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丟下的話讓梅芙仿佛瞬間置身於寒冷徹骨的冰窖之中,整個人從裏到外都被冰冷的寒意所浸透。


    梅芙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就近的位子上,魔藥教室此時顯得空空蕩蕩,恰似她那被掏空了的內心。


    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梅芙根本還沒理清教授突然的疏遠究竟是何緣由,如今他的這番話,更像是在質疑她對他的愛。


    我究竟做了什麽?


    梅芙不禁自問。自從與他在一起後,自己心甘情願地奉獻了所有,為了不讓他心生疑慮,與任何不相幹的男性都刻意保持著遙遠的距離。


    為什麽會說我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愛的人?


    他憑什麽認定我不了解自己的心?


    當初刪掉她相機裏照片的人是他,床笫之間她努力迎合的人也是他,他怎麽會不清楚她內心深處最強烈、最明確的向往就是他?


    他於她而言,早已成為欲望的象征。


    他不明白,她早已不再是個懵懂的孩子。


    初次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或許曾有過短暫的迷茫,但之後的日久生情,讓她絕不能承受輕浮愛上的指責。


    對於他,她比對自己還要用心。


    他難道覺得她今年十六歲太過年輕,認為少女善變,以為她嘴上說的喜歡隻是因為一時的情迷,以為她所做的每件事都隻是為了追求浪漫……


    西弗勒斯。


    梅芙在心中輕輕地唿喚著。


    我們都不再年輕了啊。


    為何要猜疑,為何要蹉跎。


    不知為何,梅芙的直覺告訴她,教授對那鍋示範用的愛情靈藥動了手腳,致使她聞不到第三個味道。


    但對於他突然推開她的答案,她至今仍苦苦尋覓而不得。


    難道又有什麽交換教師之類的活動了嗎?


    可是如果有,懷特教授應該會告知她的,所以應該不是。


    那他是真如李瑄所說,有了莉莉跟她以外讓他傾心的女子?


    他們的愛情究竟在何處出現了差錯,竟要在瞬間變得如此冷淡?


    梅芙即使將頭抱得再緊,也無法想出一個結果。


    “孩子,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


    這是一個陌生而又空靈的聲音。


    梅芙放開抱緊頭的手,左右張望,卻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我在這兒。”


    一個幽靈緩緩飄下。


    雖然本應沒有顏色,但從他身上那仿佛血跡斑斑的畫麵,梅芙認出了他應該是斯萊特林的駐院幽靈,血人巴羅。


    “我……我隻是坐在這兒,想一些問題。”


    為了表示尊重,梅芙把身體坐正,不再像剛剛那樣隨意歪在椅子上。


    “你是個格蘭芬多,為什麽在我們這裏想問題。”


    血人巴羅飄在梅芙前方大約隔兩個位子的地方,是一個不會讓人太過害怕或是感到壓迫的距離。


    他的半個身體穿過桌麵,梅芙平視他,就如同看著一個也坐在那兒的同學。


    “我……我喜歡上一個人,一個你們斯萊特林的人。


    我們本來兩情相悅,可是他最近老是推開我,我卻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麽。”


    梅芙知道血人巴羅生性不喜閑聊,她既然問了,索性迴答他,不說出教授的名字便是了。


    “剛剛在這裏,他說,口口聲聲說愛的人,有時候反而不明白自己的心。


    我不懂,他是在暗示我根本不愛他嗎?


    可是我……我啊,我什麽都做了,也什麽都沒做。


    我不明白我們是怎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我真的不明白。 ”


    血人巴羅的魂身微微上下漂浮著,一時沒有言語。


    梅芙也不期望他能說些什麽,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陷入介於沉思與放空之間的精神狀態。


    可他突然開口了,語氣中帶著一絲與剛剛質問、或許說是疑惑她為何一個人待在這裏不同的哀傷。


    一種與他剽悍形象極不相符的哀傷。


    “你們至少相愛過。”


    他說道。


    “那種被一而再再而三疏遠的感覺,我明白。


    那種自己奉獻了所有對方卻閉起眼耳不看不聞的感覺,我懂。


    我從未與人相愛過,所謂的愛情對我而言也隻不過是單向的交付。


    可人要拒絕一個人總是有原因的,我曾經因為不能體諒便狠狠傷了對方,”


    他原本望向遠方的目光此時迴到梅芙的臉上。


    “所以現在,我在這裏。”


    他亮了亮手腳上的鐐銬。


    梅芙知道血人巴羅是在講述他單戀小拉文克勞女士多年卻無果,最後殺了她再自戕的往事。


    但她很驚訝,向來不許學生問身上血跡由來的他竟會主動提及此事。


    “她的確沒有愛過我,但她總也不壞。


    她的拒絕現在想來對我未嚐不是一件壞事,如若懾於我的暴躁或同情我的苦戀而屈就假意愛我一輩子,說起來簡直比痛痛快快拒絕還要更難堪。


    並不是說了一生的謊就會變成真的,你知道,愛情騙不了人,尤其騙不了自己。”


    血人巴羅突然出神了片刻,或許是想起了當年終日縈繞在他心頭的那位佳人。


    “我沒辦法告訴你為什麽你那位斯萊特林的心上人三番兩次推開你,但是,我能告訴你,別步我的後塵。


    一個人拒絕一個人總是有原因的,而倘若他愛過你,那背後的原因通常更耐人尋味。


    你活著的時候不一定能找到答案,但天長地久,山高水闊,若因憤於他的拒絕就傷害他,或許很久以後的某天當你明白了真相就會跟我一樣,到死心都帶著枷鎖。”


    血人巴羅飄起來了,他離開教室後卻留最後一句話在空曠中交互撞擊著石牆,迴聲隆隆。


    “至於你自問愛不愛他的問題,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苦苦追尋一個答案,難道不算愛嗎。”


    梅芙又恢複了一個人獨處時的清冷。


    剛剛或許是兩個傷心人的傾訴,卻是一場橫跨了近千年的對話。


    盡管血人巴羅並沒有直接解答她的疑惑,但他似乎一直在暗示梅芙要體諒教授的疏遠。


    雖然她不喜歡男爵在她與教授的戀愛中使用了過去式,可她是不是真的應該好好去探尋教授最近一直推開她的原因?


    與其一直坐在這裏對他的話耿耿於懷,不如現在就去隔壁的辦公室逼他跟自己說個清楚明白。


    想到這,梅芙拿了東西就走,才沒幾秒的工夫就來到了教授辦公室前。


    可當她舉起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門卻依舊對她緊閉。


    “通關密語?”


    門上的美杜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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