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喂了東西,但是孫女喂的,並未反抗,還給配合的,飲了一大口水,把藥粒送服下去。


    不知是藥粒起效了,還是老夫人見到蘇沫玉,安心了,她咳喘似乎好了些,渾濁的眼神也清明了些。


    蘇沫玉判斷,老夫人應是風寒拖重了轉肺炎,隻是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有限,難治,難好。


    老夫人舍不得放開蘇沫玉的手,一隻緊拽著,似乎怕一放手,蘇沫玉便不見了。


    “好孩子,這次迴來,不迴莊子了。”


    老夫人口中喃喃,蘇沫玉抿嘴笑著重重點頭,讓老人安心。


    許是藥效起了,又或是幾夜沒睡好,老夫人很快便困倦,孔嬤嬤見狀,忙上前來,與兩個丫鬟,服侍著老夫人睡下了。


    蘇沫玉迴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伯夫人那裏。


    可蘇沫玉未先去見她,而是直接去了慈安堂,心下有些不爽。且等了良久,也不見人來,那不爽值便直線上升。


    終於,她派出了貼身的邱媽媽,去慈安堂”看看”。


    很快,邱媽媽便到了慈安堂。


    “早聽門房上來迴話,說是大小姐到了,夫人等了許久不見了,遣奴婢過來瞧瞧。”


    孔嬤嬤一聽,有些不樂意了。邱媽媽的話,明麵上是關心,實則陰陽蘇沫玉不敬主母,迴來也不去拜見當家主母。


    都是後宅混的人精,孔嬤嬤豈聽不出來,但她麵上帶上笑,“邱媽媽此話差誒,大小姐一迴府,聽聞老夫人又咳的厲害,心焦老夫人,便先到了慈安堂,這也是大小姐的一片孝心。”


    當今聖上,以仁孝治天下,孔嬤嬤抬出一個孝字,邱媽媽當即閉了嘴。


    見老夫人睡安穩了,蘇沫玉抽出被老夫人握著的手,出了內堂。


    瞧見邱媽媽,她抿了一下嘴,“你就是夫人的人吧!我迴家,先來瞧病著的祖母有錯嗎?夫人又不會跑,等我為祖母侍疾完畢再去見也不遲。”


    邱媽媽被懟,略愣了一下,這般伶牙俐齒,不是說是個癡傻的嗎?這般,哪有一點癡傻的影子。


    邱媽媽尬了一下,正準備開口,卻被蘇沫玉截斷。


    “好了,現在我可以去見夫人了。”


    “孔嬤嬤,樊媽媽,若祖母醒了,派人來通知我。”


    “那個誰,走啊,前麵帶路,不是要見夫人嗎?我還不知夫人在何處呢!”


    蘇沫玉雙手交叉,放在身後,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邱媽媽。


    邱媽媽才後知後覺“那個誰”指的是自己。


    “啊!唉!”


    蘇沫玉的不按常理出牌,打亂了邱媽媽的節奏。見孔樊兩個正瞧著她,忙著走到前頭,與蘇沫玉引路。


    見兩人出了慈安堂,孔嬤嬤問向樊媽媽,“真不用派人跟著,大小姐不會吃虧吧!”


    早先老夫人上,會時不常的去莊子上看蘇沫玉,她每次去都會帶著孔嬤嬤一同前往,所以孔樊兩人,其實是熟的。


    落水後的蘇沫玉,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戰鬥力飆升,讓她吃虧,不存在的。


    莊子上作賤她的仆婦們,就是例子。


    “不用。”樊媽媽說,見孔嬤嬤麵有憂色,又說,“你要不放心,派兩個丫鬟去瞅瞅也行,大小姐,有些路癡。”


    不早說。


    孔嬤嬤跺了下腳,急著派了兩名大丫鬟,囑咐了幾句,跟過去看著。


    蘇沫玉跟在邱媽媽身後,腳步輕快。她好奇的四周瞅瞅。


    心下暗忖:嗬嗬,我這便宜爹家,還蠻大的,看著也不窮,卻把“我”送到莊子上,委實,很不地道。


    半晌後,邱媽媽把蘇沫玉帶到了正堂。


    蘇沫玉打量了一下,這屋子挺正式的,應是日常辦公的地方。


    進了屋子,邱媽媽迴話,“迴夫人,大小姐帶到。”


    蘇沫玉瞅了瞅上首端坐的女人,一身墨綠色的綿緞衣裙,梳著高髻,插著兩枚玉簪,圓臉,略顯富態,許是保養良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


    想必,她就是便宜爹繼娶的填房,現伯府的當家主母。


    她的旁邊,還站著一模樣清秀,著粉色錦裙的少女,想必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了。


    伯夫人見蘇沫玉非但不與她行禮,反而明晃晃的打量自己,暗忖:真是個野丫頭,一點規矩禮數都不懂。


    她旁的女兒,也是同樣心思,且還把鄙夷掛在唇角眼底。但瞧著蘇沫玉清麗絕美的容色,那鄙夷中還帶著濃濃的嫉妒。


    那張臉,怎麽就不長我身上。


    打量完畢,蘇沫玉似乎想起了什麽,她屈膝略蹲了蹲,行了個很不標準的萬福禮。


    “見過夫人。”


    伯夫人見了,臉色稍稍好一丟丟,她抬了抬手,“起來吧!”


    還不待她要說什麽,門房上來迴話,“老爺迴來了。”


    安陽伯蘇式周,在戶部掛了個閑職,平日裏無事,隻需去點個卯。這些日子老夫人身體染恙,更是早早的就下值迴府。


    門房迴話沒多會兒,蘇式周便進來了。


    伯夫人站起來相迎,“老爺迴來了。”


    蘇沫玉很有見機的閃在一旁,蘇式周瞧著蘇沫玉,這是……


    蘇沫玉:不會吧!這便宜爹,該不會連自己女兒都認不出,真為大胤版蘇沫玉不值。


    她上前一步,施了個憋腳萬福禮。


    “女兒蘇沫玉,見過爹爹。”


    經一提醒,蘇式周終於想起,自己是有這麽一個女兒,“你不在莊子上好生靜養,迴來做甚麽?”


    聽聽,這叫什麽話。


    蘇沫玉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麵上卻不顯,依舊乖巧的應道。


    “迴父親話,祖母病了,想玉兒了,便派了人,接玉兒迴來。”


    蘇式周扶額,到椅子上坐下,好像母親與他提過一嘴,沒成想,還真接迴來了。


    他瞅了蘇沫玉一眼,眼底,有濃濃的厭惡。


    “既如此,就住下吧!”


    “去收拾出個地方,給她住。”


    後麵這一句,是與伯夫人說的。


    “謝父親,不用麻煩了,玉兒就住在祖母處,也方便玉兒為祖母侍疾。”


    蘇沫玉直言拒絕。這冷冰冰的家,還是住祖母處,多少有些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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