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你那邊還有錢嗎,能不能再給我打一點過來? 奶奶她的病……”


    雲婉巧強忍著哭腔,蹲在醫院大廳的角落裏麵,放在大腿上的手死死捏著拳頭。


    “哎,我不是才給你兩萬嗎?怎麽又來找我要錢了?奶奶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等我到時候自己迴來看看!”


    “媽……”


    “哎呀,行了,你別說了,你弟弟又哭了,我去看看他怎麽了,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嘟嘟……”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掛斷聲,雲婉巧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了下來,她將頭深深埋在臂膀裏麵,全身顫抖著。


    哭了一會兒,她擦幹眼淚,推開病房虛掩著的門,看到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老人。


    她輕手輕腳地慢慢走到奶奶床邊,但還是驚動了床上的老人。


    “巧巧寶兒啊,是不是你啊?還是小慧啊?”


    雲婉巧眼淚又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小慧是她的媽媽,但自從奶奶生病之後,她一次也沒迴來過。


    “奶奶,我是巧巧,媽媽說她馬上就會來的,就是現在太忙了,走不開!”


    她大聲迴答著,不讓奶奶聽出剛剛因為哭泣而沙啞的嗓子。


    奶奶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身,她連忙走過去,扶著她靠在枕墊上。


    “巧兒啊,你手怎麽這麽冷啊?”老人瘦骨嶙峋滿是皺紋的手,將她冰冷的手包裹在一起。


    “還有啊,這眼睛怎麽也紅紅的啊?告訴奶奶是不是剛剛哭過了?”


    雲婉巧極力壓抑著快要噴湧而出的淚水,將笑容咧到最大,大聲說:“哪有,奶奶我才沒哭呢,醫生都跟我說,你身體越來越好了,我高興著呢!”


    老人憂慮地看著眼前柔弱的孫女,整整兩個月,每天晚上她都來醫院照顧她,墊一床被子就睡在地下。


    白天的時候,雲婉巧就把那一天的夥食費給隔壁病床大娘的老伴兒,讓他出去的時候給奶奶帶一份。


    老人看著她的巧巧寶這兩個月以來都要快瘦脫相了,心疼的要命。


    而金慧一次也沒來醫院看過她,住在醫院這麽久,那不知道每天要花多少錢啊,這錢……這錢該不會一直都是她孫女拿出來的吧?


    她突然像是受到了電擊一般,把雲婉巧的手一下子拋開,板著臉,抱著自己的腦袋使勁搖:“啊啊啊啊……我不要住院了,我要迴家,我不想死在這裏,我要迴家!”


    “奶奶,奶奶,你別這麽激動,在醫院治病就快好了啊!”


    雲婉巧想要讓老人平靜下來,但她竟然抱不住她,最後還是隔壁床大娘的老伴兒,幫忙叫來了醫生和護士。


    折騰了大半宿,給老人打了鎮定劑之後,這才安穩下來,睡了過去。


    主治醫生是個中年男人,他比雲婉巧高一個頭,看著眼前的少女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他便多問了一句:“家裏沒有其他大人了嗎?怎麽一直都是你在這邊伺候著?”


    “你奶奶這個病要盡快做手術,還是有好的幾率的,如果再拖下去,估計都不一定能做手術了。”


    雲婉巧急忙追問,“醫生,那我奶奶估計還能等多久?”


    “這個我也不能給你肯定答案,但要是能早點做手術肯定最好,不然到後期惡化了,那就真的是迴天乏術了。”


    雲婉巧點了點頭,她現在必須盡快籌到錢!


