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謹央心一沉。


    詠晴素來穩重,未語先垂淚,想來遭遇的定不是小事。


    盡管心急,她卻沒有催促詠晴,而是耐心等著她宣泄情緒。


    劉嬤嬤也心疼得緊,趕緊吩咐人去打熱水,隨時伺候在側。


    不一會兒,詠晴止住哭意。


    她知道,時間急迫,若再耽誤下去,不知秦家會走到哪一步。


    淨了麵後,她恭敬地跪在地上。


    “求祖母救命!”


    此言一出,宋謹央和劉嬤嬤齊齊變色。


    宋謹央將詠晴扶起來,沉著聲問道。


    “究竟發生何事?”


    詠晴紅著眼眶,將秦家的謀算告訴宋謹央。


    宋謹央聽完,氣得當場拍桌子。


    “秦氏,好糊塗!娘家都打算賣她女兒了,她竟然還一言不發。”


    詠晴從未見祖母發這麽大的火,身子往後縮了縮。


    宋謹央斂了怒氣問她。


    “你父親可知此事?”


    詠晴搖了搖頭。


    “父親近日忙碌,許是還不知曉此事。”


    宋謹央臉色沉了下來,吩咐劉嬤嬤把秦氏叫來。


    秦氏被奪了中饋,正無所事事地坐在屋裏發呆。


    聽到下人通知,嚇得一抖。


    這好端端的婆母怎麽可能找自己?


    不是說不再管她和詠恩了嗎?


    還是詠恩提醒她:“祖母不會是想和你修複關係吧?”


    秦氏一怔,覺得不太可能。


    雖然心中狐疑,但她還是強打精神,換了身衣衫,急急往端謹院趕。


    剛剛進門,迎麵便是宋謹央冷厲的臉色。


    她的心一緊,行禮時看到邊上的詠晴。


    以為詠晴又在宋謹央跟前給她上眼藥。


    這幾日受了娘家的夾板氣,平白又受了婆母的驚嚇,這口氣在看到詠晴的時候,再也忍不住。


    “詠晴,你怎麽會在正院,是不是又在背後說你妹妹壞話?”


    “啪”一聲響,一隻上好的紫砂茶壺被宋謹央狠狠地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熱茶濺了起來,彈到秦氏手上,刺痛的感覺,驚得她渾身一顫。


    “跪下!”宋謹央厲聲嗬斥。


    詠晴趕緊跪地,卻被劉嬤嬤一把扶起。


    “我的大姑娘,夫人可不是叫你跪。”


    秦氏臉漲得通紅,後知後覺地發現,婆母是在向她發難。


    心裏不由地埋怨起來。


    婆母竟讓她當著女兒的麵跪下,她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但接觸到宋謹央冷厲無情的麵容後,嚇得一言不發,趕緊跪好。


    “你娘家想給詠晴定親?”


    秦氏一愣,鬆了口氣,原來婆母問的是這件小事,她還以為是什麽天大的事呢。


    她不以為意地開口。


    “母妃,這件還沒定呢……”


    宋謹央勃然大怒。


    “誰給你的膽子?敢讓娘家人插手王府嫡女的親事?”


    秦氏嚇得一激靈。


    “母妃,我娘隻是提了個頭,我沒答應……”


    說話間,雲氏疾步走了進來。


    她臉色慘白,像是受到了驚嚇。


    見到一屋子的人,腳步一頓就想往外退,可一想到聽到的事,硬著頭皮闖了進去。


    “娘,出大事了……”


    剛啟了個頭,她看到詠晴也在,立刻噤了聲。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宋謹央立刻明白過來,使了個眼色給劉嬤嬤。


    後者笑嘻嘻地扶起詠晴。


    “大姑娘,嬤嬤有幾個好看的花樣,想勞煩您幫忙選一選,嬤嬤想給夫人繡抹額,您看哪個合適?”


    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詠晴引出了屋。


    屋門剛剛關上,雲氏便急切地開口。


    “娘,外麵到處在傳,大姑娘和秦家村的張秀才訂了親。”


    眼看畫賽的日子近了,她帶女兒詠寧出府挑些首飾。


    女兒像她,容貌、才華都極為出色,若能在畫賽上拔得頭籌,日後能謀一門好親事。


    兩人挑了首飾,女兒不想迴府,便去茶樓喝茶。


    坐在包間裏,一邊喝著茶,一邊聽樓下傳來的議論聲。


    這一聽驚出她一身冷汗。


    “最近有件奇聞,各位可要聽一聽?”


