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裏本就散發著惡臭的氣味兒,對於吳言臭上加臭的壯舉,王霸等人也僅僅隻是皺了一下眉頭,便把吳言拖到了隔壁的審訊室。


    審訊室是與牢房緊鄰的單獨一間密閉的屋子,上次吳言被帶進去過,那裏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隔壁犯人這兩天受刑用的小刑具就是從那裏取出來的,一般被帶去那裏不僅要上嚴酷之刑,還涉及到重大秘密。


    吳言心裏一咯噔,這是要上重刑,燒紅烙鐵燙身體,吳言怎麽受得了這樣的刑罰。吳言被嚇的麵色蒼白兩腳發軟,噗通一下摔倒在地,被兩個守衛架了起來。


    王霸等人看到吳言這個樣子十分滿意,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麵露喜色,心中暗道:“看這小子貪生怕死的樣子,很容易對付,不會費我們多少力氣。”


    作為從前世穿越過來的八零後,吳言心中是真怕,害怕的樣子自然不是裝出來的,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剛抽了十幾鞭子,吳言便暈了過去,一盆冷水澆來,吳言清醒過來,王威抓著一把鹽就要往吳言那被抽破的傷口處抹去,吳言驚恐的差點又暈了過去,嘴裏有氣無力地喃喃道:“我招,我招,我什麽都招,隻求你們給我個痛快!”


    王霸十分滿意的揮了一下手,樂虎急忙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功夫趙光走了進來,樂虎急忙搬來太師椅,趙光大喇喇的往太師椅上一坐,王威等人便押著吳言跪在了趙光麵前。


    “你現在願意招了?”


    吳言緩緩迴過一口氣來道:“讓我招什麽都行,隻求給我個痛快!”


    “早知如此,當初要是招了,何必等到現在吃這麽多苦頭!說說你的真實來曆吧。”


    “我是東淶國人,會說東淶國話,寫東淶文字!”


    “小子果然聰明,但是如今你自己認罪可遠遠不夠,牢房中關押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家人同黨,可否認罪?”


    吳言驚的張大嘴巴,看著趙光那得意的目光,猶豫了一會兒緩緩道:“我認!”


    “這就對了嘛,押迴牢房,日後再審!”


    牢房中,吳言聽著隔壁幹娘那擔憂的語氣,心中暗道:“幹娘,對不住了,為了我自己不被用刑,這次可能要出賣您了。”


    “我真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吳言捶胸頓足。


    “小言子,你怎麽了?”隔壁幹娘關切問道。


    “沒,沒啥!”


    第二天上午,王霸等人帶著鞭子和計時香到達吳言牢房門外時,並未進來,而是徑直走了過去去整隔壁的“囚犯”去了。


    不一會兒隔壁傳來幹娘的慘叫聲,正在盯著牆角發呆的吳言猛然一驚,站了起來,立即明白:“他們這是要把所有人屈打成招,讓他們都認作我的同黨!”


    吳言趴在牆上仔細聆聽著隔壁的動靜,每傳來一聲淒慘叫聲,就有一條鞭子狠狠抽打吳言的心髒一次,內心一陣抽搐,隨著內心的驚恐越來越嚴重,吳言的身體也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驚慌了好一陣之後,吳言深吸了幾口氣,再把雙手使勁握拳握緊後鬆開,鬆開後再握緊,反複幾次後,內心稍稍鎮定了一些之後,大聲罵道:“王霸,你真是王八,竟然對一個婦人隨意用刑,你們裏正府的人到底是官差還是土匪流寇?”


