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高舉火把樹枝不停往前奔跑,火把是用易燃卻不能食用的桐梓油或者樹脂油或者獵人獵取的動物油浸泡棉花布條製成,能夠燒上兩個多時辰,但是樹枝卻隻能燒上二十來分鍾,在野外抵禦蜂群,二十來分鍾的時間足夠了,但是在這個地洞之中卻不行,有兩人的樹枝已經快燒光了,可是每個人都隻顧著用自己手中的火把去燎朝自己飛來的紅蜂,根本顧不得別人。


    突然人群中有兩聲慘叫傳來,葉鬆從火光中看去,隻見兩人的樹枝已燒完,幾隻紅蜂趴在這兩人的頭上,旁邊的獵人急忙把左手籠進衣袖裏,朝著兩人的頭上拍打,把紅蜂拍落在地,然後右手手持火把,左手扶著這兩人繼續朝前麵奔去。


    葉鬆見眾人之間有一部分人的樹枝和用過的舊火把快要燃燒殆盡,站在原地不動,大聲喊道:“火把快要燒完了,請大家靠攏一些,有火把的人把他們保護在中間。”


    葉鬆一遍遍大聲唿喊,眾人從葉鬆身邊紛紛跑過,直到最後一個人到達了葉鬆身邊,葉鬆才朝著前方的洞穴內繼續撤退。


    麵對著如此多的紅蜂,縱是神勇如葉鬆,除了拿火來保護自己之外也毫無辦法,刀槍劍棍在這裏沒有絲毫作用,獵人們在逃亡之中,除了背上背囊裏的弓箭和腰間的短刀之外,長矛和叉子這些長兵器丟的到處都是,有部分獵人幹脆把火把的火頭取了下來,穿在了矛尖或者叉子之上。


    長矛可以用來對付野獸可以代替弓箭投擲,是大部分獵人必備的裝備,至於叉子不僅可以用來當兵器對付野獸、山賊,平時幹農活和放牧之時,可以用來插秸稈,插稻草,給喂養的牲口插草料用,是半農半獵的村民最趁手的裝備,如今隻顧得逃命,還要靠火把抵禦紅蜂保護自己,這些長兵器帶在身上幾乎是累贅。


    眾人逃著逃著,心中急切盼望前方能夠遇到出口,隻要能夠逃出去,那就非常安全了。


    眾人逃了一會兒,前方陡然變的開闊了起來,如同一個可以容納上千人的大廳一般的寬闊場地出現在了眾人麵前,地麵十分光滑,似乎是被水流衝刷成的這個樣子。


    場地四周的岩壁上出現了四個洞口,這些洞口都通向了不同地方,紅蜂到達這裏之後分成了四撥,紛紛朝著這四個洞口飛了進去,眾人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撩起衣服緊緊護著自己的頭部,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後方再也沒有紅蜂飛過來,眾人暫時安全了下來。


    “現在大家把手中的火把熄滅,節省使用,隻保留八支用來照明。”李義山命令道。


    蘭花並未遵照李義山的吩咐,她一隻手拿著火把,另一隻手拉著吳言,她可不想身處黑暗中,被一些不安好心的男人趁機揩油。


    其他人照辦之後,方才有時間觀察起這個空曠的大廳起來。場地的中央有一個七八米見方的水潭,潭中裝著大半潭腥紅的血水,還夾雜有很多的雜質,根本看不清水裏有什麽,上方的頂部不斷有水滴入到水潭之中,眾人朝著上麵看去,隻見上方有很多長短不一的石鍾乳倒吊在洞穴頂部,參差不齊,隻有水潭上方的石鍾乳還在不斷地滴水。


    眾人看到這腥紅的血池,頓時一個個恐怖的猜測和一幕幕驚悚的幻想出現在了腦海之中,不由得脊背發涼,忍不住四處張望,生怕有什麽恐怖的東西突然出現在身邊。


    葉鬆把長矛伸過水潭上方接了一點低落的水珠,橫在眼前查看,“這上麵滴下來的水是幹淨正常的,說明古怪出在這水潭之中。”


