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不可!”


    兩道聲音齊齊阻攔,付如鶴急的慌亂,還未張口就被胸中的話堵成一團。


    另一邊的霍斐然倒理智的多,隻驚了一下,就反應過來,說道:“七姑娘罪不至死,頂多算是無心之失。七皇子應當是在說氣話,當不得真。”


    聽見這話,付如鶴的理智才迴了神,立馬膝行過去,抱著七皇子的腿哀求,“我這妹妹年幼無知,隻是因為太過擔心,才無意間傷到了您。打也好,罰也好,我們都認。隻求您看在她柔弱可憐又年輕的份上,叫這責罰都叫我擔了吧。”


    七皇子被他嚎的滿臉抽搐,指著不遠處的付迎禧反問:“他?年輕?等等!”七皇子突然抓到了一個重點,再次確認道:“你叫她妹妹,她是女的?”


    被點到名字的付迎禧聽見聲音站了起來,朝前逼近兩步又再度跪下。


    七皇子被她突然起身的動作嚇一大跳,以為她要伺機報複,要不是兩條腿還被付如鶴捆著,他早就躲到霍斐然身後了。


    付迎禧上身跪的筆直,望著七皇子的眼睛大聲說道:“錯的是我,是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貿然出手,打傷了人不說,還叫我三哥受牽連。”


    七皇子聽這話越發生氣,指著付如鶴反問道:“所以重要的是他被受牽連,而不是我被打傷了?”


    付如鶴也被自家妹妹這火上澆油的道歉感到無奈,他鬆開了手朝後挪了挪,伸出去扯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再開口。


    然而七姑娘卻會錯了意。


    隻見他猛地起身快步上前,伸手鉗住七皇子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七皇子本就比付迎禧小了三四歲,即使再能長,也比付迎禧要矮半個頭。


    付迎禧這突然逼近又突然出手的動作叫七皇子嚇得哇哇大叫,他用力的掙著,卻掙不了武藝在身的七姑娘,隻得求救似的往霍斐然身後縮。


    霍斐然也被付迎禧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一大跳,他剛要開口,付迎禧又說道:“我打了你,是我不對。你可以打迴來,我絕對不躲。”


    說完這句,付迎禧就撒開了手。


    “這可是你說的啊。”


    重獲自由的七皇子立馬又有了底氣,他慢慢的從霍斐然身後站了出來,摩拳擦掌的,一下又一下的比著付迎禧的鼻梁做假動作。


    一旁圍觀的付如鶴急的不行,想要勸阻又沒有立場,隻能站近了一些祈禱著七皇子下手能夠輕一些。


    另一邊的霍斐然也覺得這樣鬧的不像樣,他上前一步擋在中間,攔著七皇子的假動作勸說道:“你若有氣,盡可以找別的法子懲罰她,姑娘家的臉蛋金貴,比不上男孩子,可千萬傷不得的。”


    七皇子哪裏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憋著氣呢,想要用這種法子恐嚇她一番解氣。


    霍斐然正勸著,付迎禧卻又上前一步推開了他,再度鉗住七皇子的左手手腕。


    七皇子被嚇了一跳,手掌不自覺的防禦成拳。


    付迎禧往下蹲了一點,握著他的手腕用力一送,就用他的拳頭狠狠的給了自己一拳。


    堅硬的指節擦著脆弱的鼻梁而過,帶出了一片黏膩和猩紅。


    七皇子嚇傻了,一個勁兒的擺著手叫道,“不是我要動手的,你們都看到了,是她捏著我的手在動,我是被迫的。”


    霍斐然急忙將他拉迴懷裏連聲安撫,還抽空給付如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去看看付迎禧臉上的傷。


    付如鶴心領神會,學著方才霍斐然的樣子將七妹拉到池塘邊,輕手輕腳的給她搓著帕子清洗。


    兩邊一陣馬亂兵荒,等到付迎禧止了血以後,另一邊的七皇子也早就恢複了平靜。


    兩方人馬在池塘邊依次排開,你一言我一語的,逐漸說開了這件事。


    七姑娘付迎禧這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操作讓七皇子不得不消了氣,七姑娘揍他的時候力道頗很,打自己的時候也沒受力。同樣是鼻青臉腫,同樣的血流一地,再加上他還有配合父皇算計付家的前因在裏麵,因此他又有些氣短,隻得順著霍斐然的勸解消了氣。


