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振華似乎知道齊遠山會來一樣,隻是衝他點點頭,然後示意他坐下。


    齊遠山非常光棍的說明了來意,態度非常的端正,就是求放過,願意承擔責任。


    接著就把何家的計劃全盤托出,說自己不願意當漢奸賣國賊,之前隻是想賺點差價。


    齊遠山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沈振華並沒有揭穿他,水至清而無魚;


    商人逐利,參與投機倒把也很正常,他也需要分化瓦解對方,於是就淡淡的說道:


    “之前的事我們可以不追究,希望你好自為之;


    你手中的糧食,願意出的就按今日價的九折賣給八路軍,自己去找鎮長嶽仲平,貨到款付。


    給你五天時間,逾期不候。”


    齊遠山心中一喜,當即表示願意接受這個方案,雖然整體虧一成多,但也在接受範圍內。


    次日上午,糧價繼續下跌,齊家則大張旗鼓的向鎮政府出售糧食,整整拉了一上午。


    這下糧價更崩不住了,一個上午又下跌了兩成,而且有價無市。


    陳可宗等人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紛紛跑到沈振華跟前求饒,投降輸一半。


    沈振華也沒往死裏收割他們,同意他們按當天的糧價賣給八路軍,所需的資金由張秉誠為首的幾大家族提供。


    何家,何耀文大罵齊遠山背信棄義,陳可宗等人無恥小人;


    僅僅幾日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糧價也迴歸到了漲價前,比市場價還低兩成。


    如果運往鎮外市場出售,運費、各種雜稅折下來,何家至少要虧一半。


    何耀文自然是不甘心,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鬼子身上。


    很快,陽城就有了迴複,讓何家將所有糧食運往縣城;


    鬼子在鎮外市價的基礎上加價兩成收購,比張平承諾的還要高一成。


    東鄉老鬼子壓根就沒打算給錢,要不是擔心何家不信,鬼子都想說加五成收購。


    何耀文其實也有一些擔心,但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隻能選擇相信鬼子;


    但他還是留了一手,第一批隻打算運一半出鎮,這裏還有大半是鬼子出錢買。


    鬼子如果不講誠信,他後麵一半就不運出去了,保住一半糧食何家還不至於傾家蕩產。


    為了捆住八路軍的手腳,他們打出了出兵攻打陽城的旗號,由何金生帶隊,300多人槍浩浩蕩蕩的直奔陽城而去。


    陽城抗日聯軍其實就是商團武裝,何家占大頭,但也有200多人屬於其他幾家。


    齊遠山等人以各種理由不出兵,何耀文隻能獨自派人押運糧食,他現在也不敢跟其他幾家翻臉。


    當何家糧隊出了青龍鎮後,就遭遇到了八路軍的攔截,何家生大怒道:


    “我們是國府軍,去攻打陽城,你們有什麽權力阻擋?


    找你們當官的過來!”


    執勤的班長也不跟他們爭辯,冷喝一聲道:


    “等著!”


    沒過多久,執勤班長就陪著三連長趙德安走了過來,何金生也迎了上去。


    趙德安非常客氣的說道:


    “我們收到情報,陽城的鬼子準備到青龍鎮搶糧,獨立營正在組織實彈演練;


    為了老鄉安全,我等負責勸阻閑雜人等靠近演練區。”


    何金生嚷嚷道:


    “陽城抗日聯軍是國軍精銳,我們也是奉命攻打鬼子,耽誤了軍機大事你們吃罪不起。”


    趙德安並不生氣,而是伸出手來要查看何金生的軍令。


    何金生根本拿不出來,隻是蠻不講理的說道:


    “你們無權察看國府軍的軍令,識相的趕緊讓開,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趙德安冷哼一聲道:


    “既然拿不出軍令就是私自動用部隊,我甚至懷疑你們有投鬼子嫌疑。”


    “準備戰鬥,膽敢強行闖崗者,以漢奸論處!”


    何金生見八路軍要動真格的了,隻得認慫,靠他們這點兵力根本不是八路軍的對手。


    何金生隻好問道:


    “你們什麽時候解封?”