    臨走之前,她在隔壁大娘那裏多放了兩天的錢,然後又去繳費處那裏交了一萬多的日常住院服務費。


    卡裏本來是有二十萬的,是她大學畢業攢下來的錢,如今隻剩下不到四千的餘額。


    奶奶操勞了一輩子,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半年前因為背痛難忍,暈倒之後這才被鄰居送醫。


    到醫院檢查之後才發現,她的後背骨頭都已經壞死了,但老人家不願意住在醫院,所以開了藥便迴去靜養。


    但前兩個月老太太再一次昏倒在家,去醫院一查,這才知道竟然竟患上了骨癌,但好在發現的早,所以癌細胞還沒來得及轉移。


    雲婉巧本以為手裏頭有二十多萬,她再找人借一點,應該會夠,但僅僅就這兩個月的住院費用,就已經把錢花的差不多了。


    而手術的保守費用卻高達一百萬。


    奶奶剛生病的時候,雲婉巧剛剛大學畢業,為了更好的照顧奶奶,所以她選擇迴鄉,在村裏的文化部做事。


    村裏的文化部工資不高,一個月隻有兩千多,雖然隻是杯水車薪,但她也打算去問問看,能不能預支工資。


    第二天,文化部。


    雲婉巧跟文化部部長詳細地說了情況,程部長示意她跟在身後,兩人來到了房間裏麵的辦公室。


    “小巧啊,不是我不幫你,隻是你也知道,這畢竟是鄉下,所以差不多隻能給你預支兩個月的,並且還得寫一係列的條款,到時候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到你手上!”


    “但是……”


    程部長用了一個很長的轉音,他肥碩的身體一上一下地顫動著,眼神中露出淫邪的目光,“如果你肯陪我一晚上的話,這四千塊錢我直接給你掏出來都行!”


    如今雖然是初冬,雲婉巧穿的很厚,但還是能看出肥大的衣服下窈窕的身姿。


    “程部長,請您自重!”


    她直接摔門而去,屋裏隻留下了蠢蠢欲動的大肚男,不停地在真皮椅上動來動去。


    “哼,這個臭婊子,還清高的很!”


    他走到窗外,雲婉巧已經離開了文化部,到了大門口,看著她那一搖一擺的小腰肢,他瞬間感覺自己哪哪兒都有勁兒了。


    他走到大廳裏麵,對裏麵正在忙的員工說:“你們以後都記住了,如果她再來找你們借錢,千萬不能給!”


    文化部的一些員工私下用手機聊了起來。


    員工a:我不是記得小巧爸媽在大縣城裏麵都買了房子,還開了一個公司嗎?怎麽會那麽缺錢啊?


    員工b:我聽別人說,小巧她媽和小巧奶奶好像是有點矛盾。


    員工c:行了,咱們就別討論這些了,雲婉巧那人可用不著我們可憐,聽說人家還有個鄰居哥哥呢,他都幫著照看她奶奶好多年了,據說看病買東西什麽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員工d:那是不是就是她對象啊?不然怎麽會那麽幫她?


    員工c:這可就說不好了,指不定兩人私下有什麽勾當呢,雲婉巧不是一直跟我們說,她甚至一輩子都不想談戀愛來著。


    員工d:那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可能,她長得還真挺漂亮的!


    員工c:狐媚子罷了!


    雲婉巧甚至來不及為剛才的事情感到悲傷,她要趕緊想辦法,怎麽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內籌集到一百萬!


    她迴到家裏,看著周遭熟悉的一切,這裏是她年少的迴憶,那時候隻有她和奶奶,住在這裏是多麽快樂啊。


    “叩叩”敲門聲響起。


    她來到大門處,一開門就看到了鄰居哥哥梁宇,他身上還背著包,臉上的胡茬似乎已經很久沒刮了。


    “小巧,你還好吧,半年前我看你畢業迴來了,這才去帶了個培訓。然後兩個月前我又出了個差,到現在才知道你奶奶的事情。”


    “阿宇哥,你說這些幹什麽,你都幫我照顧奶奶四年了,我怎麽會怪你!”


    兩人進了屋,梁宇聽她詳細說了奶奶的情況之後,直接把放在包裏的銀行卡拿了出來。


    “小巧,你先拿著用,這是我的工資卡,以後我每個月都會往裏麵打錢,現在這裏還有十萬,你先拿著用!”


    雲婉巧沒有拿那張卡,她走到屋內,拿了一張字條,清秀的字體“唰唰”地落在紙上,她寫了一張欠條。


    “阿宇哥,你放心,這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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