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樂虎、樂猛兄弟受傷之後,內心卻產生了想法:”一共來了四個人,現在咱兄弟兩人受了傷,他們兩個卻一點事都沒有,這要是迴去還不被裏正大人給罵的夠嗆。若是吳言那小子屬於悍匪一類,咱為了抓住他跟他比拚受了傷,裏正大人肯定會說咱倆奮不顧身,功勞大大地。


    現在咱兄弟倆連吳言的麵都沒見著,一個被夾子夾了腿,一個被七裏牛蟄了褲襠和臉,迴去隻會被裏正大人罵作窩囊廢,一會兒要是拿住吳言功勞肯定算作王霸、趙富那二人的,咱兄弟二人受了這麽重的傷,什麽也沒撈著,真他媽倒了八輩子黴,全怪吳言這小子,等這小子被抓迴去,我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樂猛開口道:“我不同意,咱們為了抓吳言那小子,我兄弟倆都受了傷,可到現在為止,連吳言那小子的鬼影兒都還沒看到,這就迴去的話,裏正大人會說咱畏難而逃,被一個夾子和兩隻小蜜蜂給嚇破了膽,以後還怎麽給裏正大人辦事?”


    趙富罵道:”那是你兄弟兩個窩囊廢,你們吃的苦頭還不夠?還要往前繼續送死?我和王霸兄弟可不陪你們玩兒命了啊。“


    說著,趙富就要作勢往迴走,樂虎兄弟對趙富的作勢並未理睬,樂虎此時褲襠有傷,沒法扶著樂猛,他便命令葉鬆去砍一截樹枝給樂猛做拐杖用,葉鬆對張氏二兄弟那擺官架子耍官威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做派並未表達任何意見,不吭不響的就在路邊給樂猛砍了一根拐杖。


    王霸心想這二人受了傷還要繼續往前走一定要捉到吳言那小子,我二人毫發無損反而心裏害怕要迴去,這要是真迴去了肯定被裏正大人狠狠罵上一通,看裏正大人對吳言的重視程度,表麵上絕對不是私設學堂罪那麽簡單,我在裏正府跟隨趙亮這麽多年,要是沒有足夠的好處,什麽時候見過他如此認真過?


    看樣子這迴吳言那小子身上肯定有什麽重大秘密,這個秘密能給趙大人帶來很大的好處,這麽一來若是捉拿吳言的功勞都被張家新來的那兩小子得了去,那我如何能夠甘心?


    王霸道:”趙富,你迴來,人家兄弟二人都受了傷,還念念不忘給裏正大人你這算是怎麽迴事?連兩個受傷的人都不如?“


    趙富乖乖的迴來,跟在後麵。


    五人繼續往前走去,葉鬆則是走走停停,這四人跟著葉鬆也是走走停停,葉鬆心裏明白這幾人在裏正府裏養尊處優慣了,沒進過這樣兇險的山林,對山林的情況完全不熟悉。


    能夠熟悉附近山林情況的人,在裏正府府上隻有李義山一人,可是李義山混到現在,在他們府上地位和俸祿還都是最低的,平常裏正府裏有什麽好處也沒有他的份兒,這根李義山本人也有關係,他在裏正府府上當差無論幹什麽事都是能混過去就混過去,能不幹就不幹,因為窮困的緣故李義山每天下班之後還會去林中打打獵或去地裏種些糧食以維持生計。


    像野豬林這樣的林子除了老獵人,一般的人不會進來,老獵人對各種大小不同的獵物出入山林獵食要經過哪些線路,該在哪裏布什麽樣的陷阱都很清楚,老獵人們也都熟悉同行的手法,所以老獵人進山通常都不會被同行的陷阱給誤傷。


    同行用陷阱捉住的獵物若是沒有及時取走,其他人發現了也不會去取,若真出現取走別人獵物的情況,通常都是自己家裏缺糧救急用或是有人生病需要這種獵物做藥用,所以要是這種情況發生了,獵人們通常也無所謂,再重新布好陷阱就是了。


    因為七裏牛山,到處都是毒蜂,非常不方便狩獵,所以獵人大多都是布陷阱來逮捕獵物,其他幾座山獵人通常都是用弓箭和標槍狩獵,陷阱比較少,以免獵人們在快速奔跑追逐獵物的過程中被陷阱誤傷。


    剛進入野豬林之時,葉鬆起了借助林子中的毒蜂毒蛇野獸和陷阱為民除害的念頭,後又經過認真考慮,若這四人消失,衙門必然會來不少人調查,到時候自己肯定脫不了幹係,還會連累家人。


