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身體還好吧?我之前和巧巧是一個大學的!”


    “這樣啊,那多謝你來看我啊!”


    於嘉汀對人很和氣,不論是誰,他隨時都能和人聊起來。


    “這位是?”


    他的手還放在雲婉巧肩上,閻飛靖斜睨過去,給了他一個眼刀。


    但轉瞬之間,他收拾好了情緒,帶著禮貌的疏離,朝他伸出手。


    於嘉汀終於把放在她肩上的手拿了下來,“你好,我是巧巧大學學長於嘉汀。”


    哦,原來這就是大學學長啊?這就是她離開他之後遇到的男人啊。


    他看了雲婉巧一眼,目光像是帶著責怪,又好像有一絲深藏其中的委屈……


    “你好,閻飛靖。”


    他沒有仔細說她的身份,但話裏的鋒芒絲毫不掩。


    於嘉汀這個人精,怎麽會看不出他莫名的敵意,他笑意更甚,眼珠子在兩人麵前掃來掃去。


    “你們慢慢去聊天吧,我去陪奶奶咯!”


    他端起閻飛靖洗好了的草莓,細心的把上麵的綠葉撕了下來,親手喂到了老人家嘴裏,伺候的周到極了。


    閻飛靖臉有些黑,他抓起桌子上的鑰匙,“奶奶,我今天先迴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好,好,巧巧那你去送送。”


    “放心,我可以一個人照顧奶奶!”他拍了拍胸脯,給奶奶剝著瓜子兒,兩人看著電視傻樂。


    ……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哎,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雲婉巧看著他朝著相反的林間小道走去,停車場在後麵。


    他停了下來,“我們散散步好嗎?”


    “嗯,好。”


    陽光透過樹葉,發出細碎的光,她站在樹影下,臉頰兩側掛著兩朵紅雲。


    “他……他是你大學學長?你……你大學在哪裏讀的?”


    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她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深海翻滾,而他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小心翼翼。


    隻是再看第二眼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正常,“沒關係,你要不想說也沒事。”


    “在……景上美院。”


    ……


    “閻飛靖,你想考哪個大學啊?”


    “新京吧。”


    “真的嗎?”她算了算她的分數,再稍稍努力一點,她還是能上那裏的大學的!


    她微微偏頭,“可是你分數那麽高,為什麽不往省外報呢?”


    “那……某人不是就不能和我在一個城市了?”他高高的鼻梁上,一雙桃花眼瀲灩無比,把她的小臉一下子透的紅遍了。


    往日青蔥歲月隨口說下的話好像在風中偷笑他們此時的物是人非,唿嘯著過去,了無痕跡。


    “我在國內讀了一年,之後轉去國外了。”他補充道。


    他原本想看她是否會有什麽其他的表情,但她隻是點了點頭,神情看起來似乎毫無變化,她早就已經忘了當年說的話了吧……


    她衣角下的雙手在不停地捏捏掐掐,這是她每次找不到話題的小動作。


    他不想看到她為難,於是扯開話頭,“今天找到工作了嗎?”


    “嗯嗯找到了。”


    “累不累?”


    “還行,就是在我那個學長那裏摘草莓。”


    又是那個學長……


    兩人又沿著這條路走了很久,但都沒說話,雲婉巧一路都在踩樹葉,她感受著林間吹來的風,很是舒服,紓解了白天帶來的炎熱。


    而閻飛靖緊皺著眉頭。


    “你怎麽了?不開心嗎?”她問。


    “沒有,我們和胡希約在後天吃飯,我哪天來接你?”


    “好,那就後天下午吧。”


    最後,雲婉巧走累了,主動結束了今天的散步。


    但她一步三迴頭,心裏有種感覺,他今天氣壓好低啊,好像有什麽糟心事一般。


    ……


    閻飛靖一溜煙開迴了莊園,心裏積著一口火,尋思著今天他爹要是惹他,正好一股腦倒出來。


    “小靖迴來了啊。”


    一個身穿旗袍的女人慢慢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她臉上沒有化妝,隻是稍微補了點好氣色的粉,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發絲梳的一滴不漏。


    看她腳上穿著家裏的拖鞋,閻飛靖微微皺眉,他爹怎麽這一次還留女人在家裏長住了?


