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瑜一臉懵地走進院子,看到宋謹央的瞬間,狠狠一怔,匆匆行了一禮,趕緊問發生了何事。


    素香屈膝一禮,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崔瑜一聽,頓時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秦家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秦五的事,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他們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詠晴頭上,反了天了。


    他二話不說,帶人就往秦家趕,勢必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秦氏嚇得目眥欲裂。


    “母妃,快攔住爺,爺瘋了!”


    宋謹央冷冷瞥她一眼,命素馨快馬加鞭趕上去。


    自己轉頭吩咐小丫頭,直接將庚帖燒了個幹淨。


    “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好了,什麽庚帖之類的,從未進過府裏,可聽明白了?”


    “是,聽明白了!”


    下人們異口同聲地迴答,冷得秦氏渾身一顫,她頓時明白過來,自己這一家隻怕從此離了宋謹央的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謹央淡然開口。


    “所有聽好了,限明日之前,搬出院子!若有違令,直接送去老宅。”


    一聽要送去老宅,下人們哪個敢不經心?


    那可是比流放更可怕的事。


    立刻捋起袖子,哼哧哼哧地幹起活。


    宋謹央轉身就要離開。


    詠恩衝了出來,倚著宋謹央的袖邊跪倒在地。


    “祖母,我不要搬去老宅。”


    直到自己的閨房被下人翻得亂七八糟,她心愛之物像垃圾一樣,被隨意堆放在一起。


    她才真正後悔!


    在鎮國夫人府安逸的日子,讓她以為可以為所欲為時,生活給了她當頭一棒。


    “祖母,詠恩錯了,詠恩不該那麽說話,祖母,您就原諒詠恩,別把咱們趕走。”


    “詠恩,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有些話,說了就是說了。人,要有擔責的能力。這,是祖母教你的最後一課。”


    望著宋謹央遠去的背影,詠恩騰地站了起來,一臉憤悶衝著詠晴叫囂。


    “這下你滿意了吧,你挑撥母親與祖母的關係,你就這麽見不得大房好?母親從未虧待過你,有好東西從來不會少你一份,你怎麽如此沒有良心?”


    詠晴怔怔地看著詠恩,不明白這樣的話,是怎麽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母親但凡有好東西,全給了詠恩。


    自己有時也會生氣,哪個小姑娘不喜歡新鮮玩意?


    但一想到詠恩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做姐姐的讓讓便讓讓吧。


    這一讓,便徹底沒了地位。


    不管東西好與壞,隻要母親給她後,總會被詠恩找各種理由要去。


    這一切,她都可以不計較。


    但,母親怎麽能任由娘家人作賤她的親事?


    長姐已經過得淒苦無比,她的親事再不要父母插手。


    “詠晴,走了!”


    祖母的聲音在院外響起,詠晴絲毫不留戀,斂裙離開。


    秦氏在她身後聲嘶力竭地叫喚。


    “詠晴,我的孩子,你迴來啊!你閨房那麽多東西……”


    詠晴頭也不迴。


    “都不要了,全部給妹妹!”


    望著女兒毅然決然的背影,秦氏痛哭出聲。


    不知是因為失去女兒傷心,還是女兒不再聽話而懊惱。


    秦家村口,素馨終於追上崔瑜,死命攔著他不讓進。


    “世子爺,夫人讓您迴去,你這麽去秦家鬧,不是坐實了這件事嗎?”


    崔瑜哪裏聽得進去?


    騙銀之恨、欺女之痛,早就讓他紅了雙眼,對於素馨的話,哪裏聽得進去?


    “你讓開!”


    雙方爭執的時候,一人插了進來,抱拳一禮。


    “嶽父,小婿這廂有禮了。”


    崔瑜倒抽一口涼氣,仔細打量眼前人。


    這一打量,當場氣得七竅生煙。


    張秀才一件滿是補丁的衣裳,頭發淩亂,麵上胡子拉碴,人幹癟消瘦,哪裏有半分讀書人的模樣?


    崔瑜吹胡子瞪眼睛大罵。


    “你踏馬是誰?別亂叫喚!”


    張秀才可不怕,他胸有成竹得很。


    秦家可是說了,他家大娘子,也就是世子妃,連庚帖都收了,自己也拿到了對方的庚帖。


    這親事,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由不得對方不認。


    他沉著臉教訓。


    “嶽父,您身份的確高貴,可我也是正兒八經的秀才,保不齊哪一日成了進士,再謀個一官半職,前景未必不如您。”


    崔瑜見對方還在胡言亂語,甚至一臉嚴肅地教訓起他來。


    頓時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他再也忍不住,上去一巴掌扇在對方麵上。


    “狗嘴吐不出象牙,聖賢書沒教會你做人?”


    張秀才一怔。


    這一巴掌力氣不大,侮辱性極大。


    他臉色倏然暗沉下來,猛地高聲唿喊。


    “打人啊,我家老丈人打女婿啦!”


    素馨一見局勢失控,跺了跺腳,跳上馬就往迴趕。


    她向來直性子,打架在行,處置這種陰私卻是不行的。


    她剛剛離開,村裏家家戶戶拿著農具趕出來幫忙。


    “誰敢在咱們村撒野?膽兒肥了?”


    “竟敢欺負咱村裏的人,我定然打得他有來無迴,後悔出生。”


    青壯們匆忙趕到,在看清崔瑜後,頓時傻了眼。


    這,這世子爺可怎麽打?


    張秀才眼珠子一轉,立刻幹嚎起來。


    “丈人打女婿啦,丈人打女婿啦!”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村民們有些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有不嫌事多的老人上前,開口便勸解。


    “世子爺,你們翁婿間的事,別吵別鬧,有話好好說。”


    這不勸還好,越勸崔瑜越是生氣。


    “誰踏馬和這人是翁婿,你們可別亂說話。我來找秦家理論,他家手伸太長,竟敢欺我女兒,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眾人一愣。


    兩家結親的事,他們早就明說了。


    雖然不明白王府怎麽肯把自家閨女嫁到這家,但人家決定的事,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麽。


    可今日一看,怕是此事另有隱情。


    有些人便悄悄退開了,事關王府,不是他們這些平民能管的。


    可張秀才卻不依不饒,下一秒,竟從懷裏掏出一份庚帖,舉著展示在眾人的麵前。


    “各位,看好了,這是我未來妻子的庚帖。若兩家沒有議親,庚帖怎麽可能到我手裏?”


    眾人再次一驚,舉目望去,還真的是庚帖。


    這下子,連崔瑜也傻了眼。


    知道大事不妙,也顧不得找秦家麻煩,立刻吩咐侍衛上前奪過庚帖,一把撕了個稀巴爛,趕緊飛身上馬,準備離開。


    張秀才哪裏肯依,拉著韁繩不讓他離開,非要他賠庚帖。


    崔瑜惡向膽邊生,猛地收緊韁繩,馬吃痛“聿”的一聲長鳴,抬起前腿,狠狠地一踢,下落時正好踩在張秀才的腿上。


    “啊……”


    隻聽他一聲慘叫,整個人跌倒在地,痛得滿頭大汗。


    崔瑜卻連頭也沒迴,徑直駕馬帶著護衛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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