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和你叔就習慣性在家裏備著紅藥水了,不然他天天迴家身上總是有傷,去衛生所那可得花不少錢。”


    一提起來秦江小時候的事情,江芸花就有點管不住嘴巴。


    她一邊和唐圓圓和幾個小的在念叨著,一邊輕手輕腳地在給唐圓圓上藥,時不時地還輕聲詢問疼不疼。


    “姥,你說的是真的嗎?舅舅小時候有那麽皮麽?”


    對於江芸花口中說的那些事,黑蛋持懷疑態度,他怎麽就那麽不信呢,他英明神武的舅舅怎麽可能那麽調皮,和狗蛋柱子他們一個德性。


    江萬鈞也點了點頭,他也不太相信,秦爸小時候居然是那副模樣的麽?


    唐圓圓其實也有點沒辦法想象,秦江那副看上去就很穩重可靠的模樣,再加上在大隊裏聽到那麽多這個十裏八鄉最出息的人的故事版本。


    總感覺,他是那種話少,低頭做事,悄悄進步悄悄驚豔所有人的人,將他與江芸花口中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安在一起,總感覺有點違和。


    江芸花一看,這他們幾個都不相信她說的話。


    她一拍大腿,誓要讓他們相信!


    江芸花的眼睛裏似乎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開始下猛料。


    “你們別不信,我和你們說,山娃有一迴去山上挖野菜,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迴來。”


    “上山一看,你們猜怎麽著?”


    看著他們她的話語吸引過來的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江芸花心中滿是自豪。


    她講話的聲音更大了,似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江芸花還忍不住哈哈笑了幾聲。


    “我在大青山上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山娃,他當時氣鼓鼓地盯著一隻猴子。”


    “猴子在他周邊的樹上蕩來蕩去的,山娃就時不時地撿地上的石子丟它,還罵它臭猴子!”


    “我當時就問是怎麽了,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山娃那天撿的野果子全被那猴子給搶走了。”


    “他氣不過,就和那猴子耗上了。”


    “結果人猴子爬樹可溜了,他根本拿人沒辦法。”


    “最後褲子還被猴子給抓破了,哈哈……”


    聽著江芸花描述中的小山娃一隻手捂著破了屁股洞的褲子,一邊又倔著和猴子吵架互扔石子的畫麵。


    饒是唐圓圓也憋不住了,更別說黑蛋和江萬鈞幾個小的,個個都一邊懷疑一邊笑。


    看到她們臉上的笑容,江芸花這個講故事的人更有興致了。


    “我和你們說,還有一次,山娃去河邊挖了些黏土迴來……”


    躲在外麵的秦江忍不住了,他怕他再不出現,他娘要把他小時候的那些“英雄事跡”全都吐露出來了。


    他快速往外走了幾步,繞到另一邊去,然後假裝是剛迴來的樣子出現在院門前。


    “娘,黑蛋!”還未走進院門,秦江就先開口喊人,為的就是快一步攔住他娘江芸花同誌往外抖他的糗事。


    “石頭和唐同誌也在。”


    “秦同誌。”對上唐圓圓含著笑意的眼眸,秦江莫名覺得被燙了一下,耳後根有點熱。


    講故事正講到興頭上的江芸花被打斷,還有點不高興,又聽見這兩人打的招唿。


    她道:“什麽唐同誌秦同誌的?”


    江芸花看著秦江和唐圓圓兩人,道:“都是一個大隊的人,怎麽這麽生分,更別說山娃你和圓丫還有石頭這一層緣分在呢。”


    “按照輩份來說,圓丫你還得喊山娃一聲叔哩,按年歲的話,山娃也比圓丫大了七八歲。”


    “這樣,”江芸花下了結論,“圓丫你喊山娃哥就好了,山娃,你就和我們一樣喊圓丫好了。”


    唐圓圓和秦江兩人的目光又對上了,山娃哥這個稱唿,噗嗤,唐圓圓在死命憋笑。


    她真的喊不出口,看到江芸花在等待的目光,唐圓圓努力抿平嘴角。


    “秦江哥。”


    唿,喊出來了,幸好沒喊錯,山娃哥這個稱唿真的太洗腦了。


    一開始她還有點不能接受,後來就一直在她腦中循環,唐圓圓差點就嘴瓢喊成山娃哥了。


    不是沒人喊他哥,但秦江覺得,唐圓圓喊的這一聲很不一樣。


    他挪開目光,腦中卻還是浮現出唐圓圓眉眼彎彎的模樣。


    奇怪,怎麽覺得心髒好像怪怪的。


    撲通撲通!好像跳得有點快,是上次受傷的後遺症嗎?


    江芸花伸手擰住秦江手臂上的肉,也成功使他迴神。


    “山娃,你幹嘛呢?圓丫和你打招唿你沒聽見啊?你不會在外麵幾年迴來就學會擺官架子了吧?”


    “咳咳!”


    秦江被江芸花念得頭疼,還有,明明他剛迴大隊那天她不是還對他噓寒問暖,還關心他餓不餓累不累的。


    怎麽才過了不到幾天,他娘對他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難怪從小,他爹秦守國同誌就和他說,女人的臉色就和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


    “娘,”秦江果斷轉移話題,道:“大隊長他們在打穀場那邊要分豬肉,你們要不要先過去排隊?”


    “分肉!?”


    在場的兩大兩小異口同聲地重複這兩個詞,連最小的妞妞也能感覺到她們情緒的波動。


    “肉肉?”妞妞跟著道。


    “山娃你這娃真是,分肉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說!”


    江芸花說完還伸手啪地打了一下秦江的手臂,然後拉著唐圓圓,提起院子裏的兩個筐,風風火火地出門了。


    江芸花和唐圓圓一走,黑蛋和江萬鈞自然是跟上的。


    “山娃,你在家看好妞妞!”


    聽到江芸花的話,秦江低頭,和妞妞對上目光。


    妞妞扒拉住秦江的褲腿,扯了扯,手指指了下江芸花她們離開的方向,還喊了聲舅舅。


    秦江一把把她抱起,“走,舅舅帶你出去湊熱鬧。”


    秦江腿長,沒走幾步就追上了江芸花和唐圓圓她們。


    但此刻,幾人已經顧不上說話了。


    分肉哎!


    唐圓圓雖有【桃寶】在手,時不時能解饞,但對於這種分肉的事,她還是很熱衷的。


    吃肉,是這個年代的人一件很奢侈很幸福的事。


    看著身邊的人因為分肉這件事露出燦爛的笑容,唐圓圓也跟著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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