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瑜自以為胸有成竹,氣勢十足地來到順天府,配合調查。


    一走入順天府便怔住。


    不同於上一次,甄容竟然開設了公堂。


    公堂上,原告黑人羽、被告白仲康都到了。


    崔瑜本還笑吟吟地入了堂,卻被衙役敲著火棍,一聲聲高吭的“威武”逼得緊張起來,神情滯了滯。


    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收斂了笑容,衝坐於“明鏡高懸”匾額下的甄容抱拳一禮。


    “大人,本世子來迴話!”


    甄容麵無表情地開口:“世子請稍等,先讓原告陳述案情。”


    坐在輪椅上的黑人羽恭敬地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大人,我父親才是真正的白仲康。如今這位白仲康……是我的同族堂叔父白逐浪。”


    黑人羽滿眼仇恨地看向白仲康,殺父斷腿之恨,不共戴天,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白仲康在那樣的目光中,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又強裝鎮定地直起腰背,裝出不屑一顧的模樣。


    “那你父親去了何處?”


    黑人羽雙目充血地指著白仲康和崔瑜,咬牙切齒地指認。


    “被白逐浪和汝南王殺害了。”


    話音剛落,一滴滾燙的淚珠順著其眼角滴落到衣襟。


    崔瑜騰地大怒。


    “胡說,我父王怎麽可能殺人?”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崔瑜抱甄容抱拳一禮。


    “大人,本世子有話說。”


    “世子請說。”


    崔瑜清了清嗓子,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大人,此事與王府無關。父王曾經說過,因感念其兄長關懷族弟的情誼,這才冒著風險送他去北疆。這明明是做了件好事,怎麽變成害人了呢?”


    崔瑜義憤填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黑掌櫃,我母妃待你不薄,你就是這麽迴報她的?”


    接著,崔瑜又看向甄容。


    “大人,本世子臉盲!不熟悉的人分不清長相,去時一人來時一人,我如何分辨得出?”


    甄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本官從未說過,世子爺護送的人,去時與來時不是同一個。世子爺憑什麽認為,白仲康換人了呢?”


    崔瑜的笑僵在嘴邊。


    “這,這不是黑掌櫃……說他父親被叔父頂了嗎?”


    崔瑜急得冷汗從後背冒了出來,說話都不利索了。


    突然,他靈機一動。


    “大人,既然黑掌櫃說他父親遇害了,不是該他拿出證據嗎?”


    崔瑜到底不是人犯,逼得不能太急。


    甄容調頭看向原告。


    “黑人羽,你可還有人證、物證?”


    白仲康此刻得意起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哪裏還會有人證物證?


    就是有,自家姐姐也早就處置幹淨了,豈會留到今日?


    此時,堂外的看官多了起來。


    “哎呀!黑掌櫃若是拿不出證據,會不會被判誣告?”


    “當然,誰告狀誰舉證,若拿不出證據,黑掌櫃絕不可能走出這公堂。”


    “要是拿不出證據可麻煩了,這告的不僅是白仲康,還有王府啊!一個弄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


    堂外傳來議論聲,聽在崔瑜耳中極為得意。


    黑人羽以為自己恢複了記憶,就能拿王府開刀?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王府再不濟,也是貴族,豈是一個平民能與之較量的?


    自己大可不必慌張。


    這麽一想,他的神色立刻舒緩下來,露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黑人羽也聽到了眾人的議論聲,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白仲康和崔瑜。


    甄容皺了皺眉,“啪”的一聲拍動驚堂木。


    “原告,速速答話!”


    黑人羽抱拳一禮,朗聲迴答。


    “草民有人證!”


    此言一出,不管是場內還是場外先是安靜得落針可聞,下一秒群情激動。


    “天哪!黑掌櫃說他有人證,我好激動,我就愛看虐打壞人的劇。”


    “我也是,一想到王爺、世子在公堂上受審,一顆心激動得砰砰跳。”


    若非此刻身處公堂,有些人怕是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


    崔瑜先是一驚,心砰砰砰地急跳起來,不加思索地衝口而出。


    “不可能!”


