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萬籟俱寂,氣氛降至冰點。


    白淼淼如梗在喉,恨不得直接從城牆上跳下去逃離現場,可惜她不會武功。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偷懶!


    此時此刻,白淼淼腸子都快悔青了。


    但她還不忘記吐槽。


    好大的修羅場!


    果真是外祖父看外孫女婿哪哪不順眼!


    她躲在角落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暴脾氣的謝朝年罵一頓。


    謝朝年這個人嘴毒是出了名的,一旦有人撞槍口上,能罵的對方連親媽都不認識。


    白淼淼有幸親眼見過,那場麵,她作為一個現代人都不忍直視。


    那些文官太慘了。


    俗話說,文官怕武夫,尤其是莽夫。


    白淼淼不確定自己的大腿爹能不能保護自己,所以敬而遠之。


    她好了傷疤忘了疼,衝傻站著的顧北城招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別摻和別人家的家事。


    唐舞桐還沒搞明白怎麽迴事,一臉懵。


    難道謝朝年是洪水猛獸嗎?


    她瞅了瞅長相俊逸的男人,不由陷入沉思。


    長得那麽好看的一個人,看起來還挺年輕,就已經當外祖父了?


    怎麽比我們魂師還像魂師?


    難道這個世界上有長生不老之術?


    原本在看戲的顧北城看了看池歲,又看了看角落裏的白淼淼,心中的兩個小人爭執一番,他朝白淼淼走過去。


    他早說過,他的心不純,無法堅定的選擇一個人。


    他有顧慮,心中有仇恨,怎能因兒女之長被謝朝年所討厭。


    謝朝年最討厭別人惦記自己的寶貝外孫女了。


    顧北城觀察一年得出的結論。


    謝朝年嘴上說要給池歲張羅婚事,實際上寶貝的很,再完美的人都能被他挑出毛病,然後說一句對方忍不了池歲的脾氣。


    陸晚舟屬實撞在槍口上了。


    他眯眼看戲,城牆上的燈籠晃得他眼睛疼。


    唐舞桐長哦了一聲,眼神戲謔:“原來是喜歡池歲,沒想到這小子藏的挺深啊,都沒人看出來他喜歡池歲。”


    話音一落,眼前的場景忽然變換。


    唐舞桐下意識閉上眼,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夢境最開始的地方。


    “元宵花節,金龍大街,世間繁華。”


    是池歲的聲音。


    唐舞桐:“居然還有旁白?”


    “可謂是百年一遇的盛景。


    為的是慶祝陸將軍凱旋而歸,攻下數座城池。


    據說龍顏大悅,陸將軍受了皇帝封賞,地位水漲船高,一躍成為皇帝身邊的紅人。


    想巴結他的人紛紛往他府裏塞各種各樣的美人,被陸將軍一一拒絕後,又想到其他下作的手段,哪怕陸將軍識破,他們也打死不認。


    最後結果是,陸將軍趁夜黑風高將他們打了一頓。


    官員們敢怒不敢言,隻能暗自吃了這個虧,對外說自己嗑到門框。


    而其他人心知肚明,迴到家把他們當做了飯後笑料。”


    唐舞桐走在街上,耳邊是百姓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陸將軍今晚要在城牆上親自放孔明燈,放在以往,隻有皇帝皇後才有這個權利!皇帝已經把陸將軍當成最值得信任的人嗎?”


    “誰知道?可能想要拉攏陸將軍扶持太子吧,我聽宮裏的人說,皇帝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可能大限將至。想爭奪皇帝的人那麽多,他得給太子拉攏人,否則他死後,怕是要改朝換麵。”


    “說的跟真的一樣,難不成你兄弟姐妹在宮裏當值?依我看,陸將軍生的俊美無雙,世間少有的美男子,皇帝怕是看上了陸將軍,不然為什麽對陸將軍加功進爵?”