    即使除掉這幾人,上門又會派來新人,天下烏鴉一般黑,新來的人跟現在這些當差的還不是一個德性。而村裏早就習慣了被裏正大院的人欺壓的日子,若是自己出了什麽事,有不少心狠手黑自私自利之輩的村民,絕不會因為自己為村裏除害而感謝自己,反之他們還會趁自己不在,欺負葉家和蕭家。


    “下次遇到危險我也不會提醒,你們自己找死,隻要不是我害的卻也怪不得我。”葉鬆心道。


    這林子中根本沒有路,隻有獵人們踏出的一條條小路的痕跡,這些痕跡分岔延伸到四麵八方,不知道通向何處。


    葉鬆帶著裏正府的四人邊走邊撕掉蛛網,拿掉掛在衣服褲子上長有倒刺的荊棘。


    走到一處雜亂的草叢前時,葉鬆瞅了瞅能淹沒腰部的深深的雜草,草叢裏還有一小截枯樹樁,葉鬆直接邁步走了過去,後麵的樂猛雙手拄著拐棍一瘸一拐的走著,樂虎的褲子隻要一貼近襠部就感到疼痛無比,於是雙手把褲子的襠部高高扯起,岔開兩腿,跟個螃蟹似的四腳八叉往前走去,那模樣很是滑稽。


    雖然林子裏比較暗,但這二人距離葉鬆最近,能夠比較清楚的觀察到葉鬆是怎麽走路的,他們也學著葉鬆的樣子跨了過去。


    後麵的王霸走過來之時用手中長刀探了探,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也徑直走了過去,直到趙富走到這裏時,前麵突然有人咳嗽了一下,嚇的幾人神經一跳,趙富的腳也跟著一抖,接著趙富覺得自己好像踢著什麽東西,比草稍微硬那麽一點,然後便聽到趙富“嗷”的一聲慘叫,隻見一截綠色的東西一跳而起突然咬住了趙富的半邊屁股。


    趙富急的大叫:“有蛇,蛇把我屁股咬了,快、快,幫我弄掉。”


    隻把趙富急的,往王霸和張家兄弟麵前跑,結果王霸和張家兄弟一看趙富屁股上還拖著一條綠色的尾巴,那明顯是一條毒蛇。


    那蛇興許是喜歡上了趙富的屁股肉的味道,竟然死死咬著趙富的屁股不鬆口,王霸和張家兄弟都怕被蛇咬,況且看那綠色的樣子很可能是帶有劇毒的蛇,趙富還未來得及靠近就嚇得他們直往前跑,那速度絕對不會比急著救命的趙富慢,一邊跑還一個勁兒扭頭對著後麵的趙富大叫:“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咬死你一人總比咬死我們所有人要好。”


    王霸跑的很快,樂虎四腳八叉顧不上疼痛速度竟然也不慢,二人隻把拄著拐杖的樂猛扔到了最後,樂猛急的大喊:“等等我,等等我。”


    結果因為腿瘸,沒跑幾步,跌倒在地,拐杖也脫了手,樂猛急的朝拐杖爬去然後拾起拐杖,還未來得及爬起來,躺在地上對著跑過來的趙富就胡亂掄起了拐杖,不讓趙富靠近他。


    趙富急的沒有辦法,朝葉鬆跑去,請葉鬆救他,這會兒在生死攸關當頭,趙富那趾高氣揚的官威蕩然無存,葉鬆冷眼旁觀了一會兒,朝著跑過來的趙富走了過去一把抓住趙富屁股上的蛇,扯了下來。


    趙富疼的“嗷”的一聲大喊,被拿掉毒蛇的趙富此時才想起自己手中有刀,拔刀就要往葉鬆手中的蛇砍去,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根削光了的青綠色樹枝,這樹枝若不仔細看倒真有幾分像毒蛇。


    原來剛才的草叢裏也有一個陷阱,獵人把幾截樹枝削成了卡栓樣式,然後相互卡在一起,掩埋在了草叢裏,其中一根樹枝上刻有一個凹槽,獵人把一根柔韌度極好的青綠色枝條一端削尖,另一端插在泥土中,削尖的一端彎折下去,剛好卡在凹槽裏,因為多個卡栓互鎖,隻要稍稍受力不管力量來自哪個分方向,被強力壓彎的枝條就會脫落,然後像弓一樣一彈而起,目標是直插獵物腹部要害之處。


    這個陷阱所用的所有樹枝和枝條都是青綠色的,埋在綠色的草中,很難被察覺,多用來獵捕野兔、果子狸等小動物的。結果這次輪到趙富倒了黴,他無意中觸碰到了陷阱,青綠色枝條彈起直接插進了他的半邊屁股。


