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山娃,快,去廚房裏把那背簍裏分好的肉提去,上圓圓那把黑蛋給接迴來。”


    “你和圓圓說句對不住,還有多說些好話,感謝下圓圓。黑蛋今天幾乎一天都在她家,麻煩她照看了。”


    江芸花絮絮叨叨的,見秦江一直點頭也不說話,心裏就納了悶了。


    就這麽一個鋸嘴葫蘆,圓圓那麽好一個姑娘是怎麽看得上他的?


    在她愛的巴掌要落到秦江的肩膀上的時候,秦江開口了。


    “娘,我現在就過去,不能再耽擱了。”


    “哦,對對對,你說得對,快點去,路上走快點。”


    秦江把背簍背上,轉身就走。


    外頭的路有積雪,能夠沒過腳丫子。人們從上麵走過,總能留下一串串腳印。


    秦江走到半路,就看到了唐圓圓牽著黑蛋走在路上。


    自從路上有積雪後,小孩們在她家玩的,正午的唐圓圓就沒有管。


    中午路上會有人,有些人家還喜歡蹲在大門口吃午飯,正當午的,小孩們迴家也安全。


    不過下午的話,天黑得快,風大天冷的。


    唐圓圓不放心,就挨個送他們迴家,就當是鍛煉身體,出門走走路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種次數不會太多。


    幾個小孩和他們家裏的大人都是有分寸的,要是看天氣不好,連早上都不會讓他們出門。


    這會兒,唐圓圓、江萬鈞和黑蛋三人剛送了小妹迴家。


    其餘幾人早就迴了,就剩下一個黑蛋和唐圓圓江萬鈞在一起。


    黑蛋看到他舅,哼了一聲。


    秦江大步上前,也沒顧得上這個大外甥。他今天心情好著呢,今天可是他對象答應嫁給他的日子,出多大的事,他心情都是十分十地好。


    “圓圓!”秦江滿心滿眼都是唐圓圓,兩個小孩被他完全忽略了。


    “冷不冷?”他關心道,“走,我送你們迴去。”


    聽到他的話,唐圓圓的臉上露出笑意。


    她發現,每次看到秦江,和他相處,待在他的身邊,她的心情總是很好。


    唐圓圓揚了揚唇角,道:“不用……”


    “不行,天都有點黑了,這路你自己走我不放心。”秦江道,“對了,我娘還讓我帶了黑蛋的口糧過來,今天這小子麻煩你了。”


    “嬸子就是太客氣了,都說不用。”


    “沒事,”秦江走到唐圓圓的身邊,湊近她耳朵低聲道:“這是我娘特意交代要給你帶過來的,你不用擔心家裏沒有,我明天再去上山就行。”


    “你別去了,天氣冷。山上的路不好走,還不安全,家裏不差什麽的。”


    唐圓圓一說,秦江立馬就應下了。


    “知道,我聽你的。”


    江萬鈞和黑蛋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撇了下嘴。


    於是,黑蛋腳下的方向變了,和他舅秦江一塊送他的圓圓姐和好兄弟石頭迴家。


    到了唐家,黑蛋被江萬鈞和唐圓圓牽著進門,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紅糖水。


    黑蛋的紅糖水都喝完了,看他舅舅還在那傻樂,又等了一會兒。


    舅甥倆這才深一腳淺一腳地踏上了迴家的路,走出了好遠,黑蛋微仰頭看了他舅舅一眼,重重地哼了聲。


    秦江捏了下他牽著的小手的手,道:“有什麽事說,男子漢不要哼哼唧唧的。”


    “哼!”黑蛋又哼了一聲,對上秦江看過來的目光,他又連哼三聲。


    “舅舅,你怎麽這麽這個點才來!”他道,“我不是說了嗎,你下午早點來接我,順便把我的口糧帶過來!”


    黑蛋黝黑的小臉蛋都有點氣紅了,“我在圓圓姐家等了你好久,你這樣讓我好沒有麵子!”


    秦江有點想笑,對上小孩氣鼓鼓的神色。


    他輕咳了聲,果斷甩鍋。


    “我這不是上山去給你把口糧帶迴來了,是你姥姥在家一直拉著我說話。”


    “真的?”


    “真的。”


    他娘江芸花同誌一下午確實沒少說話,若是平時他一定會覺得念得他腦袋嗡嗡的。


    但今天是在商量他和圓圓的婚事,秦江還提了不老少的意見,可配合了。


    黑蛋勉勉強強原諒他舅了,因為他知道他姥姥一念叨起來,確實讓人很沒有招架的能力。


    說過一通舅舅後,黑蛋今天的心情總體還是十分美好的。


    他小腳步歡快地在雪地裏踩著,小腦袋還一晃一晃的。


    “舅舅,你和姥姥她們中午在家吃了什麽啊?”


    聽到他舅的迴答,黑蛋莫名覺得他有點可憐。同樣的,也襯得他今天倍幸福。


    “哦,今天中午圓圓姐做了紅燒肉、炸雞……都可好吃可好吃了!”


    “還有還有,圓圓姐還煮了一杯珍珠奶茶,珍珠黑黑的圓圓的,好好吃啊!”


    “對了,還有個山楂糕。圓圓姐說是可以消食的,也可好吃啦!”


    秦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伸手狠狠地揉了下小孩的腦袋。


    “聽你這麽說,我可真怕你把你圓圓姐的糧食給吃完了。”


    黑蛋抿抿唇,心道哼,他會自己攢口糧。


    今年一年他賺的工分也不少,等下迴家找姥爺說說,把他的工分和糧食再劃一點,分給圓圓姐!


    “還有,”看著小孩的神情,秦江繼續道:“你可多讀點書吧,誇的話來來迴迴就隻有可好吃好好吃。”


    黑蛋不服又有點小心虛地抿抿嘴,道:“我,我有和姥爺在學字和數數呢!”


    秦江拍了拍小孩的腦袋,也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小孩的教育問題。


    “我和你姥爺姥姥說說,年後把你送學校去。”


    “上小學得去公社去,那路可遠了。再說了,我在家有姥爺教挺好的。”


    “大隊不是有學校嗎?”


    “沒有了,今年就沒有了。就辦了兩個月不到,那新來的老師也不會教,沒有挺好的。”


    秦江擰了擰眉,大隊的小學不辦了?


    他迴來這些天也不知曉,想想,除了這些,其實家裏發生的挺多事他也多是不知道的。


    秦江抿了抿唇,作為軍人,他對得起身上的這件衣服。作為兒子,他卻是極為不孝。


    以後作為丈夫,他能照顧好唐圓圓嗎?


    走著走著,秦江的步伐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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