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老頭便去張羅賣田之事。而蘇瑤兒則去了鎮上找蘇大梅。


    蘇老頭來到蘇裏正家,看到蘇裏正正在院子裏劈柴,腆著臉上前說道:“堂哥,在劈柴呢,我這有件事想麻煩您呢?”


    蘇裏正放下斧頭,拍了拍手,“啥事?你說來聽聽。”


    蘇老頭便把家中遭遇一股腦說了出來,最後歎氣道:“如今隻能賣田度日,可這田賣一塊少一塊啊,所以想求堂哥幫忙留意下有沒有合適的買主,能多賣點價錢。”


    蘇裏正緊緊地皺起眉頭,一臉憂慮地說道:“哎呀,你家如今這狀況可真是夠糟糕的啊!真沒想到,那李氏都已經到了這般年紀,卻還偏偏攤上這麽個難纏的病症。都說兒女是父母上輩子欠下的債,這話可一點兒不假喲!看看你們現在這樣子,真是作孽啊!要是當初能夠好好對待老二,又怎麽會落到今日如此的田地呢?唉……”


    他一邊歎息著搖頭,一邊繼續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就盡量幫你多留意留意吧。隻是你也清楚得很,你現在這麽著急要用銀子,這價錢方麵嘛,恐怕是高不了嘍!”


    蘇老頭聽了這番話後,滿臉的無奈與苦澀。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那張田契,緩緩地遞給了蘇裏正。


    此時此刻,對於蘇老頭來說,隻要能盡快換到銀錢,哪怕價格再低,也隻能咬牙接受了。畢竟,人命關天,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不再那麽重要。


    再說蘇瑤兒到了姐姐蘇大梅家,蘇大梅看到妹妹來了很是驚喜,但聽妹妹說起家中之事,臉色變得凝重。


    “老四怎就這麽糊塗呢,不好好讀書,竟給咱家丟臉了,竟然學那城裏人吃喝嫖賭,欠這麽多錢這可如何是好?”


    接著掏出一些碎銀子說道:“瑤兒啊,姐這也不寬裕,我這兒有點碎銀子,你先拿去應急,給娘看病要緊。”蘇瑤兒接過銀子,眼眶泛紅。


    “大姐,你不迴去看看娘嗎?”蘇瑤兒看著蘇大梅沒有要迴去的意思。


    “瑤兒,不是我不想迴去,實在是抽不開身,你也知道,我那婆母不是好相與的,你放心,等有空了我立馬迴去。”蘇大梅故作無奈的說道。


    蘇瑤兒知道大姐是不可能跟她一塊兒迴去了,於是拿著銀子和蘇大梅告別迴了家。


    蘇瑤兒悄悄拿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到了自己荷包裏,其他的給了蘇老頭。


    蘇老頭得知大閨女沒有來時,蘇老頭默默地握緊了手中的碎銀子,心中滿是失望與無奈。他知道大閨女也有難處,可老伴兒還病在床上等著用錢。


    裏屋那昏暗的房間內,李老太靜靜地躺在那張略顯破舊的床上。


    她那原本還算硬朗的身軀,如今卻因為中風而變得無比虛弱。中風所帶來的嚴重後遺症,使得她連開口說話都成了一種奢望。


    她隻能瞪大雙眼,用那渾濁且無助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每一次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或者感受時,喉嚨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絲毫聲音。


    這種無法言語的痛苦,讓李老太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哀傷。


    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吳氏平時沒少受李老太的搓磨,吳氏隻簡單照顧了一下,便借口有事出去了。


    短短幾日過去,李老太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圓潤的麵龐此刻也變得顴骨高聳、兩頰凹陷,整個人足足瘦了一大圈。


    然而,那吳氏和小李氏對李老太的狀況卻是視若無睹,壓根兒沒有半點兒盡心盡力照顧的意思。


    可憐的李老太每次大小便失禁後,她們不僅不及時幫忙清理幹淨,甚至連最基本的擦拭都懶得去做。


    久而久之,那股排泄物混雜在一起所散發出來的惡臭便充斥在了整個屋子當中,令人聞之作嘔。即便是有人偶爾路過這屋子門口,都會忍不住掩住口鼻,加快腳步匆匆離去。


    蘇老頭被那股刺鼻難聞的味道折磨得幾近崩潰,那味道就像無數隻臭蟲在他鼻腔裏肆意橫行一般,讓他簡直無法忍受!


    其實,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清楚地知道自己那兩個兒媳婦平日裏對李老太根本不上心。


    但身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大老爺們兒,要他親自去照顧李老太,他還真拉不下那個臉來。


    思前想後,蘇老頭最終決定叫人將家裏的柴房好好拾掇一番,然後讓人把李老太給搬到了柴房裏頭去住。盡管這樣做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對於此時的蘇老頭來說,也隻能先這麽應付著了。


    最終,蘇裏正再次找到蘇大河,告知蘇老頭要賣田地的事,那些地之前本就是蘇大河一直在精心照料,也有心想買下來。


    蘇大河聽聞此事,心中五味雜陳。他雖怨恨父母曾經的不公,但念及那是生養自己的爹娘,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裏正大伯,我願意買下那塊田,按照市價給錢。”


    蘇裏正驚訝地看著他,“大河啊,你這……”


    蘇大河擺擺手,“裏正大伯,就當我報答爹娘養育之恩吧,雖說我們已經斷親了,但畢竟那流淌在身體裏的血脈之情,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斷的,隻要他們不來找事,我就當村裏普通人一樣對待。”


    蘇裏正看著蘇大河這個老宅歹竹裏出的一株好筍,拍了拍蘇大河的肩膀說道:“大河啊,大伯沒看錯你,你是個好的,以德服人,豁達大度,將來錯不了。”


    蘇大河笑笑沒再說什麽。


    等蘇裏正走後,蘇大河把這事告訴了王氏和蘇玲瓏。王氏說道:“咱們也不算特殊照顧老宅了,就是買別人家的田地,也得給錢不是嗎?咱們就當買的別人家的田地。”


    蘇玲瓏想著老爹都答應蘇裏正了,便順著娘親的話同意了老爹的做法。


    蘇玲瓏在得知李老太中風之後,心中並未引起多大的波瀾。畢竟,這一切皆是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所招致的惡果,完全就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啊!


    想必就算是已經逝去的原主,如果泉下有知,看到此情此景,其內心也定會感到無比欣慰與暢快吧!


    雖然最終未能讓那些人以命抵命,但有時候,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地活著,遠比直接將其置於死地更為痛苦和折磨。


    此刻這些人的狀況便是如此,他們雖保住了性命,但卻要承受著各種苦難與煎熬,這種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蘇玲瓏家的房子已經差不多快完工了,她拿著這幾天畫好的圖紙,去了村裏的木匠二牛叔家打算讓他幫忙打造一批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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