    於是眾人又緊張的提防著這個水潭,生怕裏麵會突然冒出來什麽危險的東西。


    葉鬆繼續觀察那四個洞口,一個在左側,一個在右前方,一個在右側,還有一個最大的洞口就在正前方,與眾人剛剛逃進來的洞穴正好相對,大小也差不多,還有一股帶著血水的涓涓細流從正前方的那個洞穴的底部流出,匯入到了這個水潭之中,無論是上方還是前方,都不斷有水流入到這個水潭之中,隻是奇怪的是,水潭之中的水並沒有流出來,不僅如此,水麵還下降到水潭邊緣三尺以下的位置。


    “隻有水流入,並未有水流出,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吳言走上前來跟水池隔了老遠一段距離查看了一番說道。


    “說明這水潭底部有裂縫,水滲入到了更深的地底之下。”


    吳言還未說完,李義山接口道。


    “你們再看,地麵上都有水流衝刷的痕跡,而且還有很多的小坑。”


    李義山繼續說道。


    “是的,這些小坑肯定是由於水滴長期滴落到地麵而形成的,以此推測,這寬大的洞穴頂端,那麽多如今已經幹的掉渣的石鍾乳,在以前都有地下水滲入並沿著石鍾乳滴落下來,而且這個水潭裏以前一直是滿的,大叔們請看,這水潭的前麵有一條水流衝刷的小溝,這小溝直通往我們大家剛剛逃進來的那個地洞之中。”


    吳言道。


    “看來這次大旱不僅影響到了地麵,還影響到了這地底之下。”葉鬆感歎道,“讓我量量,這水潭到底有多深。”


    葉鬆說完,就把他那九尺長的重矛朝著水潭底部插去。


    “小心,危險!”


    李義山提醒道。


    葉鬆重矛的末端快接觸到水麵,仍然沒能插到底部,葉鬆沒敢讓自己握著重矛末端的右手接觸到水麵,因為誰也不知道水中有什麽,也許這水中含有劇毒。


    對於像葉鬆這樣在大山之中狩獵多年,存活至今還安然無事的老獵人來說,各種離奇的事件和常人想象不到的危險,他們都經曆過,再經曆過多次生死存亡之後,越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對於可能出現的危險就越是謹慎小心。


    村民們如果僅僅從事農耕行業,一輩子做個農夫的話,根本不存在任何安全風險,隻是這一行跟氣候密切相關,風調雨順自然收成好,旱澇災害,自然收成極差,甚至沒有收成。


    獵人們的收益相比於農夫來說,要高的多,但是風險也很高,風險的高低往往與收獲成正比關係,很多從事狩獵生涯的村民都喪身於大山之中,即使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如果打算狩獵一生,也免不了失手一次,但僅此一次往往丟掉的就是整條性命。


    這也是六村村民有一大半不願意從事獵人這個行業專心務農的主要原因,有一部分農民雖然農閑之時也打打獵,他們並不到大山深處,隻在村子附近的山林中獵取一些野兔、果子狸、野山雞等小型獵物。


    冬至之前,村裏組織的狩獵活動,那也是在老獵人的帶領下,全村有狩獵經驗的好幾百人聚集在一起,隻在村子附近的山裏獵殺一些小體型食草動物。


    葉鬆正準備把重矛從水中取出,李義山道:“水潭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葉鬆右手持著重矛在潭水中攪了一攪,就像揚起釣魚竿那樣一把把重矛從水中抄出,結果帶出了一大片東西,周圍的幾個年輕的獵人,嚇的大喊大叫朝後退去,葉鬆把這東西扔在地上之後,立即一矛插了上去,直接這這一大片紅棕色的東西釘在了地上。


    蘭花、白虎、張三,這三個靠水潭邊最近的老獵人也被驚嚇的往後退去,眼看葉鬆製住了這東西,立即停下後退的腳步,睜大眼睛仔細一看,“那是一片死物,把你們嚇成這樣。”


    李義山上前兩步,葉鬆用槍尖挑起這片東西,遞到李義山眼前,這三個獵人也跟著上前仔細觀察,李義山看了半天沒認出來了這是什麽東西,但是對於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們來說,卻能猜測個大概,白虎道:“這是,這像是一塊蛇皮,從蛇身上蛻下來的。”


