的事了。恰好二夫人也適時登門,打算和她核對著路上要帶的物品清單。大夫人隻得暫時停下,先行處理好這件事情。


    二夫人消息靈通,她也聽到了榮安公主即將登門的消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公主此番,是為了四姑娘和趙公子的親事來的吧。”


    大夫人也沒想蠻他,惆悵道:“十有八九是的。宮宴那次,說起來還是多虧人家咱們四姑娘才能脫身,否則就以芙兒這般的相貌,哪怕是太子不選,其他皇子也未必能放過她。”


    二夫人讚同這個說法,又補充道:“我聽四姑娘說,當時的她原本是小心翼翼,已經成功的混過大半的時間。若不是夏家的那位姑娘出聲挑釁,前頭的那幾位皇子也不會注意到她。這位夏千金,究竟是什麽情況?”


    大夫人又歎了一口氣,簡短道:“沒什麽大矛盾,隻是些小兒女之間的恩怨。這位夏小姐生來美貌,可偏偏的,卻被咱家芙兒壓了一頭。她本就心有不甘,所以才總是想法設法的找機會針對。”


    二夫人皺眉不解,疑惑道:“再怎麽說,她也是受過教養的大家閨秀,即便是私下有多少矛盾,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下引人注意才是?”


    大夫人反對道:“若是平時當然是這樣,可是在宮宴上那就不一樣了。”


    一經提示,二夫人立馬就想起了宮宴的原本目的:為太子選妃。


    二夫人心領神會,頓悟道:“你是說,這位夏小姐有意博側妃之位?”


    大夫人也沒反駁,接著說道:“願意赴這場宮宴的,少說也有一半的姑娘想要去東宮搏一搏前程。夏家又極其會經營,如此一來,夏姑娘會這麽想也正常。隻不過這與會的人太多了,她就算是天仙下凡也容易被埋沒在人堆裏。夏家的地位又不高,按照座位的次序來說肯定是見不到太子的麵的。因此她才想了個辦法故意鬧出點動靜,借著咱家芙兒的由頭將上頭的幾位都吸引過來,試圖趁著這個機會能叫太子瞧她幾眼。”


    “可明顯她失算了不是?”


    大夫人卻沒同意這話,反而說道:“她雖沒被太子瞧中,卻也進了三皇子的門。”


    聽見“三皇子”這幾個字,二夫人突然蹙眉道:“和咱家大姑娘結了姐妹的那位秦小姐不就是做了三皇子府的侍妾嗎?夏姑娘身份比她高,又是正經的官宦人家,肯定是要後來居上的。這兩個人都不是簡單的人,少不得要有幾台大戲。”


    二夫人還在感慨,這時,大夫人又接話道:“都是可憐人罷了。若非家世所累,身不由己,這世間的女子誰又願意去那紅牆深處廝殺搏鬥呢?那位夏姑娘我不太了解,但是秦家姑娘卻是知道兩分的。大姑娘曾與她交好,評價她:是個誌存高潔,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隻可惜被身世所累,為博出路也難免會溺於世俗中了。”


    二夫人聞言也心有戚戚,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妯娌兩人又話趕著話聊了一陣兒,過了一會兒,又有下人進來通傳道:“花將軍在門外來,請求與大夫人一見。”


    聽見這話,二夫人搶先疑惑道:“這位花將軍不是和四姑娘玩的很好嗎?按理來說不是應該直接找她,怎麽找到你這兒來了?”


    大夫人也疑惑不解,卻還是吩咐人迎進來。隨後搖頭道:“應該是有正事兒吧。具體是什麽,還是要見上麵才能知道。”


    二夫人起身就要退下,大夫人卻又發話留住了她。大夫人說道:“花梨鷹赤子心腸,素日皆平等待人,你在這兒不相幹的,且安生坐下吧。”


    二夫人這才又放心的落了座。隻是她挪了個位置,從大夫人的身旁挪到了下首處的位置裏,將正前方的上座讓了出來。


    二夫人剛挪完座兒,沒等她完全坐實,花梨鷹就已經進來了。二夫人不得不重新起身,朝著門口處的方向站直了身體。


    花梨鷹進門就行了個晚輩禮,大夫人二夫人急忙還禮,三個人簡單的招唿了一番後,花梨鷹出聲提了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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