    不過當趙富看清是一截削尖的樹枝時,雖然屁股受了不輕的傷,心裏反倒寬鬆了不少,屁股也沒有那麽疼了,畢竟樹枝是沒有毒的,若真是一條毒蛇,他的小命肯定就要交待在這裏。


    此時趙富的心中對在野竹林裏布下陷阱的獵人深深痛恨了起來,連帶著連吳言也痛恨了起來,要不是因為吳言,他趙富就不會來到這裏,也就不會受傷,不僅屁股受了傷,自己還受到了強烈的驚嚇,而且還被裏正府的兄弟們白白看了一頓笑話。


    趙富的屁股疼得厲害,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比樂猛好不到哪兒去,趙富也隻有學著樂猛的樣子命令葉鬆給他也砍了一根樹枝做拐杖。


    趙富一邊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趕路,一邊氣的在心裏大罵這三人不是東西,不管兄弟死活,隻顧自己跑路。


    趙富在心裏罵著罵著,突然想起自己剛才經過那處草叢時,好像有人咳嗽了一下,於是嚷嚷道:“剛才我經過草叢的時候,是哪個王八羔子咳嗽了一聲,嚇得老子一哆嗦,腳一抖抖到了陷阱上去了?是存心害老子是不是?莫非你已經知道哪裏有陷阱?為啥你們幾個走前麵的沒事?偏生我倒黴?”


    樂猛道:“那個,對不起啊趙大哥,剛才是我嗓子不舒服,沒忍住咳嗽了一下。趙大哥,你想啊,嗓子發癢我又沒法控製,至於讓它什麽時候能咳嗽什麽時候不能咳嗽那我更沒法控製住了,況且那草裏有陷阱,我又不知道,我走過來的時候不是沒事嘛。


    要怪隻能怪在我咳嗽的時候,大哥你的腳偏生要踩到陷阱上去,我們走路都是腿抬的老高,一步跨過去,偏生大哥你人老腿衰,腿抬不起來,踩著了陷阱,這可不能願我。”


    本來趙富誤踩陷阱跟那一聲咳嗽還是有關係的,結果樂猛把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反倒是怪趙富自己踩上去的,你說氣人不?趙富雖氣的夠嗆,卻也不好發作。


    此時王霸心裏又產生了想法:“若是一兩個人受傷,那倒還好,裏正大人說不準會罵他們無能,但現在他們三個都受了傷,隻剩下我一個人好好的,迴頭迴去裏正大人定然是要斥責我遇事隻會往後縮,責怪我辦事不盡力。我可怎麽辦?”


    葉鬆帶著裏正府四人繼續前進,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到了一處山澗小溪旁,這條小溪中有一個很深的深潭,葉鬆站在深潭邊沉默。


    後麵四人見一直走的好好的葉鬆,突然停在小溪邊伸手摘下了背上的弓箭,小心翼翼的防備著什麽,他們立即意識前麵一定又碰到了極其危險的東西,便都站在十幾步距離之後,緊張兮兮的注意著這邊,不僅不敢跟過來,還後退了十來步。


    蕭遠峰站在山澗旁腦子裏飛快旋轉著:這深潭上方的樹林裏,那兩棵被枯藤纏繞著的大樹不知道枯死多少年了,中空的樹幹中滿是七裏牛蜂,若是我用弓箭射向其中一棵,會驚動並引出這些數量龐大的蜂群,我則在蜂群飛過來之前迅速跳進深潭裏,以他們現在站的距離,在達到這深潭之前,蜂群早已遍布這裏,他們在跳入深潭前會被無數的大黃蜂蟄個半死。他們若是轉身往迴逃,兩條腿怎麽可能逃過長有翅膀的蜂群的追殺?


    在蜂群的攻擊下,他們想要活命,隻能在拚著被大黃蜂蟄成重傷致死之前跳進這深潭中或許可有一線生機,然而就憑這幾人能在水下憋多久?蜂群一旦出動,在這水麵上空會盤旋很久,他們不被蟄死一樣就被水淹死,不被淹死隻能露頭,露頭就被蟄死,總之就是死。


    我這些年與與一些老獵人一起在深山中打獵,涉水渡河,水性極好,加之與虎、熊相鬥的危急時刻有時為了裝死苦練出的閉氣功,在水下撐到蜂群散去完全不成問題。現在借蜂群滅掉這四人易如反掌,那我是做還是不做?


    葉鬆心中猶豫不決,握著弓箭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箭在弦上,即將準備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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