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裏正府的密室、儲物室、大堂的牆麵轟然倒塌,屋頂被炸飛,整個裏正府的房屋全部成了一片廢墟,就連牢房靠近裏正府大堂那邊的半邊牆麵也塌了下來。


    劇烈的爆炸聲過後,隻見一片廢墟和燃燒著的熊熊烈焰,並不見一人從房屋中出來。


    顯然,除了李義山之外,趙光、王霸、趙富、樂虎等人全部葬身於廢墟之中,就連王威剛剛走出密室大門進入大堂內,還沒來得及走出大堂就跟密室大門之外的兩名守衛一起被掩埋在大堂的廢墟之中,大堂大門口的四名守衛,有兩名正在門口也沒能幸免於難,倒是另外兩名稍遠一些的守衛被爆炸時的氣浪掀飛老遠,跌倒在院中的場地上,身受重傷。


    李義山被震驚的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半天迴不過神來。


    就連西側的這一排牢房,與中央的一排房屋相連的那麵牆,也轟然倒塌了大半,若不是由屋頂上那粗壯的鐵柵欄傾斜下來擋住了牢房裏的犯人們,他們恐怕也兇多吉少了。


    吳言從牢房的屋簷後麵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走到李義山身旁,一臉驚訝:“這是怎麽迴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


    接著拍著自己的胸脯慶幸道:“還好剛才我來上廁所了,避過了這一劫,不然我也要葬身其中啊。剛才那聲巨響可把人嚇的,我硬是把屎生生憋了迴去。”


    話音剛落,突然發現自己的褲子還沒來得及穿上,“啊呀”一聲,趕忙穿上了褲子。


    牢房中的犯人們一個個被折磨的疲憊不堪,身上傷痕累累,正在做著各種各樣的噩夢,被爆炸聲驚醒,還沒來得及起身查看發生了什麽事,全都被垮塌下來的鐵柵欄擋在了牆角裏。


    犯人們急忙從被炸開的一個缺口爬了出來。


    “幹娘!幹娘!”


    “我在這裏,沒事!”


    吳言急忙朝著缺口跑去,把幹娘拉了出來。


    眾犯人們站在院牆邊,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現場,一個個瞠目結舌,其中一個犯人突然喊道:“蒼天有眼,菩薩顯靈了,這是神仙不忍看著我們蒙冤來解救我們來了!”


    “終於可以迴家了!”


    眾犯人們方才反應過來,跟著前麵兩人,拔腿朝著遠處逃去,一溜煙跑迴了家。


    裏正府圍牆之外的幾名守衛一開始也被院內劇烈的爆炸和衝天火光震懾的心驚肉跳,生平從沒有見過這種場麵的他們,先是呆呆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在一陣爆炸的氣浪從大門口衝出之時,他們被嚇的拔腿就跑,直到跑到近處的幾乎人家那裏,見這些人都從屋內跑到屋外一個個駐足觀望、麵麵相覷之時,方才停了下來。


    圍牆邊,隻有葉碧荷緊緊拉著吳言的手道:“小言子,我們迴家吧,現在我們平安了。”


    吳言用力點了點小腦袋,扶著幹娘朝葉家大院走去,熊熊的火光照耀之中,僅剩下李義山一人矗立在那裏,呆呆看著廢墟不知所措。


    裏正大院的這一聲巨響驚動了村裏很多人。


    夜裏遭受不明黑衣人偷襲,受了些傷的葉鬆,並未睡著,一直猜測黑衣人的來曆,以及那個暗中出手的神秘人,突然被巨響驚的一咕嚕爬起,披上衣服打開房門,隻見裏正大院那邊火光衝天,暗道“不好”,急忙朝著裏正大院那裏衝了過去。


    葉初陽、蕭木寒、蕭二丫全都被驚動,緊隨葉鬆身後,李家和張家的人,也都朝著裏正大院那裏趕了過去,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吳言扶著幹娘朝葉家大院走去,幹娘隻覺吳言的手臂不停顫抖著,隨即握緊了吳言的小手,抱了抱吳言,她知道吳言剛剛看到廢墟之中的幾具守衛的屍體,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吳言在蕭家長大,根本沒有這麽近距離接觸過這麽多的死人,好在裏正府的人的屍體全部被掩埋在了廢墟中,被熊熊燃燒的大火覆蓋了,不然的話,吳言不光要惡心好一陣子還要做好幾天的噩夢。


    葉鬆、葉初陽、蕭木寒、蕭易秋等人在裏正大院的附近碰到了吳言和葉碧荷,他們看著沒什麽大礙的兩人盡皆喜出望外,蕭木寒和蕭易秋兩人急忙上前代替吳言扶住了自己的娘。


    葉初陽高興地拉著吳言的手道:“你竟然沒死,太好了!”


