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沉默,他是很想不管不顧地擠上去。


    但,很顯然,炕上並沒有他的位置。


    看著唐圓圓身邊被黑蛋和江芸花霸占的位置,秦江抿了下唇,還是乖乖地轉身關門。


    然後,他果斷進了黑蛋的屋。


    秦江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秦守國躲在黑蛋的屋裏抽旱煙。


    父子倆對上目光的那一刻,空氣仿佛都安靜了,煙霧在彌漫。


    秦守國咳了兩聲,“那什麽,天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早點睡。”


    “嗯,爹,你也早點睡。”


    說完這句話,秦江默默轉身出門,把屋門給帶上了。


    他迴了他爹娘的屋去躺著了,過了會兒,秦守國消滅完抽煙的蹤跡後也迴屋了。


    “山娃,我抽煙的事,別和你娘說哈。”


    “爹,睡吧。”


    “行行,睡吧。”


    隔天早上,秦江買的是早上十點的火車票,他們在家吃了頓早飯後,也是該出發了。


    現在時間是八點多一點,不過從大隊到縣城,再從縣城到火車站,還是有些距離的。


    秦守國今日一早沒有出門在大隊裏走走逛逛,江芸花也是早早起床,給他們做了不少好吃的,各種煎餅、餃子,出發前給他們裝在鋁飯盒裏,讓他們帶上。


    黑蛋已經是眼眶紅紅的了,狗蛋小妹柱子幾個也是一大早就過來秦家,想送送唐圓圓和江萬鈞。


    妞妞不太懂這些,但她看到了秦二叔伯趕過來的車。


    小小的她,不懂什麽是分別,但她似乎知道,坐車走就會有段時間見不到。


    再加上哥哥姐姐們說話都是一副哭腔,妞妞在江芸花的懷中也跟著掉小珍珠,眼睫毛都被打濕了。


    唐圓圓心中也很是不舍,不知不覺,她在大隊已經生活了好幾個月了。


    這裏,已經是她熟悉的一切。


    有麵冷心熱的秦守國,有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給予她幫助和暖意的江芸花,有黑蛋、狗蛋、柱子……


    “娘,我會想你們的。”唐圓圓伸出手抱住了下江芸花。


    兩世的經曆中,江芸花在她的心中,早就成為了她心目中母親的樣子。


    她很慶幸,會來到這裏,認識江芸花,認識秦江……


    “爹,娘,黑蛋,我們會給你們來信的。”唐圓圓道。


    秦守國的眸中也有不舍,唐圓圓說話時,他正背著手站在一邊,偷偷地擦拭著眼角。


    “嗯,家裏你們不會掛念,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秦守國道。


    秦守國看向秦江,他剛去從軍的時候,個頭也就稍稍勉強地能和他一般高,或許還要再矮些。


    可如今,他已經比他還要高出一頭不止了。


    秦守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照顧好圓圓和石頭,你如今成了家,出門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凡事多想想你的媳婦孩子。你得照顧好她們,這是你的責任。”


    秦江的神色鄭重,他道:“放心吧爹,我會照顧好她們的。”


    “好,出發吧,別耽誤了時間。”


    江芸花不舍地拉著唐圓圓的手,直到他們上了車,還不舍得鬆開。


    “圓圓,照顧好自己啊,要是山娃欺負你了,還是在那邊過得不好,一定要和娘說。我和你爹去接你迴來。”


    江芸花這句話一說,唐圓圓眼眶裏的淚真的一下憋不住了。


    “嗚嗚,娘,我會的,你和爹也照顧好自己,我會常給你們寫信的。”


    “石頭,要記得我們啊!”


    “我會一直記住你們的,你們也別忘了我。”


    “嗚嗚嗚,石頭,我們會好好學字的,以後我們也會給你寫信的。”


    “我也是。黑蛋,狗蛋,柱子,小妹,我會想你們的,我也會給你們寫信的。”


    車走動了,江芸花和黑蛋幾人還下意識地追了上去,直到出了大隊……


    他們站在那,看著唐圓圓她們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變成一個小小的看不清的小黑點。


    秦守國看了下哭到雙眼通紅的江芸花和黑蛋幾個,抿了抿唇,道:“看不見了,我們迴去吧。”


    “爺!嗚嗚,”黑蛋瞪著大眼睛看著他一向最崇拜的姥爺,“爺,你都不想圓圓姐和石頭的麽,我已經開始想了,很想很想,還有那點點想舅舅。”


    “哼,爺,我現在不太想和你說話了。”


    丟下這句話,黑蛋小臉氣鼓鼓的,一邊伸手抹淚一邊轉身跑了。


    他一走,狗蛋幾個也跟著跑了。


    秦守國眼神疑惑地看向江芸花,“我說錯話了?”


    江芸花翻了個白眼,抱著妞妞轉身往迴走。


    她一邊走一邊道:“圓圓和山娃都走了,中午給黑蛋和妞妞多衝一碗麥乳精,我們倆就吃紅薯粥。”


    秦守國有想過夥食會變差,但沒想到會一下子變得這麽差。


    不過,他看了下老妻的神色,選擇保持沉默跟在她的身邊。


    ……


    秦江看著唐圓圓和江萬鈞哭紅了的眼,伸手擦了下唐圓圓眼角的淚珠,滿目心疼。


    “有假期,我們就迴來,別哭了。”


    見唐圓圓點點頭,伸手抹了臉上的淚水後,秦江這顆心才稍稍放下。


    他伸手揉了下小孩的腦袋,“好了,別哭了,有假期我就帶你迴來看看你的夥伴。”


    江萬鈞躲開他的大掌,伸手理了下被秦江揉歪了的帽子。


    他嘴硬道:“我沒哭,是風太大了,吹得我眼睛疼。”


    “是是是,這風大。”秦江道。


    前頭趕車的秦二叔伯原先還因為這分別的傷感氣氛不敢說話,聽到這話,他舒朗地笑了幾聲,一行人有來有迴地聊起了天。


    他親自把秦江三人送到了火車站,看著他們上了車,秦二叔伯摸了摸懷裏揣著的剛剛秦江塞給他的兩個燒餅。


    看著火車站的人群,想到秦江一家在大隊分別的場景,他歎了口氣。


    這兒孫有出息啊,就是走得遠些,這山溝溝裏藏不住鳳凰和龍。


    唐圓圓沒想到,這年代,也有“春運”?


    火車站口滿滿的都是人,要不是有秦江護著,她和江萬鈞恐怕都擠不上火車。


    唐圓圓和江萬鈞的手緊緊拉著,秦江在前頭給他們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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