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清臒、頭發略有些發白的老者從眾人身後走來,他雙眉之間被一縷平和之氣縈繞,說是仙風道骨也不為過。


    雲婉巧微微張嘴,撲閃了幾下眼睛來掩蓋自己的驚訝。


    阮珍火氣還沒消下去,眉目瞪圓。


    “說話啊,啞巴了?”她步步緊逼,沒有放過她的想法。


    而這老者朝她看了過來,對著在場的眾人說道:“鄙人的畫展並不是什麽稀奇玩意,隻要大家喜歡,萬萬不可因為我而起爭執。”


    “各位小友,都不要吵架,和氣生財……”


    “你……”


    阮珍這才知道眼前老者的身份,猶如被當麵打臉,她瞪了一眼雲婉巧,還想說什麽,但被殷月思拉走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請大家多多包涵,我朋友她心情不好。”


    說完,殷月思朝著懷思先生微微頷首,表示歉意,隨即拉著阮珍跑出了會場。


    ……


    “哇哇哇!懷思老師!”


    雲婉巧這時候又躲在了閻飛靖身後,捂著嘴不停地扯著他的衣服,激動極了。


    “要不要去跟他說說話?”


    他轉身微微低下頭和她說話,溫熱的氣息貼在她的耳垂。


    她此時因為見到偶像太過激動,甚至都沒來得及推開他。


    “不要,不要,我害怕。”


    他眼裏滲出了笑意,“剛才和人吵架都不怕,怎麽怕這個?”


    大手輕撫過她的頭,把淩亂的發絲刮到了身後。


    懷思老師徑直走到了畫展中心,和旁邊的一位老者聊了起來。


    雲婉巧追隨著懷思老師的身影,眼神中是掩蓋不住的崇拜。


    懷思老師現在已經七十多了,但看起來精神非常好,在講解作畫理念的時候,也頗為風趣動人。


    ……


    “感謝今天到場的各位朋友,謝謝大家給我捧場,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開這樣的大型畫展了,以後或許不會有新作誕生,很高興和大家走了這麽長遠的一道路……”


    這句話引起了無數的騷動,很多人表示扼腕歎息,隻因懷思老師是在場無數人的青春歲月。


    閻飛靖時不時看一眼身旁的她,注意著她的情緒。


    散場後,兩人站在一邊,她將整個大廳裏的畫又重新看了一遍。


    “好了,走吧。”


    兩人走了出來,迎麵吹來了一陣風,他突然停了下來,抓緊了她的手腕。


    “我帶你去見懷思老師吧?這樣就不會有遺憾了。”


    她愣住了一秒鍾,“不用,我害怕。”被抓住的手臂瑟縮了一下。


    “其實沒有遺憾了,這次畫展就算是一次好好的告別啊。”


    “我喜歡他的畫,關於他的畫一幅不落的買了下來,通過自己的理解去感受著他的每一幅畫,在我這裏已經算是圓滿了。”


    這一番話聽在他的耳朵裏,落進了他的心裏,此時的他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的衝動。


    “好了,我們走吧!”


    她快步走了出去,他默默跟了上去。


    見她上了後座,他剛想說點什麽,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不信,不信,沒人來,我就要坐後麵。”


    他被她逗笑,溫柔繾綣,微笑道:“好,你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轉過身去,他在方向盤上拍了拍,有些無奈,歎了口氣,“那……隻怕我準備的這個驚喜,某人也不喜歡了哦。”


    “怎麽了?”她奇怪的探頭伸到前座。


    他手裏拿著一張照片,畫麵上是她和懷思老師,這張當然是抓拍,正好捕捉到她那一雙星星眼崇拜地看著他。


    照片在他手裏被翻轉過來,龍飛鳳舞地寫著“懷思”兩個大字。


    “簽名?!啊啊啊啊,你什麽時候去找老師簽名了?”


    “天呐,你是什麽時候拍的我啊?”


    她拿著簽名,高興之情溢於言表,他眼底再也不是冰山,而是對眼前人無盡的愛意。


    “剛才是誰說的……”


    她佯裝瞪了他一眼,帶著星星眼,笑道:“飛靖哥哥這簽名肯定是給我要來的吧?我知道的,你不喜歡這些的,對不對?”


    他嘴角微微張開,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飛靖哥哥,飛靖哥哥,記得以前她隻要一求他的時候,嘴就可乖了,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個不停。


    他看著她把簽名收進包裏,把車窗搖了下來,看著外麵的風景。


    良久,她說,“其實我是很容易感到滿足的人,今天能和你一起來看這個畫展,我就已經蠻開心了!但是,還是要謝謝你,幫我要了他的簽名。”


    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柔和的光淌在她的臉上。


    她繼續說著,“奶奶跟我說的,人要知足常樂啊,這樣的話就算是你隻有一點點糖,那也會很幸福的!”


    他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巧巧,貪心點兒吧……”


    貪心點兒,喜歡喜歡我……


    所以當年我們分開的時候,你的借口是你要找更有錢的人,這讓我如何相信?


    他實在忍受不住,想向她訴盡當年的誤會。


    但突如其來的被一陣尖銳的鈴響聲打斷——


    “喂,小奇,怎麽了?你別哭,慢慢說,慢慢說。”


    “巧巧姐,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家裏像是有小偷進來過一樣。”


    “你別著急,我馬上就到。”


    雲婉巧之前來過她們住的地方,路還記得,兩人很快就開車到了這個小巷。


    小奇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攥著拳頭,屋裏的各種擺設亂成一團。


    “怎麽了?小舒呢?”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下午她迴來的時候就是一身傷,她要我去給她買藥去,結果我迴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閻飛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凝神看著屋子裏亂糟糟的一切。


    “對……她昨天還跟我說,要我晚上的時候不要出去,要我注意安全。”


    這話……小舒今天也跟她說過!


    “那你們家裏其他的東西呢?”


    “昨天收拾好了行李,今天連行李也沒了。”


    “你們要搬走嗎?”


    “嗯嗯,小舒說不和我一起住了。”


    她眉頭緊皺,安慰著小奇,輕拍著她的背,“電話呢?她給你打電話了嗎?”


    “電話今天已經打不通了,昨天還可以的。”


    閻飛靖把雲婉巧拉了出來,“屋子裏沒有打鬥痕跡,或許這是故意為之也說不定,先找到新的地方住,其他的以後再說。”


    雲婉巧點了點頭,三個人一起收拾了一下,在外麵另租了一個房子。


    忙完這一切,已經到了晚上。


    她坐在車上給小舒打電話,還是一直關機。


    “隻是關機了,別往壞處想。”


    她點了點頭,腦子裏忽然想到了一張臉,“遭了,是不是蔣淳把她帶走了?”


    “蔣淳?你最近見過他?”他緊緊抓住了她的手,“那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


    她抽迴手,把之前在酒店看到他的事,說了一遍。


    “別著急,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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