    吳言白了他一眼道:“怎麽了?你們都以為我死了是不是?”


    葉初陽道:“那個,裏正府已經毀成了這樣,也不知道裏麵的人怎麽樣了,不管怎麽說你終於不用坐牢了。”


    “怎麽著?你們也懷疑我是倭寇後人?”


    葉初陽並不敢看著吳言的眼睛,裝作沒有聽見似的道:“那個我爹原本已經計劃好了,等他們把你們押送走的時候,我們就在半路劫獄把你和姑姑救出來。”


    吳言看了看眾人,心道:“看來在裏正府的忽悠之下,他們真的以為我是倭寇後人了,不過這都無所謂,不管我是什麽身份,他們從來不會在乎,對我的情誼也從來沒有變過,這就足夠了!”


    葉鬆詢問裏正大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吳言聲稱不知,葉碧荷看了吳言一眼,心道:“小言子前幾天的一個下午把一個紙飛機恰巧扔進了我的牢房中,那上麵畫的圖示意我們所有人無論任何時候都要呆在遠離裏正府中部房屋的一側角落裏,我當時不明白原由,提醒其他人跟我一起照著做了,沒想到剛剛裏正大院就出了意外,靠近中部被毀房屋一側那麵牆的部分牆體發生了坍塌,上方的鐵柵欄一端掉落下來正好護住了我們,小言子是怎麽知道這次會有意外發生的?”


    葉碧荷心知有異,卻並未表現出來,口中也道:“是啊,不知道怎麽迴事,裏正大院裏突然就著了大火,房屋也倒塌了不少。”


    “葉伯伯,你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這個說來話長。”


    沒過一會兒功夫,遠近的村民都在陸陸續續趕了過來,山村夜晚天氣涼爽,村民們習慣於早睡,他們正在熟睡之時突然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紛紛起來查看之時,卻發現裏正府那裏火光衝天,於是紛紛往裏正府趕來,想看個究竟。


    裏正府內外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家別看了,快救火吧!”


    隻有幾個人響應號召,大多數村民仍然無動於衷。


    這些村民看到裏正府這個樣子,雖表麵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內心卻暗暗叫好,“救火?得了吧,這毀的還不夠很,要是西側的牢房和東側的文案庫全都化成廢墟了才好呢,可惜那不知道被裏正府殘害了多少性命的黑牢竟然隻毀了一小半。”


    “走吧,迴家休息,你們這些天在大牢裏一定吃了不少苦頭,不過我看這事還沒完,小言子以後的麻煩定然不少,今夜先去我家好好睡一覺再說。”葉鬆催促道。


    “發生什麽事了?裏正大院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天啊,是遭天打雷劈了嗎?”


    “吳言這小子一定也被埋在裏麵,這會兒化成灰了。”


    “這小子老是跟我們作對,這就是下場。”


    “這小子不是倭寇嗎?就這麽死,實在太便宜了,押入州府大牢去,讓千萬人觀看唾罵,然後砍頭,這才痛快!”


    身後縱然是熊熊烈火燒的劈啪作響,閻鎮虎和他的死黨們幸災樂禍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第二日早晨,吳言醒來的時候已日上三竿,蕭木寒一大早就出去放牧了,並未叫醒吳言。


    吳言準備去打冷水洗漱,卻發現葉家院中那口從沒有幹過的古井已經幹涸無水,吳言趕忙去廚房打水,卻發現木桶裏的水已經不多而且十分渾濁,這是怎麽迴事?吳言心中很是納悶兒,“我昨夜洗澡的水也是這般,這水能吃嗎?”


    昨天夜裏,葉鬆伯伯給吳言和葉碧荷兩人分別打來水,讓二人清洗,輪到吳言洗澡之時,昏暗的油燈下,根本看不大清楚,隻覺得水好像很渾濁的樣子,但吳言十分勞累,隻想快點洗好上床睡覺,便沒有心思去問這些。