    “放你娘的屁,胡說八道什麽啊?你是想挨鞭子,還是想挨打?若京城那些喜歡陸將軍的小姑娘知道,非把你抽筋扒皮,大娘婦女往你身上扔爛菜葉臭雞蛋。”


    “哪有那麽誇張,陸將軍雖然一張臉招人喜歡,但是也沒誇張到那種地步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南昭大陸三國分立,有公認美人排行榜,陸將軍排行第一,可謂男女通吃。”


    討論聲越來越大,險些蓋過一旁的雜耍。


    唐舞桐側過頭,在燈火柵欄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池歲。


    陸晚舟。


    她抬腿走了過去,靜靜站在他們身側,注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像是一個偷窺者,偷窺別人的幸福。


    良久,她抿唇一笑。


    人的一生又不一定非要尋求愛情帶來的幸福,她幹嘛要生出這樣的想法?


    戴青麵獠牙麵具的小姑娘毫無形象地倒在右手邊男子的身上哈哈大笑,她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淚,打趣道:“哥哥,你男女通吃哦。”


    男子戴著同款麵具,無奈攬住她的肩,生怕她摔倒:“池歲,你正經一點。”


    池歲哼一聲:“我說的是事實,你沒有看南昭大陸的公報嗎?”


    男子疑惑,遲疑問:“前幾個月一直在前線,很少關注其他的事情,白家小姐搞的嗎?”


    池歲衝他遞了一個讚賞的眼神,收斂了幾分笑意:“是白小姐搞的,收集了三國各色八卦,還搞了一個公認的美人排行榜,你第一,我第二。”


    她摸了摸下巴,從他身上爬起來站好,一副進了青樓的大爺模樣,她彎腰,用食指挑起男子的下巴,十分滿意:“姿色確實上品,戴上麵具也難藏傾國傾城的美貌,本姑娘很滿意。”


    男子滿眼寵溺,一把握住她不老實的手,緩緩十指相扣:“好了,在我心裏沒有人比你好看,你是最好看的姑娘。”


    池歲難掩笑意,故作勉強地點頭:“算你識相,本姑娘大人有大量,饒過你了。”


    唐舞桐閃身來到花燈之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一手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秀恩愛。


    她有點想不明白,怎麽有人的夢是倒敘的,就不能正常一點兒嗎?


    遠處,池歲餘光瞥見巨大的花燈,目測比她高了一個頭,她立馬來了興趣,拉起男子直接往那邊跑去:“陸晚舟,你看到了沒有?好大的一個花燈,跟你差不多高了吧?”


    陸晚舟目光微斂,眼眸如一汪清泉,他輕輕嗯了一聲,時不時配合她的步伐,落在別人眼中,走路姿勢十分怪異,多虧外形出色,人們少了些議論。


    二人紅衣款式相似,金絲銀線勾勒出別致的花紋,相同的金項圈低垂翠綠的玉墜子,顯眼又喜慶。


    池歲昂首挺胸走在前麵,四處張望精美的花燈,心裏的小宇宙躍躍欲試,她迴頭:“陸晚舟,買個花燈吧,之前聽府裏的長輩說放花燈可以許願。”


    “都聽你的。”陸晚舟點點頭,毫無自己的想法,他可能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敷衍,又補充一句,“沒有敷衍你,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我支持你。”


    外人眼中威風凜凜的陸大將軍,在她麵前,永遠那麽毫無底線。


    池歲噗嗤一笑:“陸晚舟,你能不能有點底線?”


    陸晚舟摸了摸後腦勺:“這有什麽沒有底線的?你就應該什麽都要最好的。”


    言外之意,我也是最好的。


    池歲:“……”


    她妥協:“是是是,我們陸大將軍全世界最好。啊,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男人?”


