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


    陽光微倦,


    吳妮妮眯著眼,坐在小板凳上,晃著兩條小短腿兒,十分自在。


    她正捉摸著:等準姐夫死後,她繼承的那二百塊錢,如何發家致富呢?


    此時,


    她家院門大開著,


    正斜對著棵大槐樹,


    樹後,


    突然,露出幾張臉,


    鬼鬼祟祟的,


    她們踮腳,伸脖子,不停的瞅著吳妮妮家。


    一會兒歎息,


    一會兒搖頭,


    一會兒咬耳朵……


    餘光裏,吳妮妮就發現了這幾道身影,嘖。


    冷不丁扭頭,她就看到她們,


    身子瘦削,包著各色花頭巾,


    花襯衣,


    灰褲子,有的褲子挽著,人均一雙方口黑布鞋,鞋上有補丁,


    都是她們村的嬸子們。


    吳妮妮盯著這些人,


    不是錢都還她們了嗎?


    還盯著自己家幹啥?


    她們這樣鬼祟,一看就有貓膩,


    她眨眨眼,一股壞笑浮上眼角。


    與此同時,這些人也突然發現了吳妮妮正瞅著她們瞧,


    個個嚇了一跳,嚇得原地抱團蹦了好幾下,還嗷嗷嗷直叫喚,啊啊啊。


    跟見了怪物似的,


    叫完,她們才發現互相摟著對方,立刻嫌棄的鬆開對方,


    人嚇人,是真嚇人呐。


    冷不丁再一抬頭,


    她們一眼就對上了一雙毛嘟嘟的大眼睛。


    啊啊啊!


    嚇得她們又是原地一陣土撥鼠尖叫。


    看著她們,吳妮妮老神在在的挖挖耳朵:“好吵!”


    這些人比土撥鼠還能叫喚。


    叫完,嬸子們緩過勁兒來,


    其中一個嬸子訕訕的問:


    “妮妮,聽說你姐嫁了一個老光棍兒?還是野狼嶺的?”


    老光棍兒?


    吳妮妮:這詞不好聽。


    她看了眼嬸子:


    “怎麽了?”


    嬸子心虛道:


    “妮妮,俺聽說,那個老光棍兒克妻。”


    其她幾個剛才抱成團的嬸子,也紛紛附和道:


    “對,俺們也聽說了。”


    “聽說未婚妻都給克死了。”


    “怪不得娶不上媳婦呢。”


    “你說,萬一再把你姐倆兒克死咋整……”


    吳妮妮:你們少咒我和我姐。


    不過,她心下了然。


    第一感覺告訴她:有人撒播謠言,想破壞她姐婚事。


    她思索間,幾個嬸子又絮叨開了。


    “妮妮啊,讓你姐得好好想想。”


    “嫁人可是女人第二迴投胎,是個技術活兒,不能太草率了。”


    “嗯嗯,俺也覺得克妻的男人不能嫁,嫁過去一輩子受苦。”


    吳妮妮胸膛裏憋一股怒氣,


    心想:是哪個沒屁眼子的亂傳閑話!


    看到妮妮生氣,幾個嬸子撇撇嘴,迅速跑了。


    她們就是想來告訴吳月姐妹一聲這事,她們可是好心,流言話糙理不糙。


    迴頭,吳妮妮一眼就看到吳月正紅著眼眶看著自己,一臉落寞。


    她上前,趕緊安慰的拽拽吳月的衣角:


    “姐,少聽她們胡說八道!”


    “那是封建迷信,懂?”


    吳月蹲下來抱住妮妮,心情仍不是很好:“嗯。”


    這婚事估計又要黃了,可,她們家真的快揭不開鍋了。


    吳妮妮看著吳月難受的模樣,恐怕是擔心婚事黃了,於是,她伸小胳膊抱住吳月道:


    “姐,我帶你搖人去。”


    吳月不明白‘搖人’啥意思,但感覺妮妮就是想讓她開心。


    於是,


    她抱著妮妮,還是跟著妮妮的指揮去了另一處院子。


    院門前,


    吳妮妮軟糯的聲音響起來:


    “大伯娘?”


