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蕙蘭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她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四姑娘這處來,又再次逼問她為何不參與遊戲?


    四姑娘被她問的下不來台,隻能含糊其辭的說著:“方才不小心跌了一跤,不敢多動。有些摔怕了,所以才一直坐著。”


    皇家園林內都是貴人,四姑娘既不能說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摔傷了手腳,也不能說是別人衝撞到了自己,權衡一下,隻能這般模糊的說。


    在座附近的都是差不多的姑娘家,這麽一聽就能明白她話中隱藏的無奈。


    可夏蕙蘭卻不想放過她,還在一個勁兒的追問著:“付四姑娘可是傷到哪兒了?怎麽不叫醫官過來看看?總不會是被什麽人衝撞到了吧?哎呦喂,那可了不得,四姑娘你放心的說,隻要你說出來,太後娘娘就一定會為你做主。”


    四姑娘哪裏肯說出罪魁禍首。今日的這場宮宴本就是為了給諸位皇子們相看的,皇子們還沒開口呢,她怎麽敢扯出其他人的名字。她若真的說出名字,那就不是接親而是結仇了。


    夏蕙蘭還在步步緊逼,四姑娘這頭也咬死不說。周遭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打著圓場道:“跌跤摔倒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咱們背地裏誰沒丟過這個臉。丟臉的事就不提了,咱們說著高興的事吧!”


    大部分的人都順勢準備岔開話題,然而這位夏蕙蘭小姐好不容易才抓到四姑娘這個把柄,依舊不鬆口的詢問著:“不過是摔了一下,四姑娘就這般藏著掖著的,莫非裏麵是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


    這話,明擺著就是要栽贓陷害了。


    四姑娘本就是個暴躁脾氣,若不是記著家中的囑咐,她早就該上前反擊了。可生氣歸生氣的,四姑娘依舊記著今日是各種場合,強壓著脾氣反問道:“不過是跌了一跤,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大事,夏姑娘又何必一直追問,難不成說這件事和你有關係?總不能是你設計的讓我跌倒的吧?”


    “你不要血口噴人!”


    夏蕙蘭沒料到她會倒打一耙,激動之下竟沒忍住怒氣吼了出來。


    這一聲不大不小,卻也正好能叫前頭的那些貴人們聽見。


    聽見後麵起了騷動,榮安公主順勢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四姑娘,又轉頭向太後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您看?”


    太後娘娘坐了半晌也有些困倦,於是順勢說道:“叫太子他們跟你說,接下來你來安排吧。”


    榮安公主恭敬應下,然後又從太子開始,依次詢問著他們中意的人選。


    太子正妃得聖上欽定,因此今日選的隻是側妃。


    其他的皇子們比太子年歲小,地位上也不如太子尊貴。因此他們隻能排在後麵,等到太子挑選結束後才能開始變態。


    太子向榮安公主說了兩個名字,一個是已逝的廖大帥的遺孤廖雁聲,另一位則是當朝大儒胡學士的長女胡歸南。


    兩位側妃一文一武,身份高貴卻又不會讓陛下猜忌。榮安公主琢磨了一下,覺得太子這個選擇實在太過明智。


    她這頭剛思索完,另一旁的二皇子突然出聲提問道:“大哥方才不是盯著那位付姑娘看了許久麽?怎麽沒選她?這姑娘的容貌可是萬裏挑一的,大哥若是不選,那我和三弟可就不客氣了!”


    榮安公主聞言心頭一跳,心中惶恐道:“要遭要遭,四姑娘這般低調還是被人惦記上了。”


    太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答話道:“付四姑娘確實美麗,但非我心儀的類型。更何況姻緣之事強求不來,我雖貴為太子,也不能按頭強迫人家姑娘喜歡我。”


    聽他這般說,其他的兩位頓時就有些蠢蠢欲動。


    這時,太子又繼續說道:“當然這些都是假話。我之所以沒選,是因為在開席之前,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公子曾求到我這兒,說他對付四姑娘仰慕已久,希望能借這個機會求我替他賜婚。”


    一聽這話,兩側的試探又變成了好奇。兩位皇子不願放過,企圖用目光逼問出他這故事的主人公是誰。


    太子笑而不語,釣足了他們的胃口然後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答應了幫人保密,就不會隨便去說。你說是吧,安閑表弟?”


