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熟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準確地傳了出來,他甚至能聽清暗含在其中的撒嬌。


    大腦在瞬間凝結,被扯掉的蜘蛛,不知道什麽時候,再一次爬上了他的心髒,一下一下的把他的心撕咬出了無數個洞。


    他很了解她,這是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特有的反應。


    但,這才沒過幾天,她怎麽就會喜歡上另一個人呢?


    他已經不想再聽下去,大腦已經下達需要立刻逃離的想法,他邁著踉蹌的腳步,六神無主地跑了出去。


    何緘看著他狼狽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得逞的邪笑。


    ……


    別墅裏麵有一棵很大的榕樹,樹下稀稀拉拉坐著三個人,他看見了她們那隨風搖曳的裙擺。


    “少爺,您迴來了。”


    “嗯,今天有什麽新情況嗎?”


    “沒有,兩位小姐看起來,心情似乎都還不錯。”


    “那就好。”


    他似乎看見坐在樹下的她們正在談笑,有些不願去打擾她們此刻的清靜。


    “跟我去一趟數據庫。”


    “是,少爺。”


    兩人進到了一個擺著無數台電腦的房間,他盯著屏幕上的數據看了許久。


    “把之前收集的那些全都刪了吧,隻需要留下我姐姐的和雲婉巧的。”


    “是。”


    他不僅僅收集了無數和像姐姐的人,還收集了無數種像姐姐一樣的聲音。


    因為姐姐生前給他留下的聲音極少,隻有一句簡短的“阿緘”。


    這還是他有一次在排練室錄唱片的時候,姐姐在門外叫他的聲音。


    姐姐去世後,他除了找到更多和姐姐一樣像的聲音,還請來高手,根據姐姐生前的聲音製作了ai。


    雖然聽起來不是百分百像,但起碼能讓他安心一點。


    而剛才讓閻飛靖聽到的,正是這樣的高科技,他聽到的隻不過是會對話的ai。


    但他不想跟姐姐一樣聲音的ai去聊天,那會讓他情緒變得非常不穩定。


    記得自己第一次嚐試過後,再醒來已經是一周後,他似乎已經完全不記得那一周內發生的事情。


    但隻要再一次出現,他想要和姐姐說話的念頭,心髒和額頭就不可抑製地疼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嚐試了第二次,但還是和第一次一樣的結果。


    並且,這次再有這樣的念頭,他的心髒和額頭的痛感,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嚴重。


    不僅會有這一周時間的空白,甚至,他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對於ai製作出的姐姐聲音有些厭惡。


    他怎麽可以厭惡姐姐呢?


    自那之後,他就再也沒和姐姐對話過,甚至連那句真實姐姐喊出來的“阿緘”,他也隻敢每年在生日的時候聽一次。


    他害怕自己的大腦中出現一種意識,一種自己真的厭惡姐姐聲音的意識。


    ……


    “今天還有什麽文件,都拿來給我處理吧。”


    “都在這裏了,甚至這幾天的已經都處理完了。”


    秘書看著眼前的老板,總感覺他今天渾身透著一股煩躁和暴躁的氣息。


    “那女孩呢?安排的是什麽時候見麵?”


    “明天。”


    “你跟她聯係一下,看能不能挪到今天現在?”


    “現在?這……這也太晚了吧?”


    “你去聯係聯係問一下。”


    “是。”


    就這麽一小會兒時間,他又找出了更多其他新的文件來看,直到胃部傳來深深的刺痛時,他才終於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他不敢停下來,不然那如噩夢般的聲音,就會在耳邊一遍遍地迴放。


    太久沒吃飯,太久沒休息,他去找藥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腳顫抖個不停,耳中響著如同蜂群一樣唿嘯的鳴叫。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可能聽不到了,但下一秒像是為了折磨自己,耳中又迴蕩著那一句“我好想你”。


    很明顯,這是說給愛人聽的,不是說給他聽的,她不愛他了。


    他這一刻,似乎才清晰地感受到,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今晚還是沒有和那位女孩兒見到麵,因為最後閻飛靖吃了胃藥還是不見好,所以被送去了醫院。


    第二天上午,疼痛稍微緩解之後,他就出了院,和那位一直想要為父親討迴公道的女孩兒見了麵。


    如此盛夏,女孩兒竟還是一身長衣長褲,頭上帶著鴨舌帽,長長的頭發編成辮子耷拉在身後。


    不過,她走起路來,那長長的辮子,總是會塞在帽子的孔裏,被她穩妥的放在胸前。


    她那一雙黑亮的眼睛,在閻飛靖和她見麵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一個防備心很重的人。


    “你好,我叫閻飛靖,我有了解過你現在在做的事,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鬱孑。”


    她沒有立刻對眼前這麽陌生的男人說自己的情況,因為她自從打官司以來,就一直受到了諸多阻攔。


    甚至有些混混還直接竄到了她家附近來騷擾她。


    等等這一切的阻攔,並沒有讓她改變自己的初衷,隻是自己和以前相比,的確更畏手畏腳了一些。


    之前也報過警,但因為那些混混並沒有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情,所以並不能強製帶走。


    無奈,為了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她甚至住到了警察局身邊。


    而一位陳警官,也是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他隻是今年剛來這裏的一個小警察,雖然不能幫她處理父親的案件,但隻要他有空,每天晚上都會送她迴家。


    鬱孑心裏感激,但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她曾經在那,偶然間聽到有人說,“那個新來的小陳,怎麽那麽看不清形勢啊?”


    “老大,你可別早下結論,也許人家就是盯著那案子的賠償款呢!”


    “嘖,你說的也是,我可聽見上麵有人說,隻要那女孩兒不再告,給多少錢都願意!”


    “那小陳還真是個滑頭!”


    “真的,老大,我都看見他手機裏拍了好多那女孩兒的屁股!”


    鬱孑聽了,隻是覺得恐怖,陳警官在自己麵前,幾乎都不說什麽話。


    她實在沒想到,他竟然會背著她拍自己的私密照!


    自從知道這件事之後,她雖然還是會去警察局問案件進度,但她還是搬迴了自己以前住的屋子。


    有小混混她也不怕,門用鐵鏈子栓了起來,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防狼噴霧,枕頭下還放著一把刀。


    甚至為了保護自己,她還去專門報班學了防身術。


    閻飛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看出她不是一個會簡簡單單就相信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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