    “順利的話半個月,不順利就很難說了,到時候會通知你們。”


    何金生一聽要半個月,當場就發怒道:


    “你們這是破壞統一戰線,我要向二戰區長官部控訴你們!”


    趙德安就當沒聽到,何金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先打道迴府。


    何金生返迴青龍鎮後,關於鬼子要下鄉搶糧的消息傳得滿天飛,糧價大幅下跌,鎮上的居民開始藏匿糧食和重要物資了。


    何家父親徹底傻眼,這明顯是八路軍的陰謀,何金生賭氣似的說道:


    “幹脆不賣了,八路軍還能一直堵著不讓出。”


    何耀文可沒何金生這樣意氣用事,幾千噸糧食壓在手中,每日的自然損耗都是何家承受不起的。


    為了吃進這批糧食,何家不僅動用了所有的資金,還向外借了不少錢,利息也是個大頭;


    另外還有鬼子投入的錢,糧食送不出去何家承受不住鬼子的報複。


    想到這裏,何耀文心煩意亂地說道:


    “八路軍明顯是在針對何家,他們隻需要派少量部隊盯著何家就行。


    我們不出糧,他們不封鎖,有的是時間陪我們耗。”


    “父親,既然這樣,那我們也向八路軍——”


    “金生,你怎麽還這麽幼稚,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有何家不行;


    姓沈的這是要將何家連根拔起,殺一儆百!”


    何金生驚恐的癱坐在地,他想起了黃家,但仍然不死心地問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辦法倒不是沒有,將鬼子的糧食全部上交給八路軍,再聽聽八路軍的要求。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的底線應該是要解散抗日聯軍,一山不容二虎。”


    何金生連忙阻止道:


    “父親不可啊,交出了軍隊何家可就沒有自保的能力了。


    況且得罪了日本人,何家在青龍鎮上就別想待了;


    隻要日本人占領青龍鎮,第一個被清算的就是何家。”


    何耀文也不想這樣,但他沒有太好的辦法,沒有了錢,何家根本養不起這幾百人。


    “金生,你替為父走一趟吧,問問沈振華的條件,要怎樣才能放過何家。”


    何金生隻能領命而去,何耀文癱坐在椅子上,他想到了黃家。


    他比何金生看得遠,八路軍輕易不會動國府軍的人,他們隻鎮壓漢奸;


    而他口袋裏還揣著日本人的委任狀,齊遠山等人也知道他要把糧食運給日本人,這是人證;


    真把何家當漢奸給辦了,沒地說理去,二戰區根本指望不上……


    何耀文越想越害怕,身上嚇出了一層層的冷汗,他現在已經後悔跟八路軍對著幹了;


    好在何家還有籌碼!


    當天晚上,何金生就帶迴了沈振華的條件,條件非常苛刻,他終於知道問題出到哪了。


    何耀文長歎一聲道:


    “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用日本人的糧食給何家爭取一個體麵的退路。”


    “父親,如果是這樣,何家就徹底將日本人得罪了。”


    何耀文冷哼一聲道:


    “怕什麽,大不了跟著八路軍鑽山溝溝,別人能鑽得,何家也能。”


    次日上午,何耀文出現在沈振華的辦公室內,沈振華隻是淡淡的一笑道:


    “你終於來了,坐吧!”


    何耀文從身上掏出一張紙遞給沈振華,然後說道:


    “張平給了我兩箱黃金,讓我替鬼子采購糧食,這些都有另外做賬;


    何家願意交出這些糧食將功贖罪。


    另外解散抗日聯軍,停止在青龍鎮收稅,並且退還所有稅款。


    何家隻求一條活路!”


    沈振華收起了笑容,當著何耀文的麵撕毀了那張委任狀,然後正色說道:


    “你是個聰明人,也不枉費我多等了你這幾日。


    你應該知道,有沒有這張紙其實不重要,何家勾結日偽的事實都存在。


    既然你願意將功贖罪,八路軍是歡迎的!”


    何耀文暗暗慶幸自己賭對了,神色一震,接下來就是八路軍的條件;


    他一個字都不能錯過,這事關何家的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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