    隔壁裏正府的人對吳言的大喊置之不理,吳言見他們不理繼續大罵:“王霸,你們說我是東淶倭寇,我看你們的作為還不如東淶倭寇,東淶倭寇侵略的是他國之人,對自己的百姓卻關愛有加,你們對自己管轄的村民如此惡毒兇狠,比起東淶倭寇實在差的太遠,連毒蛇猛獸都比你們善良百倍,實在是連畜生都不如。你們真應該說自己是東淶倭寇,自己主動去縣衙自首,一刀砍了腦袋這世上就少了一個比倭寇還毒辣殘忍的禍害。”


    吳言見他們還是不理,還在對幹娘用刑,繼續罵道:“不不,你們已經誣陷我是東淶倭寇了,你們不能再說自己是東淶倭寇,這樣我會覺得侮辱了我,你們應該說自己是毒蛇是畜生,這樣才能配的上你們,王霸,你的名字取的跟你很合適嘛,烏龜王八蛋,哈哈哈哈。”吳言說完自顧自的大笑起來。


    “隔壁有幾個被你們視為囚犯的人,曾經可都是我的學生,你們拷打我的學生,我跟你們沒完,他們犯了錯,也是我這個小老師教的不對,你們放過他們來打我。”


    “楊大廣楊爺爺年齡那麽大了,你們不懂尊老愛幼嗎?欺負一個老人算什麽本事?”


    隔壁裏正府的人雖沒迴應,但王霸早已氣的臉紅脖子粗。


    對隔壁的幹娘用刑完畢之後,氣的暴跳如雷的王霸來到吳言牢房外怒聲喝到:“把門打開。”


    王威打開了吳言的牢房門,王霸使勁一摔鐵門當先闖了進來了,吳言心中慌亂起來,趕緊止住了叫罵。


    王霸對身後兩人喝道:“去把這小子給我按住”。


    兩人走上前來就要抓住吳言,吳言看了一眼手中拿著幾根計時香的趙富,急的往趙富身邊跑,口中大叫:“趙叔救我。”


    一下子撞到了趙富懷中,趙富被撞了一個趔趄,吳言抱住了趙富的大腿:“趙叔,我沒罵您,我覺得您是好人,幫我求求情,我害怕挨打。”


    這時那兩人已經到了吳言身後,一把拽住吳言的左右兩條胳膊,把吳言架了起來,王霸掄起鞭子對著吳言就是幾鞭子,王霸怕打著了抓著吳言的兩人,覺得兩人礙手礙腳,無法完全發揮出自己狠毒鞭法,使不上全身所有勁兒,打著不夠解氣,於是命令這兩人把吳言綁在了柱子之上。


    一旁趙富看了看剛剛被吳言撲過來之時不小心撞斷弄掉一地的計時香,對著牢房門外一人喝到:“你來,把地上的香撿起來。”


    那人便走了進來拾起地上掉落的折斷的幾截香,趙富道:“王大人,要不要點香計時?”


    王霸道:“點上,不然這小子不知道厲害。”


    然後掄起鞭子把綁在柱子上的吳言狠狠抽了一頓,吳言疼的齜牙咧嘴,一邊慘叫一邊大罵:“哎喲,王八蛋,你們幾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小孩子,哎喲,這要是讓村裏人知道了,哎喲,你們的臉往哪兒放。哎喲,隻會欺負婦女小孩老人的人,哎喲,也配在府裏當差?哎喲……”


    趙富、王威、王霸還有兩名守衛剛剛進入牢房時被吳言的舉動吸引住了,注意力都在吳言身上,現在王霸鞭打起吳言來,王威、趙富才注意到吳言的衣服扔的稻草上和稻草四周到處都是,昨天李義山幫吳言把亂丟的衣物收拾好之後,剛一離開,吳言又故意把衣物弄散,扔的到處都是。


    王威、趙富二人心念一動,對視了一眼,走了過去,把吳言亂扔的衣物和稻草翻了個遍,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物品,便退迴了原地。


    吳言一開始還能大罵裏正府尤其重點大罵王霸,但沒一會兒就疼的再也罵不出來,王霸並未停手,直至吳言暈了過去,案上的計時香才燒去了一小段。


    吳言在挨打的時候,無論有多麽疼痛,甚至胳膊上被打出了條條血痕,吳言總是把兩隻手的手腕緊緊貼在一起,怎麽也不分開,直到昏迷的前一刻,吳言嘴角動了動,似乎還在數著什麽。


    王威一盆水潑醒了吳言,王霸打算繼續鞭笞,直到打完計時香上的一刻鍾時間。


    趙富急忙製止,他們見吳言這個樣子,哪裏還能繼續打下去?若是吳言熬刑不過一命嗚唿,那他們可就功虧一簣,趙光絕對會吃了他們,王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好作罷。


    裏正府的人離開之後,吳言靠著柱子癱坐在地上,隻聽隔壁幹娘虛脫地道:“小言子,你有事沒事?”