    陸晚舟:“……”


    終於輪到陸晚舟沉默。


    見他吃癟,池歲笑得更歡了。


    她喜歡見陸晚舟吃癟的樣子,喜歡他為她擔心的樣子,更喜歡他眼眶泛紅的樣子。


    十分惹人憐愛。


    讓人恨不得給他摘星星,摘月亮。


    如果他要的話,池歲想,她大概拚盡一切也要為他摘下。


    唐舞桐莫名想到了若塵,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若塵在她麵前也是沒有底線的,永遠會遷就她。


    就像……


    她爸爸一樣!


    笑容僵在臉上,唐舞桐瞪大眼睛,直接跳了起來:“若塵不會是想當我爹吧?”


    漸漸走近巨大的花燈,池歲思緒迴籠,頭上的紅玉步搖因一蹦一跳的動作晃動,燈光映照下泛著絕美的光澤。


    陸晚舟始終盯著她的背影,嘴角牽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哪裏還有一點官員眼中的冷麵閻王形象?


    要是被那些官員知道,怕是要驚掉下巴。


    他片刻失神,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哥哥,你快一點!這個花燈真的好大,好漂亮,上麵好像還寫著一句詩唉!”


    大街嘈雜,池歲的聲音清晰無比,他抬眼,少女的麵具半摘,露出精致的側顏。她的年齡尚小,臉頰有些肉嘟嘟的,可愛又漂亮。


    人群之中,他的眼裏唯有她。


    用白淼淼的話說——


    你是我眼中的唯一風景。


    “哥哥,你傻站著幹什麽?”少女迴頭,抬起手揮了揮。


    陸晚舟驀然地笑了,一步步朝她走去。


    這一生,遇她,足矣。


    “哥哥,我跟你講,花燈的主人說我可以帶走。”池歲眼睛睜得大大的,若有所思,“你說他會不會是騙子?”


    陸晚舟:“……”


    他試圖解釋:“池歲,其實這花燈……”


    “啊,我懂了!”池歲恍然大悟,“一定是你準備的,對不對?”


    陸晚舟一愣,嗯了一聲:“是我準備的,喜歡嗎?”


    他聽說小姑娘喜歡驚喜,出征之前專門派人製作一盞巨大的花燈,爭取在元宵花節之前迴來,把這一盞花燈送給她。


    池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兔子形狀的大花燈,拚命點頭:“喜歡喜歡,超級喜歡!最喜歡你了,哥哥!”


    她圍著花燈又蹦又跳:“做的好精致,應該下了不少功夫吧?”


    陸晚舟說:“還行。”草稿是他親自設計的,製作工程有多麻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嗯哼,我很喜歡,謝謝哥哥。”池歲眼底閃過狡黠,趁他愣神的時候,迅速跳起來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


    親完之後,她光速後退:“舅舅說,隻能親喜歡的人,我很喜歡很喜歡陸晚舟。”


    畫麵右轉,唐舞桐還處於剛才的想法當中,完全沒有注意,直到嬌蠻的女聲傳入她的耳中。


    她抬眸,看到了不遠處的望月閣二樓,少女杏眼紫衣,腿搭在椅子上,沒個正形:“喂,你看那兩個人是不是陸晚舟和池歲?感覺他們體型身高差挺像的。”


    她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


    坐在她對麵的少年十一二歲的模樣,眼眸如黑曜石,薄唇挺鼻,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足以見得是個美男胚子。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騰的一聲站起來,雙手猛地拍在桌麵。


    少女嚇了一大跳,衝他翻了個白眼:“顧北城,你至於嗎?知道你喜歡池歲,但也沒必要鬧那麽大動靜,我真該慶幸自己訂了個包間,否則咱倆絕對萬眾矚目。”


    顧北城梗著脖子反駁道:“誰喜歡她了,你別胡說八道,我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她的好吧。”


    “哦,為什麽不喜歡池歲?她長得不漂亮,家事不顯赫,還是性格不討你喜歡?你配她那叫高攀,你不喜歡她,她還不喜歡你呢。”


    白淼淼說話向來直來直去,很討厭跟別人繞彎子,說話有時候會比較傷人。


    當然,她也不怕得罪人。


    她爹靠譜!


