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老頭兒一聽賀九山,趕緊放下妮妮,鄭重的問道:


    “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風聲了?”


    “是噠,今天野雞嶺一堆人帶了一個下放的人,經過了野狼嶺。”


    “那人聽說是醫生,”


    “還帶著一副眼鏡。”


    “走路的時候,腿腳不利索經。”


    “胳膊也吊著。”


    陸老頭兒想了想說:


    “大約三十多歲?”


    “戴眼鏡?”


    “腦袋偏向右肩一些,看上去,像是頸椎有些問題?”


    “腿確是不是拐了?”


    吳妮妮想了想道:


    “嗯,他的腦袋確實偏右一些,有些像是頸椎的問題。”


    這人有些像二師兄。


    陸老頭兒想了想:“這人是去吉祥嶺嗎?”


    吉祥嶺?


    第一時間,吳妮妮有些沒反應過來。


    第二時間,吳妮妮反應過來了。


    “是,是去吉祥嶺。”


    “不過,野狼嶺的人,因為和吉祥嶺因水井有矛盾,都把吉祥嶺叫野雞嶺了。”吳妮妮解釋了一下剛才對的稱唿。


    陸老頭兒點了點頭。


    怪不得剛才聽著野雞嶺聽著有點陌生。


    還以為賀九山下山的事情出了問題呢。


    陸老頭兒問:


    “野雞嶺是野狼嶺的隔壁村吧?”


    吳妮妮點頭:


    “往南走,兩裏地,就到野雞嶺了。”


    不過,還是說野雞嶺順嘴哈。


    她懶得說吉祥嶺了。


    陸老頭兒總算是鬆了口氣,那就對了。


    這人就是他的二徒弟賀九山。


    他與二徒弟總算隔著不算遠,有個事情,還能第一時間知道。


    可是,他幫不了賀九山。


    他們能好好的,也多虧妮妮照顧,他哪裏有臉,再讓妮妮去照顧二徒弟。


    “你二師兄被別人按了勾結敵特罪名,所以下放到吉……野雞嶺了。”陸老頭兒臉色沉重的交待實情。


    那個叛徒太不是東西了。


    吳妮妮點頭:


    “他們在路上確實說了二師兄勾結敵特,然後還把藥方賣出去了。”


    陸老頭兒氣急了眼,第一次爆了粗話:


    “放他娘的狗臭屁!!!”


    “你二師兄不是那樣的人,妮妮,你別相信別人胡說八道。”末了,陸老頭兒還心疼的給妮妮解釋了一句。


    陸崢兒剛才,似乎是聽到了賀九山三個字,邁著小短腿兒,啃著小手指就噔噔噔的就跑過來了:


    “爺爺,二師兄來了?”


    “我有一點錢,讓妮妮幫我捎過去吧。”


    陸明泉瞪了兒子陸崢一眼:


    “你腦子真隨你舅姥爺了。”


    “怎麽這麽軸這麽笨!”


    “妮妮比你還小,能幫你二師兄什麽!”


    他上前抬手就拍了陸崢屁股一下,力氣兒不大,但陸崢還是哭了,嗷嗷嗷嗷的哭。


    陸老太太迅速過來,把陸崢的嘴給捂上了:


    “小祖宗,咱能不能省著一點力氣。”


    棚子裏,一片寂靜。


    大家都知道賀九山新來,處境肯定不好。


    吳妮妮想了想,


    “師父,如果方便的話,我會讓我姐過去看一眼。”


    陸老頭兒趕緊製止:


    “聽天由命吧,別讓你姐去了。”


    不能因為二徒弟,牽扯到更多無辜的人。


    否則,他良心上過不去。


    陸明泉動動嘴角,終是沒有再說什麽。


    他想說,但是實在說不出口。


    這個時候,他不能和兒子一樣,腦子一熱,胡說一通。


    “我知道了。”吳妮妮拿起空簍子,起身就走了。


    看著妮妮走遠了,


    陸明泉扭頭看著他爹,歎了口氣,懊喪的一屁股坐在稻草堆上。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我們不能自私的拖累妮妮。”


    陸老頭兒其實也明白兒子的意思,畢竟賀九山和兒子一起從小長大,可以說是比親兄弟還親。


    賀九山學醫更有天賦。


    經常給陸明泉補小課。


    但陸明泉這個笨蛋,也沒有攆上賀九山水平的一半。


    “那我們隻能看眼睜睜的看著九山去死?”陸明泉眼圈兒紅了,他手上一把一把的拽著稻草堆上的稻草,手指都在顫抖。


    人便像這根稻草,


    拔地而生,


    卻任由一些推波助瀾的人胡作非為,直至碾碎。


    此時,


    吳妮妮已經來到了梁寡婦家門前,


    裏麵一片叮咣叮咣的聲音,


    吳妮妮:“……”


    “這是俺家的,”


    “你踩俺腳了!”


    “你都踩了俺多少下了?”


    “你推我了。”


    “你抱我了。”


    “你身材像小鐵絲,哪個稀罕你!”


    小鐵絲*村長:總是無辜中槍。


    吳妮妮歎了口氣,攤攤手,


    為占一塊種白菜的地方,


    至於嗎?


    老太太們:至於!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沒牆根趴,沒瓜吃,不如沒事扯扯頭花玩。


    吳妮妮抖抖小屁簾子走了,


    心事重重的,


    推碾子的事情,他沒有跟師父說,省得師父跟著著急。


    幹著急,沒有一點解決的辦法。


    她決定今天晚上去瞅瞅那個二師兄去,


    看看推碾子的事情去。


    看看到底咋迴事?


    夜色越來越濃,濃到像濃墨在天空潑開了似的,然後暈染開了。


    野雞嶺離著野狼嶺很近,


    通過山腳下,


    走二裏地,


    就直接到了,近得狠,


    甚至隔著野狼嶺就能看到野雞嶺那忽隱忽現的馬燈光。


    一粒粒的,


    昏黃如豆。


    一片片的,


    跟在夜裏灑了一堆黃豆似的,景色有些小唯美,


    就是溫度還有些冷嗖嗖,


    吳妮妮打了一個冷顫,繼續朝前走去。


    一個小時後,


    她便來到了野雞嶺,


    她在村裏轉了兩下,找了一處房子高,院牆木柵欄也比較高的一家,停下來,仔細聽。


    “孩兒他爹,聽說,新來一個戴眼鏡的。”


    “以前是當醫生的。”


    “聽說勾結特務。”


    “嗯,那人今天晚就住進了西邊的牛棚子。”


    “今天,村裏幹部商量,讓他磨一晚上的玉米。”


    “磨就磨吧,幹個活兒死不了,又不是輾他。”


    “村裏幾個地痞,盯著點,別讓人瞎起哄。”


    “人得好好的。”


    “不然出事了,咱都麻煩。”


    “放心吧,讓咱兒子盯著點兒。”


    吳妮妮咂咂嘴:“……”


    這裏都不用特意聽牆根,


    站在牆外,啥都能聽到。


    柵欄的好處,就是隔絕了空氣,卻隔絕不到有用的消息。


    牛棚在西邊?


    她瞄了瞄方向,


    朝著西邊走去,


    這裏是一座橫截麵的大山,山頂開闊,比較平,大部分村民都居住在這座山頂上。


    山是一長條,


    還算不錯,


    吳妮妮覺得這裏真心不錯,畢竟不用野狼嶺那樣,上山下山不停的反複的折騰。


    看來,叫吉祥嶺還是有點吉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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