    “小言子你沒必要罵他們,幹娘我還能挺得住,你這樣非但製止不了他們,還害得自己被打。”吳言有氣無力的道。


    整整一天時間,吳言躺在地上沒能起來,一副十分虛弱奄奄一息的樣子,送來的糟糠飯,吳言也一口沒動。


    隔壁幹娘見這邊沒有任何動靜,多次唿喚吳言,好大一會兒吳言方才虛弱的迴應一聲。


    王霸把吳言在牢房裏的表現稟報給了趙光,趙光警告王霸吳言是全牢房中最為重要的犯人,務必不能讓他死,之後便沒有多說什麽,他們認為吳言這個小子十分懼怕用刑,很容易拿捏,所以對於他反抗裏正大院差役的情況不以為意。


    現在已是秋季,白天還有點熱,但山村的夜晚卻有些寒冷。


    吳言扔著身體的劇痛,咬著牙,開始在牆上摩挲了起來,牢房的牆麵吳言早就認真觀察過不知多少遍了。


    不僅僅是牆麵,牢房內每一個細節無論大小每一件物品都觀察了個遍,就連稻草吳言幾乎一根一根數過,那騷臭熏天的便桶,吳言都從內到外觀察了一遍。


    牢房是土坯房結構,因為建造土坯房時,自下而上一層一層累土築實的特殊建造工藝,導致土坯房的土牆上每一層都有一些小洞,這種小洞被稱作牆眼,是用來插入圓棍放置牆板用的。


    這些小洞從內外貫穿了整堵牆,建造工人用薄薄的一層泥土在牆的兩側表麵上把洞口封住了,吳言在前世時期出生在農村,家住的土坯房,小時候最愛玩的遊戲之一就是看村裏農戶蓋房子,因此對這種房子的結構比較了解。


    土坯房雖然建房的材料都為泥土,但因為牆的厚度很厚,泥土被壘的非常牢實,這種房屋相比於現代鋼筋混凝土的樓房還要結實,三間土坯房祖孫幾代住幾百年不成問題,而且冬暖夏涼,現代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樓房壽命隻有七十年左右,不過因為層數太多高度太高,也是影響樓房壽命的主要原因之一。


    吳言知道這土牆上一定有牆眼,但是不知道當年築牆之時每一層泥土的高度是多少,吳言便在牆上一邊仔細敲打一邊聆聽,終於找到了第一層牆眼,找到了第一層牆眼,那麽第二層牆眼就很容易找出來了,第二層牆眼到第一層牆眼的高度跟第一層牆眼到用石頭砌的牆基的牆基線那裏的高度一模一樣,吳言用稻草丈量了一下牆眼距離地麵強基線的高度,很快便找到了第二層牆眼的位置。


    吳言小心翼翼把便桶附近的牆眼上的土層刮了下來,牆眼很快就露了出來,找到牆眼之後,吳言心中一喜,然後在牆眼外和刮下來的土塊內側澆上了尿液,潤濕之後再把土塊塞了迴去,壓緊壓實,吳言在牆上澆的尿液,等到第二天早晨就完全幹了,這些牆眼都是靠近便桶所在的牆角的位置,加上牢房內本身騷臭味很大,裏正府的人自然很難注意到,這裏的牆眼被人掏過。


    即使有人很細心的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也想不明白這牆眼對於犯人來說有什麽作用,這牢房位於大院當中,大院四周都有人巡邏警戒,外門的人進不來,想從牆眼裏傳遞什麽信息出去也不可能。


    之後吳言繼續把牢房中弄得跟以前一樣爛七八糟的,便躺在稻草上睡了過去。


    裏正大院的人禁止外人探監,吳言沒法跟外人接觸,他們也沒有從吳言這裏搜出什麽,對於吳言亂扔亂放的亂糟糟的場麵,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隻當是吳言出生於東淶國,小時候當慣了少爺,行為習慣極其不好而已。