    顧北城撇了撇嘴:“她是師傅的掌上明珠,我怎可喜歡?”


    白淼淼俯身湊近,一臉戲謔:“顧北城,看不出來啊,原來你真的喜歡池歲。確實,池歲真是哪哪都好,能文能武,若是男子,定要上戰場的吧。”


    她一直認為,池歲這樣的女子就應該像自由的風,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縱橫江湖之間。


    此言一出,唐舞桐來了興致。


    從古至今,女人一直被他人所定義,無論過多久,她們的思想行為都在潛移默化中走向“滅亡”。


    當她們反思的時候,那些糟糕透頂、極度令自己反感的思想已經深入骨髓。


    唐舞桐陷入了懷疑,她難道真正的覺醒了嗎?


    還是說隻是某種錯覺?


    “白淼淼!你……難怪師傅讓我離你遠一些,你真是,真是!”顧北城想半天也想不出來一個恰當的形容詞,他實在說不出傷人的話。


    師傅說,男子應當讓著小姑娘。


    他想,他不該和白淼淼置氣。


    可一說到池歲,他便控製不住自己。


    他失控了。


    曾經他引以為傲的自控力,在觸及到喜歡的人的時候徹底瓦解。


    白淼淼的視線在他們之間來迴流轉,得出結論:“顧北城,幸好你放棄了,你鬥不過陸晚舟的。”


    “為什麽?”他不解。


    白淼淼深吸一口氣,在腦海組織好語言,她鄭重說道:“首先,你貌似比池歲要小三歲,她可沒有辦法等你;其次,陸晚舟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人又生得俊美非常,同池歲算青梅竹馬,他足夠了解池歲,況且他比你更上心;最後,池歲對他有一種朦朧的感情,一旦戳破,她這輩子算栽在陸晚舟身上了。”


    陸晚舟提前準備元宵花節禮物,顧北城兩手空空,足以見得兩人之間的差距。


    白淼淼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嫩了,今天可是元宵花節,陸晚舟直接給池歲提前定製那麽大一個花燈,你什麽也沒準備。”


    她覺得自己提示的已經夠明顯了,剩下全靠他自己的造化。


    成功或者失敗,她都不會再管。


    因為她清楚,陸晚舟不會放手的。


    哪怕是強娶,他也不會讓池歲嫁給別人。


    對池歲,陸晚舟一直有很強的占有欲。


    她作為同池歲關係好的旁觀者,看的比誰都清楚。


    ……


    夢境破碎,唐舞桐迴到了現實。


    “好好,陸晚舟你好得很,把主意打在我外孫女頭上了。”謝朝年被他的迴答氣笑,眼神似飛刀狠狠紮向陸晚舟。


    謝朝年當時知道自己的寶貝徒弟有喜歡的人以後還特別高興,甚至傳授他追人的方法,誰知道他要追的人是池歲?!


    他的臉又黑了一個度,一巴掌拍在準備偷看陸晚舟的池歲的後腦勺,隨後罵她:“沒出息,亂看什麽?再亂看我打斷你的腿!”


    “難道外祖父跟爸爸是一個性質?”唐舞桐歪了歪腦袋,當初她爸爸就極度看霍雨浩不順眼,沒想到池歲外祖父也是這樣。


    她忍不住靠近了一點。


    嚇得池歲一激靈躲到他身後,更加不敢去偷看,她扯了扯謝朝年的衣角,討好道:“外祖父,你不要生氣嘛,我挺喜歡師兄的。”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謝朝年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怒不可遏,轉頭去戳她的腦袋:“池歲,你還給我喜歡上了?他比你大七歲,你好意思,他好意思嗎?”