    黑人羽立刻調轉頭看著他。


    “為何不可能!”


    “當時明明……”


    話剛衝出口,崔瑜立刻覺得不對,瞬間閉嘴,將到嘴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糟糕!


    險些中了黑人羽的計。


    崔瑜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反複迴憶當初去北疆的情景,雖然年代久遠,有些細節已模糊不清,但他仍十分肯定,當時沒有活口留下。


    甄容再次問黑人羽人證何在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人,老奴在!”


    緊接著,一個佝僂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滿臉溝壑,滿頭白發,背駝得直不起,整個人縮成一團,一步一步走得極為艱難。


    崔瑜死死盯著來人瞧了又瞧,待那人走近,慢慢直起身子,他才驚唿出聲。


    “福伯?”


    來人正是先前管理王府一間破鋪子的福伯,崔瑜當初去鋪子時,還同他說過話。


    福伯進來便顫顫巍巍地跪到地上。


    “老奴拜見大人!”


    “你既是人證,無須跪地,起身吧。”


    福伯爬了幾次沒爬起來。


    黑人羽趕著輪椅過來幫忙,福伯借著椅子的力,終於站了起來,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少爺,老奴終於又見著您了!”


    “阿福,你受苦了!”


    眼見兩人在公堂上敘起了舊,驚堂木再次拍響。


    “人證,速速將案情一一道來。”


    福伯抹了把淚,仔細地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當初,老奴就勸老爺不要去北疆。嫡支不是什麽好東西,若非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怎麽可能被先帝下令貶謫?”


    白仲康一聽這話,氣得要跳起來打他。


    被邊上的衙役一邊一個叉住,另一個狠狠地扇了他幾棍。


    這才讓他老實下來。


    “可老爺堅持要去,老奴實在不放心,自告奮勇相陪。一開始還好,順利地到了北疆,可接下來的事情就詭異了起來。”


    一到北疆,真正的白仲康就不見遺跡。


    福伯幾次求到崔瑜頭上,都被他拒絕,說白仲康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讓他不必擔心。


    這麽一等便等到了迴程日,他卻依舊沒能見到白仲康的麵。


    直到馬車行到偏僻無人處,他便被護衛悄悄處置了。


    “鎮國夫人的人救下了老奴,要不然老奴哪還能見少爺一麵啊?嗚嗚嗚……”


    崔瑜驚跳。


    “你胡說!我母妃當時連門都沒出,怎麽可能到北疆救你?”


    眾一聽有理,紛紛懷疑福伯的話。


    豈料福伯冷哼一聲。


    “世子爺,北疆是夫人的根,北疆地界發生的事,想瞞過她可不容易。”


    福伯昏黃的眸中突然金光大盛,“嗵”的一聲朝天跪下。


    “老爺,老奴終於能為您報仇啦!!!”


    崔瑜驚得麵色慘白。


    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盡快撇清自己,絕不能沾上這殺人的罪名。


    “大人,此事與本世子無關。您一定要明察秋毫。當初父王托二弟送人,他臨時有事,隻能委托我相送。我不明就理,不知送的是何人,更不可能半道殺人。”


    福伯哪容他逃脫。


    “世子爺,此事您分明知曉得一清二楚,否則您何必處處阻攔老奴,不讓老奴見老爺?”


    崔瑜氣極,口不擇言。


    “我怎麽知道,我也是奉命行事!”


    話音剛落,便被甄容抓住其中漏洞,立刻追問。


    “誰,誰敢指使王府世子?”


    此話一出,崔瑜頓時冷汗直冒。


    糟糕!


    他有些惱怒。


    自己迴了話,拎得清的就該趕緊順坡下,順勢將王府摘出來。


    誰料對方竟然咬死不放,倒是激起了他的惱意,口氣便有些不耐煩。


    “大人,要說指使,就是白仲康指使的,是他自己不想見人。”


    甄容麵無表情。


    “哦!世子原來世子爺什麽都不知道。”


    下一秒,他高聲下令。


    “來人,去請汝南王和崔二爺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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