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抿了下嘴,想開口和唐圓圓打招唿。


    “秦……”


    “唐……”


    明明四周人聲很嘈雜,但他們就是聽見了對方的聲音。


    “你先……”


    “你先說……”


    再一次同時出聲後,唐圓圓覺得有點尷尬。想著要不就招招手,手一抬,她手裏拎著的那兩隻小鞋子就格外地顯眼。


    秦江也有點不自在,看著唐圓圓紅著臉的模樣,他的手動了動。


    也是在這個時候,前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山娃把刀帶過來了,快讓讓,大夥兒快讓讓。”


    這一聲起,有不少人跟著附和。“對對對,快讓開一條道來,讓秦江哥把刀拿過來。有刀在,我們早日分肉!”“是是是,讓開點,別讓刀劃到大夥兒了。”


    到最後,唐圓圓也沒能退開。


    因為前頭湊熱鬧的江萬鈞和黑蛋他們幾個看見她了,也看到她手裏提著的他們的鞋子了。


    江萬鈞和黑蛋趕忙從人群中鑽出來,和秦江打了聲招唿,就拉著唐圓圓到前頭他們的陣地去。


    這兩人,秦江不在的時候,一個兩個嘴裏一直在念著他。


    現在人迴來了,站在他們眼前了,倒是連看也不多看,滿心思都在前頭的豬肉身上了。


    等到了前頭,唐圓圓一看柱子和小妹幾個,發現他們這些孩子的反應個個都是一樣的。


    他們現在啊,全副心神都被野豬肉吊著了,無法記掛其他的。


    不止孩子們,隊員們,知青們,哪個不是看著這些肉眼饞。


    這次上山的隊員們,每人家裏多分二十斤野豬肉,對此,隊員們表示很服氣。


    而其餘隊員,每家可以分五斤野豬肉,還可以用工分或是錢再買三斤。


    不過大部分隊員都沒再買三斤,五斤野豬肉不少了,夠他們一家老少吃上一陣子了。


    隊裏出錢買的,除了唐圓圓,也就隻有知青點的知青了。


    分完野豬肉後,個個迴去的臉上都是笑容燦爛了。


    隊裏上山的人平安迴來了,還有肉吃,以後上山也不用太過擔心。


    今天前進大隊可是有三件喜事!


    這天晚上,幾乎每家每戶都飄出了肉香味,個個院門敞開著,不像平日裏加餐時那般藏著捂著。


    家裏的媳婦老娘在廚房裏忙活,男同誌們就坐在家門口和對麵的人家或是隔壁的鄰居侃大山。


    江萬鈞和一群小孩在唐家院門前的空地上玩時,秦江提著一個挎籃過來了。


    “秦爸!”


    看到秦江過來,江萬鈞一下就拋棄了他的小夥伴,這些小孩家就在這附近,也就跟著散了,跑迴家去。


    本來秦江和唐圓圓談的意思是,不讓小孩受到隊員們太多關注,在大隊這段日子,就還是讓江萬鈞和唐圓圓一塊住。


    等到秦江銷假迴部隊時,江萬鈞再跟上。


    但上次野豬一事,江萬鈞被嚇到了,和黑蛋下山找人時,看到他秦爸沒忍住把這關係給禿嚕了出來。


    當時人人都在關心山上的孩子,也沒有心思多想。


    等野豬被解決了,迴家一想,咦,好像有點什麽事被他們忽略了。


    當天傍晚,就有八卦的大娘借著散步的名義去秦家溜達,還好奇地問了一下。


    秦江本是想著少一點關注對孩子好,畢竟他現在以唐圓圓老家親戚弟弟的身份在大隊生活得很好。


    過去的生活,他知道,江萬鈞是不想反複被提及的。


    但也沒必要非瞞著,就這樣,大隊裏的人知曉了江萬鈞是烈士之後,還是秦江戰友的兒子。


    大夥兒知道了,除非個別多嘴的,其餘人是不會大喇喇地去小孩麵前提的。


    相反,他們比之前更關照唐圓圓和江萬鈞了。


    大隊的小孩也被自家父母叮囑,不許去欺負江萬鈞,不然迴家就得吃竹筍炒肉!


    “秦爸!”


    江萬鈞眼眸亮晶晶地跑到秦江麵前,前兩次在大夥麵前喊出這個稱唿時,江萬鈞還覺得有點別扭。


    他覺得,在大隊被大夥知曉他與秦江的關係,是背叛了唐圓圓對他的好。


    也不知道這個小小孩,怎麽有那麽多的心思。


    但其實,這也是因為他父母不在身邊後,寄人籬下,被人欺壓後才漸漸磨出來的心眼。


    他的那絲別扭很快就被唐圓圓察覺到了,被她勸說了幾次,小孩才終於大大方方地和秦江打招唿。


    江萬鈞有點好奇地看了下秦江提著的籃子,問道:“秦爸,你來做什麽呀?”


    唐圓圓在廚房裏做飯,外麵小孩子玩鬧的聲音忽然聽不見了,她就走出來看看。


    “秦江哥?!”她道,“石頭,請你秦爸進來喝口水。”


    “水不用喝了,唐同誌,”秦江忙道,“我來送點東西就走。”


    他順手將江萬鈞從地上抱起,小孩身體忽然騰空,看著拉近了距離的秦爸,他興奮得小臉都漲紅了。


    進了院子,秦江把江萬鈞放下,這才把籃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是野豬肉!


    唐圓圓忙道:“這我們有,你帶迴家給嬸子黑蛋他們吃。”


    秦江道:“是我娘讓我帶過來的,給你們好好補補……”


    看著眼前姑娘白裏透紅的臉,還有身邊江萬鈞又圓了一圈的臉,秦江到底是說不出什麽太瘦了,多吃點肉的話。


    他話在嘴邊頓了半晌,才吐出來一句補補身子。


    “這我們不能收,平日裏嬸子她們照顧我們照顧得很多了,這個不能收。”


    唐圓圓嚴詞拒絕,“秦江哥,你快拿迴去。”


    “對了,秦江哥,你等等。”


    最後,秦江不止沒把肉送出去,還端了一海碗紅燒肉迴了家。


    聽到他娘哎呦一聲,問這是哪來的肉,被他娘擰著耳朵說送肉肉送不出去,反手接肉倒是順手的時候。


    秦江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想:這麽多天來,他的反常,隻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他心動了。


    秦江伸手捂住心口,它在胸腔處砰砰砰地跳著。


    而這幾次的異樣,都是在告訴他,他對她動心了。


    隻是他有點遲鈍,直到今天才發覺。


    江芸花擰著秦江的耳朵念叨了一會兒,見他呆呆愣愣地捂著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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