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將兄弟二人叫進去隻是為了吃頓團圓飯,一頓飯吃的親親熱熱的,絲毫沒有提起付三公子平日的種種劣跡。付如鶴這才放心了不少,拿出一貫的活潑與熱情逗得在場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飯後,付如鶴拉著兄長進自己的臥房閑話。


    他雖是來上學的,但實際上,老院長愛屋及烏,一直拿他當親生的外孫看待,除了課業也上與其他人一視同仁以外,在生活起居方麵還是極為照顧的。


    兄弟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話,說到後麵,付如鬆突然說起陶然樓辯論的事情來。


    原來那日走後,沈閣老家的少爺突然冒了出來,給辯論賽最為出彩的幾個人送了一份帖子,邀請他們有空前來一敘。


    接到帖子的幾人哪裏敢拒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躊躇著看向了最能頂事的夏遜。夏遜估摸著自己有頭有臉,又是這大庭廣眾的,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於是他就帶著這群人去了陶然樓的天台赴約。


    一群人視死如歸的去了,沒過多久,又個個喜笑顏開的迴來了。樓下的人見沒什麽大事,又都不關心的散了。


    說到這裏,付三公子朝付如鬆那頭拱了拱,問:“這位沈公子不是沒有官職嗎?怎麽這些人這麽怕他?”


    付如鬆用手指惡狠狠的點了額頭,恨鐵不成鋼道:“平日裏的課你不好好聽就罷了,怎麽這等重要的人物關係你也不上心?二叔之前不是給我們說過:這沈閣老家的公子幼年早慧、特立獨行,很是得聖上的賞識。他年紀雖輕,也無官無職,但上可出入皇宮,下可見官不拜,是淩駕於多少朝中大臣的存在。他此人心機深沉,難以捉摸。偏偏又極其會做人,但凡和他碰過麵的,沒有不誇讚他的,他容貌俊俏,又愛著一身白衣,因此百姓戲稱他為白衣閣老或者沈小閣老。


    付三公子被自家二哥訓得抬不起頭,撇撇嘴,沒有底氣的說:“還不是因為我爹一見麵就要打我,我一見他就嚇得骨頭打顫,哪裏還有心思聽他講些有的沒的。”


    “你呀!”付如鬆拿他沒辦法,又轉身將包裹裏的物件取了出來,遞在他手上:“這是我特意去嚴公子那裏求來的經書,這經書上的字可是清心道長親筆書寫,你每天抽點時間練練大字,切莫荒廢了。”


    付三公子還有撇嘴,付如鬆提前打斷“這時我爹特意交代的。我這趟來就是為了監督你有沒有荒廢課業。這一趟迴去我還能給你打掩護。你若是還肆意放縱,等到放假之後他親自考較,到時候是什麽樣的後果你可想而知。你也不想讓我因為包庇罪而被連累的再挨一頓罵的,對嗎三弟?”


    付三公子一下子就被這話架到了起來,即便他不想答應,可對麵的目光太有威懾力,隻能屈從的應下了這事。


    見他終於懂了點事,付如鬆老懷寬慰,打一巴掌又給了個甜棗,說:“這經書可是清心道長唯一的遺物,而清心道長本人呢,又是近幾十年來書法界最為推崇的大家。在練字這一道,哥哥我不如你有天賦。若是你能參照經書有所開悟,或者能臨摹個七層八層的,哪怕你在書院裏什麽都沒學會,就光憑這一手字日後也能讓人追捧。屆時你名聲在外、一字千金,就算二叔想要再打你,也要顧慮著大夥同不同意。”


    付二公子畫了一個簡單的大餅,這個餅是他現場編造,毫無實現的可能。可偏偏的,付三公子就這麽聽了進去,甚至對此深信不疑。


    付三公子美滋滋的幻想著,樂了半晌才想起前麵的話,鄭重的托起經書翻看了兩頁,求證道:“世間僅存一本的遺物,就這麽送給我了?我也太......”


