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徐用把好消息報了,隨後,直接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衛輕寒聽到那兩字,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一般來說,“但是”後麵,都不是啥好事。


    徐用看衛輕寒沒有打斷他話的意思,又接著道。


    “現在雁棲關,糧食問題是沒有了。但是,現在又麵臨一個新的問題。


    眼下,天氣慢慢轉涼了。雁棲關城內過冬的衣物,很短缺。”


    衛輕寒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手指輕扣著桌麵。雁棲關地處北地,冬天來的早去得晚,每年長達幾個月的冬季,可不是那麽好熬的。


    每年冬季凍死人的事,時有發生。


    “將軍,咱們可能,還得再求神靈出手相助。”


    徐勇說這話的時候,有一丟丟的不好意思。他覺得,再向神靈提要求,有些,呃,不好意思了。


    衛輕寒琢磨了一下,他了解徐用的意思。


    “咱們的銀庫裏,還有多少金銀?你先去盤點一下。再看一下,到冬日的時候,得加多少東西,先報個數上來。”


    徐用秒懂,“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剛出門,青影也迴來了。他與衛輕寒行抱拳禮。


    “將軍,您喚我。”


    “嗯。”衛輕寒應了一聲,提筆沾墨,用極細的簪花小楷,寫了一張紙條,遞給青影。


    “青影,你把這個,傳給青狐。讓他設法,交給淑妃娘娘。”


    “是。”


    看著青影的背影,噓了一口氣。


    他們已平安到了雁棲關,得給淑妃報個平安。否則七皇子的失蹤,她得傷心死,哭死。


    ……


    京城。


    秋獵迴來後,淑妃便病倒了。


    老皇給她的消息是:七皇子墜下黑石崖沒錯,但是翻遍了整個黑石崖(崖上崖下),都沒找到七皇子的屍首。


    淑妃大受打擊,從那時起,她便變得沉默不語。


    唯一支撐她活著的信念,便是:沒找到屍身,那老七,有可能還活著。


    但是,那是山裏,野獸那麽多,沒準她意兒的屍身,早已被野獸啃食殆盡?


    不不不不不!她無法接受這種結果。又寬慰自己,便是被野獸啃了,也總得有骨頭碎片留下,沒有這些,那意兒還有活的可能。


    可萬一遭的是殺手,早被殺手擄走了。


    但便是擄走,殺手也是會提條件的……


    ……


    她的精神,她的身體,在好與壞的臆想中互相拉扯中,終於承受不住,病倒了。


    她還次的病,來得急,來得兇,竟是一臥不起。


    “娘娘,您就吃點吧,就吃一口,一口啊,你得保重身體……”


    毓秀宮的掌事宮女蘭芽,手裏端著一盞燕窩粥,她用銀勺子,挑起來一點粥,湊到淑妃嘴邊。


    可淑妃幹涸開裂的嘴唇,隻略動了動,並未喝那勺子燕窩粥。


    短短幾日的功夫,淑妃已是瘦的脫了人形。


    原先飽滿嬌美,膠原蛋白充足的臉頰,都凹了下去,眼窩也凹了下去。她那雙狹長好看的丹鳳眼,形還在,可神和光,卻沒了。


    “意……意兒,意……”


    蘭芽聽清楚了,可她,什麽都不敢說。


    淑妃現在,隻要一清醒,問的,都是李如意,每日至少800次。可每一次,她得到的,都是沉默。


    站在門外的老皇,他沒敢進淑妃寢宮的門。隻問另一大宮女春紅,“淑妃,還是沒有進食嗎?”


    “迴皇上的話,淑妃娘娘這幾日來,就飲了半杯水,粒米未沾。”


    老皇搖了搖頭,像這般下去,液妃她……


    他不敢想,也未入門,轉身離去。


    “皇上,皇上。”高得盛在後麵,屁顛屁顛的追上。


    老皇生氣的一站,高得盛沒來得及刹住腳,差一點就撞上了。


    然後,兩張臉大眼瞪小眼。


    “你叫住朕,所為何事?”


    高得盛低下了頭。他本想安慰老皇幾句的,可是老皇氣場一開,那些安慰的話,競是一句都說不出來,太蒼白了。


    “唉,迴乾清殿。”


    老皇說了一聲,也不待高得盛迴應,直蹭蹭的自己往前走。”


    慌的旁邊的宮女太監們,急忙跟上欄截。


    進了乾清殿,他處理政務的大案上,已經擺了高高的一摞奏折。


    從迴京之後,老皇帝便收迴了,太子手裏的一部分權利。


    “雁棲關那邊,可有奏折上來?”


    老皇剛坐上龍椅,便沒頭沒腦的問出這一句。


    在乾清殿伺候的是小李子,他是高得盛的徒弟。


    “稟皇上,並未。”


    他搖了搖了手,“行行行,都出去吧,出去吧!”


    老皇的話便是聖意。聖意一出,沒人敢違抗。整個乾清殿的宮女太監們,立即退了個幹淨。


    “老家夥,你那邊,有消息了沒?”


    屏風後麵,又轉出來了那老太監。他每次出現,都如幽靈一般的,都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人,還是已經是鬼了。


    “皇上,人,老奴已經派了十一和二十三前去了。但是,到現在,他倆還沒有傳迴消息。”


    他見老皇沉默了,又安慰道:“皇上,你也別著急。也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們這次打探的方向,重點是雁棲關。老七便是被人救了,估計他也不敢立刻迴宮。


    縱觀他所能依靠到的人,鎮北王府雖然在京城還有府邸,但是除了有管家負責看護外,已沒有主子了。


    而在宮外,他唯一的倚靠,便是雁棲關了。若他活著,肯定會往雁棲關,投奔衛輕寒。


    淑妃一日瘦似一日,她躺在軟榻上,比活人隻是微微多了一口氣。


    這天,她蕩蕩悠悠的,到了一片開著紅色彼岸花之地。


    看著那片花地,心裏盡是無盡的淒涼。這時,在花地的盡頭,走來了一身穿白袍的男子。


    白袍男子瞅了她一眼,便道:“你這個生魂,怎麽會到此處?你陽壽未盡,快迴去。”


    淑妃瞧白衣男子,雖長相可怖,可他眼底裏,竟還有一絲絲的善。


    許是長久未曾進食,她竟無法調動臉上的肌肉,隻做出一個木木的表情道。


    “我的孩子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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