    謝朝年真是要被她氣死。


    陸晚舟:“……”


    “可我就是喜歡他啊。”池歲癟癟嘴,開始細數陸晚舟的優點,“萬事以我為中心,長得帥,長得高,有錢有勢,還有一手好廚藝,哪哪都好。”


    唐舞桐:“……”著火還添柴,池歲,你真是個人才。


    白淼淼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心說:“我親愛的歲歲了,你這不是往你外祖父心裏插刀,往火裏添柴嗎?”


    她手扒拉臉,視死如歸地走出去:“謝將軍,何必大動肝火,若他們兩情相悅,有你護著池歲,誰能欺負得了她?況且依池歲那性子,受欺負的人怕是陸晚舟。”


    她麵無表情,心仿佛在滴血。


    她應該不會被謝朝年從城牆丟下去吧?


    算了,一切都是為了防止被終極boss報複!


    她哪裏知道終極boss會來到宣國,搞不好又搞起複仇的把戲,她怕是要成炮灰!


    池歲越看越像女主,求保佑啊!


    白淼淼內心哭唧唧,表麵依舊從容淡定。


    可笑,她好歹從小裝嫩有一定的演技基礎,心裏再慌,麵上也毫無波瀾。


    謝朝年聞聲抬眼,頓了頓:“你是白家的小姐?”


    白淼淼點頭:“是的,家父白宇蕭。”


    大佬,麻煩看在我爹的麵子上,別罵我!


    謝朝年盯著她好半晌,原本的氣焰消散,他嗓音略顯疲憊:“你們自己玩吧,以後你們的事我不管了,愛怎麽辦怎麽辦,被騙了可別哭著迴來找我。”最後半句話他是對池歲說的。


    池歲:“???”大難不死必有一福?


    陸晚舟鬆了口氣,承諾道:“師父,我會一直對歲歲好的,天地可鑒,日月為證,若有違背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轉身走的謝朝年頓步,迴眸望他一眼:“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話。”


    一場大戲爛尾結束。


    得知消息的男子玩味笑了笑:“白淼淼……我這位嶽丈還真是用情至深。”


    “主子,可還需要屬下做什麽?”


    “退下吧。”男人擺擺手,慢悠悠走向城牆。


    作為丞相,他需要看著陸晚舟放孔明燈。依照他的猜測,他的乖女兒怕是要和他一起放。


    真是兩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人。


    夢境徹底結束。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大婚第二日,唐舞桐醒來時,貴妃榻上的人早已在院中練迴來,推門進來的時候用手帕擦拭額頭處的汗珠,瞧見唐舞桐醒來快步走了過去。


    “歲歲?”陸晚舟神色驚喜,語氣甚至有些顫抖,“是你迴來了嗎?”


    唐舞桐:“……”不是大哥,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真的聽進去了嗎?


    見她不語,陸晚舟眼神黯淡,表情恢複冷漠:“抱歉,剛才你的神情很像她。”


    他在心裏唾棄自己,表麵裝作滿不在乎。


    不等唐舞桐迴答,陸晚舟自顧自說:“你應該餓了吧?我去吩咐下人。”說完,急匆匆離開。


    唐舞桐挽留的話,到嘴邊又吞了迴去,她捂著因為沒有清理好床上花生和桂圓而酸痛的腰下床,磨磨唧唧穿好衣裳,坐在梳妝台前,她望著銅鏡中自己模糊的身影,最後挑了一隻玉簪半綰長發,三千青絲堪堪過了腰,發質肉眼可見的好。


    莊周曉夢,她差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居然恍惚間認為自己就是池歲,池歲就是自己。


    唐舞桐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欲喊相離打水洗漱,相離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端著紅檀木打造的盆子進來。


    唐舞桐:“相離,你太懂我了。”她假笑,也不管別人看不看得出來。


    相離咧嘴一笑:“小姐快洗漱吧,灶房剛燒好的熱水。”


    唐舞桐瞄一眼冒熱氣的水,如臨大敵:“相離,你想煮熟我?”她一驚一乍的樣子嚇相離一跳,手裏的木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愣愣的端在手中。


    唐舞桐眼皮子跳了跳,她光看著就嫌燙,相離能眼睛不眨地端那麽長時間,絕對有貓膩。


    難道是武功高手?