    他沒來得及感歎完,付如鬆趕緊補充:“忘了說了,這時嚴公子借給你的,你可千萬保存好了,日後還要還。”


    付三公子失落了一瞬,而後又像吃錯藥一樣,一反常態的對著經書主動練起了大字。


    付如鬆見他難得用功也沒催促,默默的到一旁拿起付如鶴這段時間的功課翻看來打發時間。


    寫字時的付如鶴意外的專心致誌,期間付如鬆笑了幾下也沒聽見,直到練完了十張大字才終於擱筆。


    付如鬆見他停下,忙問道:“可是要歇了?”


    付如鶴伸伸懶腰,又揉了揉發酸的手腕,主動說道:“二哥你在屋裏等一會兒,我去院裏打點水。”


    付如鬆不想在裏麵等,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直接去浴房裏洗。”


    “那也成。”


    兄弟二人趁著月色慢騰騰的到了浴房。


    在裏麵脫衣服的時候,付如鶴還閑聊著“今日還是沾了二哥的光了。我們書院向來規矩嚴得很,晚飯後一個時辰內就得完成洗漱,若是過了時間要麽就憋著不洗,要麽就自己悄悄摸摸得溜出去,到外麵得荷花池裏去洗。今天是因為接你耽誤了時間,所以才特意討了個便利可以隨時進來清洗......”


    付如鶴嘰嘰喳喳得,從脫衣服洗澡開始到返迴臥房躺下結束,付如鶴將書院裏的大事小情全都從頭到尾得給自家二哥講了一通,一直說到了嗓子幹痛才不得不閉了嘴。


    第二天一早,嗓子完全恢複了的付三公子又要纏著自家二哥跟他講學院裏的事。付如鬆已經從聽的新鮮變成聽的厭倦,敷衍著迴了幾句找了個借口就要溜。


    付如鶴哪裏看不出自家二哥的心思,剛想要拉住他,又有平日的夥伴向他招唿著“早課要開始了!”


    付如鶴不得不夾著書往同伴那邊趕,一邊走還一邊招唿著“二哥,等我下課再來找你。”


    付如鬆被他念的頭疼,忙不迭的轉身就走,完全不敢迴應他這句話。


    等到付如鶴下課之後,付如鬆率先向他拋出話題,製止了他想要開口的動作。


    “三兒啊,二哥我過段時間就要出門了,屆時你再闖禍我可就救不了你了。你在學院乖一些,少惹二叔生氣。若真的不小心闖了禍,一定要趕在前麵跟我爹認錯。我爹嚴肅歸嚴肅,但他舍不得對孩子下手,頂多罰你跪祠堂罰功課什麽的,這也好過皮肉之苦不是?”


    付三公子聞言恨不得哭出來,哀嚎道:“還不如打我一頓呢!大伯罰的那些功課,看都能把人看吐,更不要說做了。”


    付三公子滿臉絕望,付二公子反倒還幸災樂禍。


    兩個人又同往常那般玩鬧了一會兒,付如鶴終於想起正事,詢問道:“不是馬上就要恩科了嗎?這時候二哥你出什麽遠門?”


    付二公子不敢明說什麽,隻含混的說著:“父親說我學問有餘但見識不足,哪怕是過了殿選,日後也是個隻會紙上談兵的無知祿蟲。不如趁著年輕出去走走,等到看遍了大江南北,見遍了人間冷暖之後再來思考如何做官。”


    付如鶴還是孩子心性,他理解不了付家大伯的說法,隻是單純的為二哥能出去遊玩這件事而心動。


    “二哥哥!要不你和大伯說說,問問他能不能讓我跟你一起去?”


    付如鬆轉頭瞄了他一眼扭頭就走,一邊走還一邊放話道:“你想都不要想。”


    付如鶴連忙追上,一邊追還一邊商量著條件“你就幫我問一問,若是答應了,我就告訴你一件事。”


    付如鬆聞言腳下走得更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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