    眾人起哄,讓那人趕緊說。


    “汝南王府知道嗎?聽說他們府上的長房嫡女,竟然許配給秦家村的張秀才。”


    眾人麵麵相覷。


    張秀才是何許人?


    那人淡定地喝了口茶,愣是拖延半天沒開口。


    惹得眾人心癢難耐,催著他快些說。


    “張秀才,年二十又五,多年前曾中過秀才,早不讀書了。前頭一位娘子,生下一對雙胞胎後血崩而亡,如今那兩個孩子年滿六歲。”


    全場嘩然。


    這樣的人家竟然能與汝南王府的嫡女定親?


    “不會吧!這定然是假消息。 好好的人家,怎麽可能把女兒嫁給這種人?”


    眾人不可置信,紛紛搖頭。


    “你們且看著吧,我可是聽說兩家連庚帖都交換了!”


    眾人依舊不信,還在七嘴八舌。


    雲氏卻被嚇得不輕,不管消息是真還是假,趕緊迴府稟告婆母,讓她老人家定奪。


    雲氏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


    宋謹央氣得胸口疼,秦氏跌坐在地,一疊聲地否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眼見秦氏這般模樣,宋謹央冷著眉彎腰直視她的眼睛。


    “庚帖是怎麽迴事?”


    宋謹央的眼睛像是能穿透一切,秦氏瑟縮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宋謹央如沉水般的眸光,始終罩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四處躲著宋謹央的視線。


    “沒,沒,沒……”


    “有”字還沒出口,宋謹央騰地站起身,一聲令下。


    “來啊,搜大爺的院子!”


    令一出,她隨即抄起手邊的龍頭拐,向外走去,雲氏趕緊跟上。


    宋謹央一邊走一邊交代。


    “把秦氏綁了!”


    秦氏嚇得連句反抗的話都不敢有。


    她咽了咽莫虛有的口水,卻覺得喉間幹燥得,連吞咽都疼。


    下人打頭,剛剛叩開院門,立刻衝了進去。


    冰梅嚇得臉色慘白,趕緊上前阻攔,一轉頭見到宋謹央走了進來。


    “夫人,這,這,怎麽迴事?”


    “秦家人來的時候,可曾給過世子妃東西?”


    冰梅怔神,那天秦家來人的時候,是水蘭伺候的,她剛巧有事走開了。


    “那日是水蘭伺候的,今兒水蘭家裏有事,她請假迴去了。”


    “搜!”


    宋謹央見問不出什麽,直接命人搜屋子。


    眼見婆母連一點臉麵也不給自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秦氏敢怒不敢言,整個人瑟瑟發抖。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頭跑出來。


    “夫人,找到了!”


    秦氏一看,的確就是娘家給自己庚帖。


    一時間,頭暈目眩,險些跌倒。


    她哪裏料得到婆母竟如此彪悍,二話不說,直衝自己的院子。


    她本想過幾天拿迴去給娘家人,要是早知道會出這檔子事,她昨兒就該拿迴去。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秦氏懊惱地咬著下唇,還想狡辯。


    “母妃,這不是我要的,是我娘硬塞給我的,我本想還的!”


    宋謹央怒目圓睜。


    “你不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吧?要還,你早幹什麽去了?當場就該將東西扔迴去!”


    宋謹央越想越生氣,秦家竟敢毀她孫女,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客氣。


    “我且問你,若這人是你娘家說給詠恩的呢?”


    秦氏先是一怔,繼而暴怒。


    “母妃,您怎麽亂說話?您怎麽能往詠恩頭上潑髒水?”


    宋謹央嗤笑。


    “你也知道這是汙水?你有想過,萬一詠晴無法脫身,你是想她嫁進張家,嫁給比她大十來歲的鰥夫,還要做人後娘?”


    秦氏漲紅著臉,囁嚅了半晌,輕輕地低語了一句。


    “那家,也是讀書人!”


    詠晴剛剛趕來,還想勸祖母給母親留幾分顏麵,不想竟聽到了母親這句話。


    她整個人瞬間石化,滿眼含淚地看著秦氏。


    秦氏渾身一震,似有所覺地轉過臉來,看到詠晴,立刻如五雷轟頂般僵住。


    忙不迭地解釋。


    “不,不,詠晴,不是的,我不會同意的。”


    詠晴卻不再聽她解釋,轉身就往外衝。


    慌不擇路,險些撞到一人。


    來人扶了她一把,驚詫的聲音響起。


    “詠晴,怎麽了這是?誰惹爺的寶貝女兒傷心?”


    崔瑜輕鬆地揶揄,不料引來了詠晴的嚎啕大哭。


    他一個不防,頓時亂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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