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就先迴去了,有什麽事兒,你先跟護工講,明天我再來看你。”


    “好。”


    他把被子蓋住了全身,隻留出了一雙眼睛,她走到哪兒,那雙眼睛就滴溜溜轉到哪兒。


    她不禁覺得好笑。


    “你笑什麽?”


    “沒什麽。”


    “不行,你得告訴我,不說的話,那你肯定就是在嘲笑我!”


    “怎麽就是嘲笑你了?”


    她肩上背著袋子,一綹發絲彎了下來,跳到她的胸前,他這個角度,能清楚看見那一截白皙的脖子。


    他覺得屋子裏像是吹進了一陣熱風,攪得人暖烘烘的。


    盡管熱的緊,他還是把自己一股腦塞進了被子裏。


    “哈哈哈哈哈,你真的跟個小孩子一樣,不想說話的時候,就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他瞬間掀開了被子,“我不是小孩子,你剛才又在笑,這次總該告訴我了吧?”


    “沒有嘲笑你,是真的覺得你有點像我弟弟,他平時也最喜歡用被子蓋住自己,隻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轉。”


    “你……”他的臉憋了個通紅。


    她看著他,又笑了笑,但嘴角慢慢耷拉下去,嘴唇微微翹了起來,露出略有所思的樣子。


    還沒等他問,她就轉身,朝他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空曠的走廊,毫無一人,她又歎了口氣,好久沒看見小團子了,他現在已經去上幼兒園了,可能已經不記得她了吧。


    要知道,小孩子是記不住人的。


    ……


    “奶奶!我迴來了!”


    屋子裏亮著燈,餐廳的桌子上放著熱好了的飯菜,她四處望了望,並沒有看見奶奶。


    “奶奶,奶奶?”


    屋子裏沒有人應答,她心裏有些慌,今天老人憋著眼淚的場景久久在她心裏,徘徊不去。


    她放下包,四處找了找,屋裏的被子是打開著的,洗衣機裏麵的衣服剛剛洗好,還沒有晾起來,人應該是剛走沒一會兒。


    床前留著一盞小燈,燈光在緊俏的空間裏顯得很是昏暗,桌上落著一張紙。


    她順手拿了過來,以往奶奶把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什麽東西都得擺放在特定的地方,按理說不會有這樣的紙張。


    還隻看了一行字,她的心就顫抖著。


    “親愛的巧巧,奶奶實在是對不起你……”


    手指摩挲了一下紙張,有些潤潤的感覺。


    這時候,她感覺整個身體的血都往腦子上衝,眼前仿佛浮現了奶奶坐在椅子邊上,垂淚給她留下這封信的畫麵。


    她溫柔又慈愛的奶奶,可千萬不能出什麽事才好!


    跑出去的時候,她不小心被椅子絆了一下,連帶著碰到了桌子。


    桌腳本就有些不牢靠,這麽一碰,直接就散架了,上麵的菜碗一股腦摔在了地上。


    她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直接往樓下跑。


    沒關係的,奶奶還沒走多遠,監控裏麵一定能看見,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婉巧,怎麽了?你這是幹嘛去啊?”


    胡希正好從隔壁房間裏走了出來,“我找我奶奶,你今天看到她了嗎?”


    這聲音很明顯帶著哭腔,胡希不放心她,跟了下來。


    “你慢點跑,巧巧,今天下午我和奶奶一起買菜迴來的啊,怎麽現在不在家裏,突然出去了嗎?”


    “你別急,別急,我們幫著你一起找。”


    於嘉汀從她們身後追了過來,“走吧,先去看監控。”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雲婉巧那急切的樣子,現在估計也是問不出來什麽。


    三個人看著監控,下午,老人提著菜和胡希迴來的畫麵,儼然可見。


    雲婉巧看著老人的臉就感覺心狠狠跳了一下,順著時間線調到半小時以前。


    奶奶的確是出去了,但是這裏的監控隻能看到她走到了小區旁邊的超市處,接下來的畫麵,就得去找另一個監控了。


    “謝謝你了,大叔。”


    雲婉巧開門走了出去,腳上還穿的拖鞋,一踩一滑的,眼神都有些恍惚,沒看見走到眼前的黑影。


    “門衛大哥,我家好像進賊了!剛才我報了警,但是我沒敢進去看,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吧!”


    老人越過了他們,直接進了門衛這裏。


    雲婉巧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終於從腦充血的狀態中迴轉過來。


    “奶奶……奶奶你幹嘛去了啊?都快嚇死我了。”


    眼淚瞬間滑出,她顧不上抹,撲進了老人懷裏。


    “奶奶剛去給你買了一碗冰醪糟,她是自己做的,下午沒有了,說是晚上給我帶來的。”


    “哎喲,巧巧,乖囡囡,這是怎麽了呀?怎麽還哭了啊?”


    老人摸摸她的頭,安慰了好久,她才稍微鬆開了手。


    迴到家後,四個人一起收拾著扔到地上的飯菜。


    “奶奶,你為什麽要留下這一封信沒有寫完的信?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呢?”


    老人歎了口氣,撫摸著她的發絲,柔聲道:“以前,奶奶就不是個脾氣特別好的人,肯定會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這道個歉不是很正常的嗎?”


    她撇了撇嘴,“奶奶……這肯定不是你想告訴我的,跟我說實話吧。”


    老人還是沒有應答。


    她試探著問道:“是不是今天梁爺爺……”


    “不是他,明天讓阿宇親自跟你說吧。”


    ……


    梁宇約在了一家冰淇淋店。


    如今正是盛夏,特別需要冷飲來解解暑。


    一推門進去,牛乳和奶油的味道充斥鼻尖,還好有徐徐不斷散發著的瓜果香,中和了其中的膩味。


    穿著一身休閑服的梁宇坐在沙發上,看見她推門進來,就連忙站了起來,很紳士的幫她把椅子拉開。


    “謝謝。”


    他靦腆地笑了一下,“沒幫你先點,今天能吃涼的嗎?”


    “可以的。”


    很快,服務員端上來了一杯茉莉紅茶和一份藍莓小蛋糕。


    還有一份超小份額的甜筒。


    “阿宇哥,你給我點這麽多,等下我要吃不完的。”


    “我知道你吃不完,但是呢,我也知道你又想每個都嚐一口。”


    “所以,吃不完的……”


    “就扔掉吧!你阿宇哥最近發財了,這點兒小東西,我還是請得起的!”


    她抬頭看著他,像是慶幸他剛才的迴答,而不是說“我幫你吃”,這樣會弄得兩個人都很尷尬的。


    兩人的關係從小就要好,但自從她和閻飛靖談戀愛之後,他仿佛像是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她沒有那麽傻,不是一點也看不出他對她的心思。


    “對不起,其實一開始是我讓我舅舅專門去陪你奶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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