    這位就是之前自作主張給他訂畫冊的紅芃,還真是有點手段啊,竟然還住到家裏來了。


    “我爹呢?”


    “他去公司了,估計等會兒就迴來了。”


    閻飛靖點了點頭,轉身抬腳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她在後麵發出了嘔吐聲。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家裏的保姆連忙跑到她身邊。


    “夫人啊,夫人,您又想吐了?快,快坐下來。”


    閻飛靖抱拳在樓梯下另一邊看著這邊的好戲,那保姆看著也有些眼生,年輕的很,還叫她夫人?


    他冷眼看著這一幕,沒說話。


    那仆人眼睛朝他這裏瞥了一眼,又接著說:“夫人啊,是不是肚子裏的小冤家又開始作妖了!”


    沒等他說話,身後一個男聲傳來,“芃芃啊,都跟你說了,要你好好休息,你又起來幹嘛?”


    原來是他這個便宜爹迴來了。


    閻明輝扶著紅芃的身子,轉過身來的時候,才看到一直站在樓底下的閻飛靖。


    不知怎的,此時他看著兒子的一張冷臉,竟有些許的不自在,“去,扶著她進屋去!”


    那保姆從他手裏接過紅芃,嘟囔著,“夫人這是專門下來接少爺的!”


    閻明輝打斷她的話,“好了好了,快上去。”


    “小靖啊。”他拍了拍手,朝他走了過來,想要攏住他的肩,被他轉身躲過。


    “你紅芃姨懷孕了,我打算跟她結婚,以後有個弟弟妹妹跟你作伴行不行?”


    這話聽著很是熟悉,他呆滯的目光迴到了迴憶深處。


    那是他十二歲的時候,母親離開這個家已經快半年了,他的任何通訊設備都聯係不到她。


    父親在他麵前一直說,媽媽出國了,她要去追求自己的事業,不要你了。


    他迴到家,父親把他抱在懷裏,“小靖啊,以後有個弟弟妹妹給你作伴好不好?”


    那時的他欣喜若狂,以為是自己媽媽迴來了,“好!媽媽迴來了嗎?媽媽這麽久不見我是不是去生小寶寶了!”


    直到看到父親身後的陌生女人,他愣在了原地,下一秒直接像發了瘋一般,朝著女人撞過去。


    地上留下了無數的鮮血,他害怕極了,父親清脆的巴掌印甩在他的臉上,自那以後,他對鮮血有一種生理性的反胃。


    事後,閻明輝倒是留了個心眼,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血,她根本就沒懷上。


    “隨你。”


    他迴到房間,收拾了幾本自己從小愛看的畫冊。


    這地方……終究不是能長住的。


    ……


    雲婉巧白天在草莓園可以工作八個小時,時薪是三十,但是草莓總會有摘完的一天,她還是得繼續去找下一份工作。


    “巧巧,後續奶奶治病的費用,我給你出吧。”


    “不行!”


    “好吧,那你要是找工作的話,來我們家族企業也行!”


    “滴滴滴”電話聲響起,於嘉汀去一旁接了電話。


    “行,好,知道了。”


    他一臉煩躁,耷拉著個臉。


    “怎麽了?”


    “我爹給我打的電話,我們家酒店那邊有個小提琴手請假了,讓我趕緊找人去替她。”


    “你們沒有多備著幾個人嗎?”


    他擺弄著手機,“有的,但是我爸就是要我去聯係,說什麽要在家裏的每個地方露露麵,不然以後別人不服我。”


    “原來是這樣。”


    “我才不信他這一套說辭,他就是想用這些俗事把我給困住,把我整個人煩死,他以為這樣我就不會再喜歡畫畫了。”


    “你們這個小提琴手工作時間段是怎麽樣的啊?”


    丁嘉汀關上了手機,湊了過來,“你還會這個?”


    “嗯嗯。”


    “咱們巧巧還真是全才啊!什麽都會。


    “學長,別貧了!”


    “哈哈哈,一般都是晚上,你時間上安排的過來嗎?”


    “可以,剛好我白天摘草莓,晚上就去拉小提琴!”


    丁嘉汀摸了摸她的頭,“這麽認真工作啊!正好我爸讓我管,哥絕對給你開一個滿意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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