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看清崔理手中的書,頓時活了過來。


    他紅著眼眶接過,雙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激動地將書按在胸口,老淚縱橫。


    “你,你,哪來的書?”


    崔理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見時辰尚早,便忍不住打開匣子看起了書。意外聽到崔文崔武說的話,靈機一動,用隨身攜帶的書替換了它。”


    眾人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不禁暗忖:崔理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若不是他忍不住偷看書,就不可能聽到崔文崔武的話。


    沒有聽到他們的話,隻怕此刻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崔文臉色難看至極,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識破了。


    他恨恨地瞪了崔武一眼。


    明明叫他看清楚書名,可還是把事情辦砸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崔武沒心沒肺的,還不知輕重地為自己辯解。


    “哥哥,我沒弄錯!我認得字,明明就是‘人’字,一撇一捺,怎麽可能錯?”


    崔理從匣子裏掏出一塊碎片,放到崔武麵前。


    “你說的可是這個字?”


    崔武立刻點頭,“對,一撇一捺,不是‘人’字還是哪個?”


    “這個字是‘入’。這本是我抄錄的成語,封麵寫著‘賓入如歸’四個字。”


    崔武瞬間僵住。


    怎麽會是“入”字,不是“人”字呢?


    哥明明告訴他一撇一捺就是“人”啊!


    見他一副傻樣,滿堂哄笑出聲。


    “這麽傻,還出來做壞事,不是擺明了送人頭嗎?”


    “一撇一捺就是‘人’,哈哈,可笑至極!他連“人”字都不識,難怪不做人事。”


    聽到眾人的譏諷聲,崔文崔武臉漲得通紅,尷尬至極。


    就連族長都恨不得有道地縫鑽。


    小畜生!


    老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崔武和崔理的對話,說明了一切。


    毀書的人就是崔武!


    範先生趾高氣昂地問族長。


    “族長,毀書的人找到了,怎麽處置?”


    事情剛剛發生時,他擔心極了,接收到崔理遞給他的安慰眼神,才勉強按捺住焦慮的心。


    他以為崔理想依靠王妃度過危機。


    沒料到,他一招釜底抽薪,早就悄無聲息地換掉了李先生的書。


    難怪不論旁人如何指責、謾罵,他都氣定神閑。


    族長氣不打一處來。


    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


    僅憑這兩個傻貨,怎麽可能布下此局?


    “說,為什麽這麽幹?什麽人指使你們幹的?”


    崔武剛想開口,便被崔文阻攔。


    他偷眼看到崔玨眼裏的狠厲光芒,頓覺不妙。


    他們本就為了討好崔玨,才應下此事。


    如今事情敗露了,如果再供出崔玨,豈不是白做了一迴惡人?


    還會被崔玨記恨上,吃不了兜著走。


    倒不如認下此事,日後興許還能討一口飯吃。


    想明白這點,他立刻拉著崔武跪下。


    “大伯,沒有人指使!是我和崔武小雞肚腸,想給他一個教訓。”


    “對,對!大伯,書又不當吃又不吃喝的,誰知道這麽值錢?要是早知道,我怎麽可能毀了它?拿著去當鋪,淘換些銀錢買個烤雞吃,不香嗎?”


    哈哈哈!


    全場爆笑出聲。


    族長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兩個侄子。


    “崔文崔武,不思進學,挑起矛盾,暗害同窗,即日起趕出族學。返家後,當好生反省,嚴於律己,切勿再行不義之事。”


    崔文崔武磕頭後起身。


    崔武暗喜,終於不用讀書了。


    每日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吃幹巴巴的飯菜了。


    族長見他還笑,氣得抄起一條板凳,往他身上砸去。


    疼得他拉著崔文,一溜煙跑迴了家。


    宋謹央見事情解決了,朝崔理笑了笑,和祭酒、濟遠一同起身告辭,登上馬車離開。


    族長領著全族學子,恭敬地目送幾人。


    崔玨昏頭昏腦地迴到王府。


    不敢相信又被崔理逃過一劫。


    越是如此,想除掉他的心,就越發強烈。


    剛剛下馬車,管家便迎了上來。


    “七爺,您迴來啦!世子爺讓您一迴來,立刻去王爺那兒一趟。”


    崔玨一怔。


    自打上次被大哥扇了一記耳光,兩人還未照過麵。


    大哥甚至有意無意地阻撓他和父王見麵。


    今兒這是怎麽了?


    竟然主動邀約他去父王那裏,難道是想讓父王做和事佬,拉攏兩人之間的關係?


    崔玨想得很美,整了整衣襟,往王爺院裏趕。


    王爺的院子裏,籠罩在一大片陰霾下。


    一個打扮得花裏胡哨的妓子,哭哭啼啼地跪倒在雪地裏,渾身冷得顫抖,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周全。


    身後站著一排下人,其中兩個冷著臉,用板子一左一右夾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崔琛滿臉急色地趴在步輿上,不斷替她求饒。


    “大哥,這真的不是霜霜的錯!打貝者的事,又不是她做莊,哪裏知道會輸?


    要怪還得怪小七,要不是他本事不大氣性大,挑釁人還輸了比試,咱們至於賠這麽多銀錢嗎?”


    崔瑜六神無主地在院子裏踱步。


    不知是冷的還是怎麽,臉色竟比霜雪還要白上三分。


    聽到崔琛的話,他氣得額角青筋突突地跳。


    “老四,閉嘴!你竟敢往府裏招妓!還是想想怎麽同母妃解釋吧。”


    崔琛一聽到宋謹央,立刻縮起了脖子,哪裏還敢再說話?


    崔瑜氣得頭暈目眩。


    全都是豬隊友!


    個個都是來拆台的!


    今日,他聽說老四與母妃鬧了不愉快,好心去勸慰一番。


    結果發現老四的屋裏,竟然憑空多出來一個妓女。


    仔細一盤問,竟然是崔琛強逼著小廝去請的人!


    他瞬間氣得上頭。


    正打算把人叉出去,對方卻用一個消息為自己求情。


    “大人,府上七爺與人比試才學,長樂貝者坊的老板做了莊,芙蓉樓上下都下了注,連媽媽都買了五百注,說包贏不賠的。”


    聽說崔玨同一個多年未讀書的人比試,他的心瞬間動了。


    別的不知道,崔玨讀書還是挺刻苦的。


    不論是三伏酷暑,還是三九嚴寒,他的院子裏總能傳出朗朗書聲。


    但世上的事哪有定數,萬一呢?


    畢竟涉及銀錢,他不得不萬分小心。


    “世子爺,您得快些決斷,聽說巳末就要停止投注。”


    他一聽,急了。


    最近花銷大,剛剛給了舅兄一萬五千兩紋銀,手頭的確不寬裕。


    “比試的對方,真的隻是個童生?真的十來年沒讀書?”


    “千真萬確!那人窮得隻剩褲衩子了,哪裏念得起書?”


    來不及深思熟慮,他還是決定搏一搏。


    咬了咬牙,拿出一萬兩,加上崔琛、崔瓏的各五千兩,趕緊派人去押了注,貝者崔玨勝。


    之後悠閑地喝著茶,坐等收銀子。


    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噩耗。


    “世子爺!出大事了!七爺輸了!完了,全完了!咱們,連褲衩子都輸掉了!”


    他急怒攻心,“啊”的大叫一聲,瞬間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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