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軒能不氣嗎?他還以為軒王府出了什麽大事,火急火燎的趕了迴來。一到大門口才知道是秦氏自殺了,雖然說她是太子硬塞過來的人,好歹也夫妻一場,念在她也是一個可憐人的份上,自己還動了惻隱之心。


    可是,他剛剛看到的是什麽?


    已經死了的人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吃得津津有味,想他堂堂軒王,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妾室玩得團團轉,這讓他怎麽忍得下這口氣?


    說好重活一世要活得瀟灑自在的,可是在夜墨軒的冷言冷語下,秦寧兒的心底還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傷,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在他軒王的眼裏就這麽廉價嗎?還是隻是因為她是秦寧兒?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秦寧兒抽了抽鼻子,硬生生的將眼淚逼了迴去。


    “王爺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寧兒隻是不小心跌到湖裏去了,並沒有裝神弄鬼。倒是寧兒有一事不明,軒王平日裏日理萬機,從來沒有踏進沉香閣半步,今日怎麽有空?”


    言外之意,我是死是活,與你何幹?


    夜墨軒嘴角抽了抽,是承認自己聽信流言好,還是說自己一度對她動了惻隱之心好?但凡承認了任何一點,隻能證明自己犯糊塗了。


    “這軒王府裏裏外外都是本王的,本王愛去哪去哪,輪得到你來質疑?”夜墨軒盯著秦寧兒水波瀲灩的眼睛,竟覺得眼前的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往日裏的她哪次見到自己不是低眉順目,生怕做錯事情的樣子,哪像今天,像隻鬥雞一般,豎起了渾身的羽毛!


    “王爺說得是,寧兒知錯了!”


    這模樣,哪像是知錯?一點畏懼感都沒有,明明就是敷衍。夜墨軒心裏和明鏡一般,可是看她卑躬屈膝的模樣,偏叫人挑不出一出錯處來。


    再說了,外邊傳得沸沸揚揚,說她軒王的側妃不堪軒王的折,磨,跳湖自盡了,如今好不容易撿迴條命來,自己如果再責罰她,自己豈不是坐實了自己的惡名?


    “秦寧兒,本王不管你從哪來,心裏有什麽主意,但是在本王的地盤上,本王勸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否則,亂葬崗就是你最好的去處!”


    跪在地上的鈴鐺聽到這話,嚇得一哆嗦,亂葬崗屍橫遍野,向來隻有重罪之人才會被扔到那,夜裏野獸出沒,好端端的一個人會被咬得四肢不全,五髒俱失! 那裏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鈴鐺害怕,她秦寧兒卻不害怕,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秦寧兒突然抬起小巧的下巴,目光灼灼的望向軒王,眼底一片清明,“迴王爺話,寧兒明白,王爺懷疑寧兒是太子的人,不喜寧兒,對寧兒多有猜忌也是應該。隻是,寧兒日日守著這沉香閣,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王府裏裏裏外外都是王爺的人,寧兒就算有二心也沒用啊!”


    這本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誰也沒想過這事情要擺到台麵上來講,王妃不會說,自己是皇後娘娘娘的外甥女,就是皇上和皇後派我來盯著你不讓你造,反的,李氏更是沒膽子在他麵前說,她是二皇子在他身邊擺下的眼線。可是這秦氏,倒是膽大!竟然敢昭然若揭的承認自己是太子的人!


    “你這是不想活了?”夜墨軒眯了眯眼睛,頭往前湊了湊,捏著秦寧兒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己,剛從湖裏撈起來的秦寧兒身上脂粉未施,身上隻有淡淡的體香混著藥味,“你可知道,軍隊裏是如何懲罰細作的?”


    “寧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寧兒隻想好好活著!”吃疼的秦寧兒蹙緊眉頭,疼得眼淚在眼眶打轉,隻覺得那夜墨軒再多用一分力氣,自己的下巴就要被捏得粉碎!


    夜墨軒看著她,不言不語,今日的秦寧兒太出人意料了,他倒是要聽聽,這秦寧兒還能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


    人必先自助而後人助之,人必先自救而後人救之!除卻自己,沒有人能指望得上,置之死地而後生!秦寧兒心一橫,說道:“秦寧兒生為女兒家,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父親要把女兒嫁給軒王,寧兒別無選擇。隻是,嫁入軒王府的這兩年,寧兒自認為也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軒王的事情,還請王爺明察!”


    夜墨軒哼了一口氣,這話裏話外說得滴水不漏,倒是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可是偏偏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你倒是想對不起,可是你有機會嗎?”


    自己平日裏早出晚歸,待在軒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數,而自己住的嘯風殿更是重兵把守,平日裏別說寧妃了,就連王妃也不能靠近半步!堪比鐵桶一般的守衛,就算是他有十個秦寧兒也翻不出什麽浪來!


    “王爺說的是,既然如此,王爺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寧兒隻求能好好活命罷了,望王爺成全!”


    事關自己的生死,秦寧兒跪了下來。


    夜墨軒看著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嘴唇,沉思片刻,終於留下了一句話,“軒王府又不是龍潭虎穴,隻要沒有包藏禍心,自然是誰都容得下的!”


    “謝王爺!”


    秦寧兒眼底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有了夜墨軒這句話,她忐忑的心也就定了下來。


    軒王爺走之後,早就已經嚇得腿軟的玲瓏這才爬了起來,走到秦寧兒身邊扶起了她,“小姐剛剛說的那些話嚇死奴婢了,你怎麽可以承認自己就是太子的人呢?”


    秦寧兒彈了彈膝蓋上的灰,漫不經心的說道:“難道我不說,王爺就不知道了嗎?與其互相猜忌,倒不如握手言和,說到底,我也隻不過是一枚廢棋,早已經夠不成威脅了!”


    小姐的話太深奧,鈴鐺聽得一知半解,但是看小姐的臉上的神情,應該不是一件壞事!


    殊不知,剛走出月亮門的夜墨軒站在門外,迴頭凝望著廂房,暗黑如墨的眸子似一口深深的枯井,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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