    一通鬧劇終於落幕,四個人再度分成兩隊人馬,在滿池的月色中分道揚鑣。


    霍斐然帶著七姑娘沿著來時的路出去,剩下的付如鶴隻好護送著七皇子迴房。


    沒了其他人在場,七皇子又犯了矯情,哼哼道:“你妹妹打了我,這事兒你得負責。”


    付如鶴隻想哄他先迴去,口不過心的迴話:“我負責,我負責。”


    “不過怎麽負責我還沒想好,得先欠著,等我什麽時候想到了再跟你說。”


    “行的,行的。”


    “到時候你可不能賴賬。”


    “不賴賬,不賴賬。”


    哄了一路,到了門口七皇子又停下,確認道:“我記性可好了,你不能因為我年紀小就想誆我。”


    付如鶴簡直要無奈了,唉聲道:“祖宗~你先進去成嗎?男子漢大丈夫,還能說話不算話?”


    七皇子這才終於放心,邁著步子朝裏走。


    剛邁進去沒多遠,七皇子又噔噔噔的竄了過來,問他:“你還打算去柴房嗎?”


    付如鶴迴以他一個“那不然呢”的眼神。


    七皇子莫名的有些理虧,摸著鼻頭不好意思的邀請,“要不,你晚上進來睡,白天再過去裝裝樣子。”


    付如鶴扭頭又要朝外走,七皇子頓時就急了,繼續說道:“白天不去也行,我找個人幫你待裏麵。”


    “不必!”付如鶴又將頭扭了迴來,解釋道:“白日裏人多眼雜,我若待在你這院子裏容易露馬腳。”


    “那你晚上可以待在這裏呀?”


    付如鶴又將頭扭了迴去,丟下一句“方才躺了一身灰,總要洗幹淨才好就寢。”


    另一頭,跟著霍斐然身後走出書院的七姑娘有些過分沉默。她本來就是偷偷溜出來的,又一頭熱的潛入書院,這兩項還不算,她還糊裏糊塗的揍了皇子,險些釀成驚天大禍。若不是有霍斐然和三哥在中間周旋,今天還不知道要怎麽收場呢。


    霍斐然瞧出她的沮喪神色,清咳了兩聲引起她的注意,而後出聲道:“我今日也算是替你解了圍了。你是不是該報答我一下?


    七姑娘抬眼看他,倒把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霍斐然連忙繼續說道:“你是個小姑娘,我也不好為難你。這樣吧,我的帕子被雪弄髒了,肯定是沒法再用。你叫你家姐姐把我之前的那條還迴來,或者照著那個樣子重新給我做條新的,就當是報答我替你解圍吧。”


    七姑娘嗯了一聲,一路上都沒再抬起過頭。


    霍斐然以為她是嚇狠了,想要勸解兩句,又不知道該站在什麽立場上開口。


    一路沉默至梁府後牆外,霍斐然終於憋出一句,“七皇子頑童心性,事情過了就會忘了,你別太擔心。”


    七姑娘知道她是好心安慰自己,謝了兩句就和他道了別。


    等到霍斐然走遠之後,七姑娘才撩起衣擺,準備順著矮牆的豁口處往裏跳。


    她的衣擺剛在腰間係好,就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咳嗽聲,又嚇得她趕緊將衣擺恢複原樣。


    梁照月在她身後幾步遠的位置站定,等她收拾好衣裳才出聲問道:“七姑娘是準備要出門嗎?”


    付迎禧差點就反駁說自己是剛迴來。話到嘴邊,她突然反應過來,孤身一人深夜翻牆迴家有損閨名。小梁將軍這話是在給她找補呢。


    付迎禧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領會過意思立馬順勢道了個歉。


    梁照月佯裝生氣,斥了她一句又護送著她從小路迴去。


    臨分別時,梁照月又問了一句,“你家那位春桃姑娘可曾許了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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