    吳月抱著妮妮,有些不明白,找大伯娘頂啥用?


    難道大伯娘還能有本事,一個個堵住她們的嘴,不讓人家傳周濟山克妻。


    吳大伯娘聽到妮妮喊她,走出屋子,在係腰的圍裙上擦擦雙手,


    她笑著看著吳月姐妹:


    “啥事?趕緊說。”


    她正忙著布置著兒子的房間,等著過些時候娶兒媳婦呢。


    吳妮妮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吳大伯娘趕緊製止,一拍雙腿:


    “俺滴個小祖宗,別哭,俺可沒虐待你們倆。”


    吳妮妮抹抹臉上不存在的眼淚:


    “大伯娘,村裏都在傳周濟山克妻,不然,讓我姐把彩禮退了吧?省得讓你為難!”


    一聽要退彩禮,吳大伯娘臉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退彩禮?可沒門!


    誰要敢影響她兒子娶媳婦,她跟誰玩命!


    直接解了圍裙,準備豪氣往地上一扔,結果吳大伯娘又舍不得,就沒扔,還把圍裙小心的掛門栓上了。


    吳大伯娘氣唿唿的往外就走,邊走邊罵:


    “哪個生兒子沒屁眼的瞎逼逼,看老娘不撕了她的臭嘴!”


    吳妮妮看了吳月一點,緩緩點頭,這不成了。


    吳月伸手戳戳吳妮妮的小腦袋:


    “你腦子真好使,不像爹和娘。”


    她們看著吳大伯娘在狗窪村的吃瓜中心,繞了一圈,詢問了幾個嬸子,然後就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有外村人故意傳流言,來拆媒的。


    吳大伯娘來了氣,直接在吃瓜中心大罵一場。


    之後,


    吳大伯就迴到吳妮妮家,對著吳月語重心長道:


    “這迴這事不賴你,就是黃了也不是你的錯,也不用退彩禮。”


    吳大伯娘主要是安慰自己,次級安慰吳月姐妹倆。


    “這也不是你們的錯,俺猜,咱們沒相中梁家,梁家急眼了,所以來拆媒。”


    “這缺德玩意,得虧沒相中她家。”


    吳妮妮心想,果然是那對惡毒的母子。


    和前世一樣,惡毒陰狠,睚眥必報。


    吳月擔憂的看著吳大伯娘。


    吳大伯娘一拍大腿:


    “喲,你們不要害怕,俺已經罵了亂嚼舌根的人。”


    “還有那個外村人,俺也知道是誰,俺今天給她在咱村的親戚傳了話,她再敢來咱村嚼大長舌,俺就拿鐮刀直接割了她的長舌頭!”


    吳妮妮伸出大手指,誇讚:


    “還是大伯娘厲害,老娘出門,一個打倆!”


    吳大伯娘笑了,伸手拍拍妮妮的小屁簾:


    “行了,跟你娘學了兩詞兒,還拽得怪好的。”安慰完姐妹倆,


    往迴走的吳大伯娘,咂巴咂巴嘴,就有一種給人當長工的錯覺。


    還是給吳家姐妹當長工,


    嘴嘚啵了老半天,費了老半天勁兒,一口水都沒有喝她家的,有些虧了,


    吳大伯娘有些後悔。


    這邊,


    吳月抱著吳妮妮迴了家,笑咪咪的給妮妮係屁簾子:


    “大伯娘,就是你搖來的人?”


    “嗯。”


    吳妮妮得意的點頭。


    吳月笑了,原來搖人就是喊人的意思,她又學了一個新鮮詞兒。


    吳妮妮看著她姐笑得沒心沒肺,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姐,這兩天呆在家裏吧,別上工了。”


    她捉摸著梁家心思歹毒,一招不成,再憋大招。


    現在,她和姐姐有些被動,也不能天天拿著吳大伯娘當免費的勞動力使喚。


    接下來姐姐待嫁的日子,她們小心一點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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