    “我瞧著也挺像。”張三道。


    “這麽大一塊蛇皮,這蛇最少有水桶那麽粗吧?”蘭花驚道。


    葉鬆用槍尖挑著這塊紅色的皮,把它放在地上,用槍尖仔細攤開來看,很明顯這隻是其中的一小段,但比壯漢穿的衣服還要寬大。


    “如果這真是一塊蛇皮的話,那這絕對是一條巨蟒,要是碰上了它我們會非常危險。”葉鬆道。


    “如此說來,這水潭中的血水是因為巨蟒吃了很多人的緣故,而且它每次吃人都要拖進這水潭之中,這也說明這裏很可能就是它的老巢。”李義山道。


    “如今這巨蟒不在家,也許出門搜尋獵物去了,不然早就竄出來了。我們這麽多人毫不客氣的來到了它家門口,它可不會歡迎的喲。”蘭花慢悠悠的說道。


    “村裏留下了一個傳說,那時候我們的爺爺輩因為戰亂逃到上坪村這裏,在這裏開辟荒地,當大家定居下來之後,有三位神勇的猛士相約探山,他們打算把村子周圍的所有大山都探查清楚,防止有不可預見的野獸毒蟲來騷擾村子。


    那三位猛士走進了七裏牛山的大山之中,成群的毒蜂沒能奈何他們,當他們深入大山之中後,不知道碰見了什麽東西,隻有一人逃了出來,但是逃出來的那人卻精神失常,瘋掉了,後來村裏便流傳下來了一個恐怖的傳說,老人們常常以山中的紅毛怪物來嚇唬小孩子,就是從這個傳說而來。現在距離那個傳說發生之時,已經過去了近百年的時間,早已被人們淡忘了。”


    白虎侃侃而談。


    “現在從這片蛇皮的成色來看,應該是大蛇不久前蛻下的。”葉鬆道。


    “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紅毛怪物其實就是紅色的巨蟒?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它還活著?”李義山道。


    在這黝黑的地洞之中,饒是見過無數兇猛野獸,勇敢無比的獵人們,後背也嗖嗖發涼。


    “不行,我得把我丟失的長矛找迴來,萬一碰上什麽可怕的怪物還能抵擋抵擋。”人群中一位獵人道。


    “還有我的鋼叉。”另一位獵人道。


    “我的矛應該就在剛剛塌陷的地方,我也要迴去找。我們這裏有一百多名村裏最勇猛的獵人,要是大家長槍鋼叉全都在手,再加上弓箭,一定能降服那頭怪獸。”白虎道。


    “你那空酒罐比你那條命還重要,隻要有它在就行了,要什麽矛啊。”張三調侃道。


    地麵塌陷之時,白虎三人正拿著鋤頭挖土,三人的長矛就在三人身邊不遠處,跌落下來之時,白虎一心想著他的酒罐,扔掉了鋤頭,待發現酒罐安然無恙之時,心情大好,也不去管他那長矛還在不在,鐵樹與張三二人掉下來之後,發現自己沒事,趕忙去找自己的長矛,結果就在自己身邊不遠處找到了。


    在被蜂群追趕之時,好多獵人都在匆忙之中扔掉了長兵器,但是掛花、張三這兩位經驗豐富的老獵人的長矛依舊還在手中。


    這時有幾位獵人點著了手中火把轉身往迴走去,想趁現在安全的時候,找迴自己丟掉的長兵器,白虎沒有理會張三的調侃,跟著那幾人就往迴走,剛剛走到了地洞入口,後麵陸陸續續跟上來了好多人。


    白虎跟著前麵幾位獵人往前走了一段,但覺陰風陣陣,直吹的手中火把上的火苗四處搖曳,大有熄滅之勢。


    最前麵的幾位獵人連同白虎一起,心中忐忑不安,停下腳步看了看前方那黑黝黝的地洞,似乎感覺裏麵有什麽東西,頓時寒毛倒豎,轉身就往迴跑。


    後麵的獵人不明所以,隻見前麵的獵人突然往迴跑,以為他們遇到了什麽危險的東西,也大驚失色朝著眾人所待的地方跑了迴去,邊跑邊大喊大叫:“紅毛怪來了,紅毛怪來了!”


    剛剛走在最前麵的獵人,此時往迴跑之時,變成了走在最後的人,聽到前麵的人一邊往大廳內跑去一邊喊紅毛怪來了,以為剛剛他們在自己的身後看到了地洞深處的東西,情急之下也加快了腳步,爭先恐後往大廳跑去,生怕慢了一步落在最後,成為第一個被紅毛怪吃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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