    夜裏,幹娘突然聽到隔壁吳言的牢房中傳來幾聲沙啞的救命聲,聲音越來越微弱,之後便沒了動靜。


    幹娘大吃一驚,撐起傷痕累累的身體,大喊:“有人嗎?快來人啊。”


    楊大廣等人也聽出不大對勁,急忙跟著蕭夫人一起大聲唿救。


    外麵值夜的人,急忙稟報給了王威、樂猛兩人,兩人趕忙到了牢房裏,隻見吳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樂猛在柵欄外喊了兩聲,見沒有迴應,王威罵罵咧咧的打開牢門走了進來,結果一進來便聞到一股屎臭味兒自吳言身上發出,王威忙捂著鼻子,隻見吳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王威扇了吳言幾耳光,吳言還是不醒,王威大急,趙光交待過吳言不能死,否則趙光會拿他們問罪,裏正府算是白白忙活了一場,樂猛連忙去喊李義山命令他去請醫生,李義山在裏正府當了很多年的差,重要的事情裏正府一般不會派他去,怕他壞事,因此裏正府那些跑腿打雜的繁瑣事都是他的,加上李義山與村醫十分相熟,像這樣請村醫跑腿的事自然也是他的。


    王威找來冷水,一瓢冷水澆在吳言臉上,吳言悠悠醒轉了過來。樂虎忙問吳言怎麽了,可是吳言這會兒哪有力氣說話。


    好一會兒吳言才迴過勁兒來,但此時的吳言腦子因為缺氧一片空白,忘記了剛才自己要幹什麽要說什麽,隻好繼續閉口不言,王威、樂虎大急,急忙派出兩撥人手迅速去請大夫。


    村裏的大夫通常用土方子治病,除了用藥之外,還用一些驅鬼驅邪等方士的法子,隻能治一些小病,醫術算不上有多高明,不然這個時代的人平均壽命也不會那麽短了。


    大夫已經安然入睡,在裏正府來人的急促的敲門聲和連番催促之下,不得不起身趕往裏正大院,此時吳言已經被他們帶出牢房,放在另一個房間中。


    大夫反複檢查,沒能查出任何毛病,裏正府的差役們大怒,要是吳言因此病死,他們便會要了大夫的小命。


    大夫嚇的戰戰兢兢、手足無措,胡亂給吳言連用好幾種草藥,搞的吳言差點中毒,所幸沒過多久吳言便脫離了危機,清醒了過來。


    有氣無力的道:“小時候就有肚子疼的毛病,現在又犯了。現在的夜晚十分寒冷,加上濕透的衣服,我這個毛病又發作,一旦發作起來肚子就會非常疼,然後拉肚子,還會昏過去,下次再要發作,很可能就會死去,也罷,死了也好,免得在這裏承受非人的折磨。”


    說完吳言捂著肚子呻吟起來,臉上呈現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


    “你這是什麽病?用什麽藥來治?”大夫急道。


    吳言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哎喲,小祖宗哎,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想尋死,何苦要拉上我一起,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我娘我兒——”


    “你走吧,與你無關,我想跟趙大人談談,我能否活命,全取決於他了!”吳言道。


    王威、樂猛大罵著沒用的庸醫,把他趕了出去,見現在的情況的確有些嚴重,便趕忙去稟報趙光。


    此時趙光正在接見從三川峽鎮到來的兩位差役,他們是鄉正白驃派來的。


    裏正府的計劃,白驃十分滿意,但他怕計劃失敗惹上麻煩,並不打算親自參與,但他不放心裏正趙光,怕趙光有什麽異常動作,便派了兩個心腹來到上坪村裏正大院,表麵上說視察公務,實際上是為了監視趙光。


    趙光自然心知肚明,給兩位大人準備了山珍海味兒之後,又陪著他們玩起了牌九,期間多次承諾眼下是豐收時節,雖然天氣幹旱,收成不好,那也少不了兩位大人和白大人的好處,尤其是白大人最喜歡的精白麵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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