    太子的這句話已經完全將趙燕居賣了個幹幹淨淨。


    被點到名字的趙燕居一下子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從耳根到脖頸,火辣辣的燙成一大片。


    趙燕居被這幾雙目光揶揄的無地自容,想要出聲解釋卻又沒什麽靠譜的說辭。顛三倒四的描補了幾句結果卻越描越黑。於是他最終妥協了,抱著一張腦袋栽倒在桌麵上,躲避目光的同時還不忘出聲譴責著:“太子表哥你說話不栓話,說好的幫我瞞著的。”


    逗弄完了趙燕居,二皇子又轉頭朝榮安公主揶揄道:“難怪姑母今日這般上心,原來幫太後操持宮宴是假,親自過來相看兒媳婦才是真。”


    榮安公主被小輩打趣了也不鬧反而轉頭追問道:“太子已經選好了,接下來的,你們兩個有沒有看上的姑娘家?”


    二皇子推說自己年歲還小,既然父皇沒下命令,他也樂得一個人清閑。


    二皇子誰都沒選,榮安公主也沒去強求。


    另一邊的三皇子則在四姑娘身上逡巡了幾圈,待他打量夠了,才將目光往旁邊移了一點,指著四姑娘不遠處的夏蕙蘭說,“這位姑娘嬌蠻可愛,我就看上她一個了。”


    榮安公主記下了名字又退迴到太後身邊迴稟。太後聽完點了點頭又吩咐她照搬。


    婚姻大事,含蓄且隆重。


    雖是皇家選妃,但畢竟沒過明路,即使大夥兒都心知肚明,但明麵上還是要想到說辭來遮掩。


    榮安公主這迴用的是辭花的名頭。


    冬日裏花開的少,隻有宮中暖房裏的珍稀品還在屋內盛開。


    榮安公主按照名字將這幾盆花賜了下去,在賞賜以前還特意插了一句“這是太子宮中的香雪蘭”或是“這是三皇子府上的朱頂紅”來向下方宣布著得到賞賜的姑娘究竟花落誰家。


    幾位適齡的皇子選完,又有幾位皇室子弟央求著榮安公主替他們轉贈了荷包、扇子等物。他們不同於皇子那般尊貴,自然的,所贈送的禮物也隻能起一個詢問的意思,除非對麵的姑娘也迴贈了隨身的物件表示同意後他們才能上門正式求親。


    在場的許多公子都對四姑娘有所異動。可偏偏的,方才又聽到太子發了話。於是他們隻得收迴想法,暗自惋惜,眼睜睜的看著趙燕居將自己的玉墜送了過去。


    禮物剛一送出,收禮物的那邊頓時就成了焦點。


    被一副玉墜堵著無法動彈的四姑娘心下為難,她本就在想方設法的不想選上。不想被選上的原因不光是她不願意做側妃,更進一步的原因,則是她不願意這麽早就嫁人為婦,從此之後受製於人,再也沒有生活的自由。


    她雖是這般想,可事實卻由不得她。


    雖然太子發話打消了其他皇子和公子們上前求娶的心思,可話裏話外的,已經將她與趙燕居綁在了一處。四姑娘若是願意順坡下驢,答應了趙燕居的請求那才是皆大歡喜。可若是她不願配合,當眾拒絕了趙燕居的示好,那不就是明晃晃的在打太子和公主府的臉嗎?


    四姑娘在心中思索半晌又猶豫再三,最後還是紅著臉取下了腰間的荷包,滿臉羞赧的將它放在了麵前的托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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