    唐舞桐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武功高手當池歲的侍女,難道是想謀財害命?


    池歲有錢嗎?好像沒有多少。


    有權嗎?好像也沒有。


    唐舞桐沉默,池歲有的好像隻是一個身份。


    那相離圖什麽?


    相離被她盯得心裏發毛,小孩子氣地跺跺腳:“小姐,奴婢加了涼水,表麵看起來熱而已。”


    唐舞桐抗拒:“我不信,你先放那,變涼我再洗,我生性愛涼。”


    相離:“……”她可能這輩子沒那麽無語過,要不是受過專業訓練,怕是已經翻白眼。


    她不情不願放下手中的盆子,乖乖巧巧站在旁邊待命。


    唐舞桐扶著酸痛的腰站起來:“相離你先出去吧,我要自己搗鼓一點東西。”


    她馬上下達命令,冷臉把相離趕走,心裏有了其他的念頭。


    池歲似乎也生出過類似的。


    她連忙扒拉出宣紙和毛筆,極為熟練地研墨,拿起毛筆蘸了蘸,開始在卷紙上寫,字跡板板正正規規矩矩,算不上出彩。


    她越寫越激動,連寫十幾張,點上最後一個標點符號的時候,她終於舍得放下筆,欣賞自己的大作。


    她彎了彎唇,很是滿意:“是真是假,在此一舉呢。”


    隨便抽出一張信封,唐舞桐胡亂把自己手中的幾張宣紙塞進去,又翻出膠水把信封口粘住。


    至於膠水哪來的?


    當然是白淼淼給的。


    白淼淼奇思妙想一大堆,去年還和西方金頭發的洋人談攏了合作,貌似是英語來著,交流十分順暢。


    一來二去竟然搞出了膠水,大批生產線出來以後,白淼淼賺的盆滿缽滿。作為投資方的池歲也收到不菲的金銀票子,小私庫裝得滿滿當當。


    後來她發現挺好用,白淼淼迴去後給她送一箱,她那一堆嫁妝裏便有一箱是膠水。


    確實有點敷衍。


    她又拿起筆在信封上寫上四個大字“三水親啟”,收拾好一切,準備出門,一頭撞到一堵牆。


    唐舞桐被撞的跌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身後,抬頭愣愣的看他。


    陸晚舟連忙把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去扶她,仔細查看她是否受傷:“可有事?我還是宣太醫來檢查一下吧。”


    他怕池歲的身體受傷。


    他剛要喊,唐舞桐忍無可忍,用手捂住他的嘴:“閉嘴,一點點小事宣太醫,太醫也很累的,他們那群老骨頭遲早被你們折騰散架。”


    她歪頭吩咐相離,將手中的信封遞出去:“給白家小姐,記得要親手交到她手中。”


    相離鄭重接過:“遵命,小姐。”她腳步輕盈,奔跑的速度極快,可見是有武功底子的。


    唐舞桐冷笑連連:“你看到了沒?你的歲歲身邊沒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快給我個武功高手。”她一慣是個蹬鼻子上臉的人,眼下開始向陸晚舟索要得力人手。


    陸晚舟扶額:“一會你跟我去挑。”


    “謝謝了。”


    唐舞桐伸了個懶腰:“飯呢?”


    “這呢。”


    “哦。”


    唐舞桐攪弄碗裏的八寶粥,在他的注視下,一口接一口的吃,她評價:“好吃,滿分!”


    “那就行,吃完以後隨我進宮吧。”


    “進宮幹嘛?還沒到麵聖的時候。”


    “白淼淼被小皇帝帶進宮了。”


    “啥?狗皇帝他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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