    現在看來,昨天夜裏沒有看錯,水的確是渾濁的,水源一定出了什麽問題,村裏人估計都沒有清潔的水使用了。


    吳言從桶中舀來一碗渾水,“這渾水昨夜靜置了一夜,還是這麽渾。”吳言小聲嘟囔道。


    吳言把水打在碗中,水更渾了,吳言打算靜置一會兒之後再進行洗漱,看著碗中的渾水,吳言無聊的迴憶著昨夜蕭木寒對吳言說過的話。


    昨天夜裏從裏正大院迴到葉家的路上,據葉鬆說之前在放牧中遇到了一夥來曆不明的山賊,葉鬆懷疑是三川峽小鎮外黑水溝的,偷偷勘察了一夜並未發現異常。


    今天晚上,葉鬆又在外麵的山林中遭遇了一夥兒不明人物的埋伏,中途要不是有高人暗中出手,葉鬆可能小命就沒了。


    “等等,葉伯伯說似乎射中了一人的屁股,熊哥與羊哥二人射中了大馬蜂的蜂窩,馬蜂蜇傷了很多土匪。


    我前幾天看到趙富的屁股受了傷,一邊小一邊大,走路還一瘸一瘸,跟上次在七裏牛山時的情形差不多,王霸的腦袋被白布纏著,我還嘲笑他了的,他那腦袋和半天臉腫的老大,那腫脹鼓包的大小雖比上次在七裏牛山時遭七裏牛峰襲擊所受的蟄傷看起來要小上一些,但那外形似乎也差不多,難道還是蜇傷?難道葉伯伯他們昨天遇到的土匪是裏正府的人?


    還有昨天我經過裏正府大院時發現有幾名守衛不見了,還有幾名是新麵孔,如果是裏正府的人去襲擊葉、蕭兩家,那麽必然要抽調人手,而且還有一部分人受了傷,不會再迴去,這麽解釋的話,倒很能說的通。如果真是這樣,要驗證起來十分容易,隻需要去一個地方就可以了。”


    蕭木寒以前叫蕭一熊,跟吳言同歲,吳言習慣喊他“熊哥”,至於葉初陽麽,他比吳言和蕭一熊二人大上近兩歲,吳言經常喊他“陽哥”,但他老以為是“羊哥”,十分不滿,為此揍了吳言一頓。


    結果這一頓揍反而引起了吳言的不滿,索性真個把“羊哥”的稱謂坐實了,氣的葉初陽後來又揍了他好幾頓,但吳言屢教不改,越挨揍越是把“羊”字叫的響亮,葉初陽力氣極大,玩鬧歸玩鬧,又不敢真的下手重了,被吳言叫的時間長了,葉初陽也就習慣了“羊哥”這個稱唿了,於是吳言便就有了“熊”和“羊”兩個動物稱唿的哥。


    吳言想到這裏,再也顧不得碗裏的水是否還是渾濁的,胡亂洗嗽一番,抹了兩下臉,便準備去山坡上把蕭木寒和葉初陽叫迴來。


    吳言把心中的想法對兩位哥哥一說,兩人也覺得此事蹊蹺,急忙朝村裏的大夫那裏趕去,結果大夫並沒有見到裏正大院的人來此療傷或是抓過什麽藥材。


    吳言邊走邊想:“是了,村民不少人都在此處看病抓藥,裏正府的人如果真是冒充昨天那幫土匪的人,那麽他們受了傷還在此處抓藥治病,那不是明顯暴露自己身份嗎?看來我們需要打聽別處。”


    吳言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蕭木寒,蕭木寒十分認同吳言的觀點,二人繼續尋找賣藥的地方,經過打聽二人得知,上坪村村裏除了一個專業給人看病的大夫之外,用奇奇怪怪的法子兼職給人看病的土大夫們也有不少,他們用的治病方法都是當地民間流傳的土方子,所用的藥材也是從山上臨時采集的新鮮藥材,其中不乏各種奇怪的植物,令人惡心的蟲子以及一些小動物。


    更有甚者,使用的法子乃是祖上流傳下來的祛除牛鬼蛇神之類的巫術。


    如果每一家都去問的話,要走不少路浪費不少時間,如果直接去問裏正府的守衛的話那是最方便的,但是這些守衛雖是裏正府雇傭的民勇,卻也是他們的心腹,若是貿然去問,不但什麽都問不出來,性命被害然後毀屍滅跡都有可能,實在冒險。


    至於李義山李大人,趙光背著他幹的事,即使他看出端倪也從不了解和過問,況且這會兒裏正府隻剩下他一人,裏正府的亂攤子早就把他忙的焦頭爛額了。


    至於王霸、趙富兩人的屍體,早就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去驗傷那是不可能的事,況且吳言最害怕碰到屍體了。


    “難道隻能每個會治病的土大夫那裏都去問一遍嗎?”三位少年思來想去不得其法。


    “有了,既然上坪村有這麽多土大夫,那麽其他村一定也有,裏正府的人為了保密去其他村大夫那裏抓藥的可能性很大,上坪村人多嘴雜,同在一個村裏,距離這麽近,很快會被吃瓜大爺們傳開的。


    而且他們的傷都要盡快治療,據熊哥所說他們襲擊葉、蕭兩家的時間與那日去牢房裏審訊我時的時間間隔並不算長,那麽他們隻可能在距離上坪村最近的幾個村去抓藥,下河村在上坪村的下遊,與上坪村緊鄰,無須翻山就可以到達,路是最好走的,下河村最有可能。”吳言一拍腦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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