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福丫就跑出去了。


    兜裏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麽。


    問她就說出去找玲兒姐姐玩。


    吳老婆子嘟噥了一句。


    “你玲兒姐不是要學女工嗎,哪有時間跟你玩。”


    便就不管了。


    這孩子心裏是有成算的。


    何況在村裏,也出不了什麽事。


    福丫兜裏揣著三十兩,溜溜達達的去了寧大夫的家。


    寧大夫家是棟小青磚房。


    上麵用瓦塊擋著不會漏雨。


    也是村裏數一數二的房子了。


    進門就看到了裏麵曬得層層疊疊的中草藥。


    湊上去聞聞。


    倒是一股子草味,莫名的還挺好聞的。


    “你來啦。”


    寧大夫的老伴寧婆婆,臉上都是皺紋。


    很和善的一個小老太太,平時也不愛出門。


    就喜歡宅在家裏搗鼓她的一些花花草草。


    “婆婆!寧大夫呢?”


    屋裏傳來寧大夫的聲音:“等著,我在吃早飯!”


    福丫隻好蹲在婆婆的身邊,看她侍弄花草。


    她的動作優雅,舉手投足都是一股渾然天成的恬靜。


    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心情。


    福丫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


    這花……


    好漂亮。


    “你喜歡嗎?”


    婆婆看福丫一直盯著,軟聲問了問。


    她命裏無子,倒是格外喜歡孩子。


    何況這個孩子眼神清澈,壞也壞的明明白白。


    很對她的胃口。


    “喜歡。”


    沒開玩笑。


    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花,但是直覺就是這花不便宜。


    開著粉白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的。


    煞是好看。


    “那就送你了。”


    婆婆把花端到她麵前,伸出手揉了揉福丫的腦袋。


    “不了不了,我侍弄不來的。”


    福丫無措的擺擺手,瘋狂往後退。


    恕她實在是不會啊!


    頂多會種些瓜果。


    名貴的花草,那是種一個死一個。


    可能她是什麽天選種地聖體吧。


    福丫無語。


    推辭了幾番,福丫還是不要,婆婆也就罷了。


    “來了來了!”


    寧大夫吃完早飯,帶著烏頭急急忙忙出來。


    把那小小一塊的烏頭塞到她手裏。


    “話說,你打算怎麽弄?”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寧大夫好奇地問。


    福丫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


    隻是落在孩子的臉上,總是顯得那麽奇怪。


    “山人自有妙計。”


    行吧,寧大夫也不問了。


    看著福丫悠哉悠哉出門去了。


    她一出門,就溜溜達達的往吳守國家裏走去。


    躲在牆角偷聽,屋子裏麵果然傳來了吳守國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丟人現眼的玩意!老子養你到這麽大,勾引人去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丁玲桄榔的聲音,以及幾道巴掌落在臉頰上的聲音。


    福丫聽著都臉疼。


    “這是要把昨天從我爺那裏獲得的巴掌全都打出去嗎?”


    “都是我奶的主意!我恨你們!”


    啪的一聲,什麽東西被丟到地上碎掉了。


    很快就看到吳春草捂住臉往外麵跑。


    在看了她往什麽方向跑之後。


    福丫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很快就在山腳看到了埋頭往山上趕的吳春草。


    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山崗上,吳春草捂著臉低聲啜泣。


    雖然她也有錯,但是主要還是奶奶蠱惑她,她才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的……


    不僅被貴人看不上就算了,還有同村的嘲笑。


    她真的,氣的恨不得去死算了。


    總之在吳春草眼裏,最大的錯處就是譚氏。


    她不應該攛掇吳春草去向貴人獻媚的。


    很快,就聽到一個童音。


    軟糯糯的說著:“呀,這是誰的烏頭掉了?聽說烏頭塗在受傷的皮膚上去就會特別特別痛,這可不能讓人撿了去。”


    吳春草頓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蹲了下來,慢慢的往聲源處走。


    很快就從草垛子放的縫隙中看到了福丫。


    她正蹲在地上,手裏翻來覆去的搗鼓著一個不知名的玩意。


    吳春草的心裏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小玩意,真的能讓受傷的人變得特別特別疼嗎?


    很快又聽見福丫嘟嘟嚷嚷:“要是以後有我討厭的人,我就偷偷摸摸抹一點,疼死他!”


    “我討厭的又對我不好的人,就不能讓他好受。”


    福丫一邊說著,一邊很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眼看著就要放進衣領裏麵了,吳春草突然冒出來,搶了就跑。


    一邊跑心裏還一邊直哆嗦。


    她雖然好高騖遠,但是搶別人的東西還是第一次呢。


    福丫蹲在地上,目瞪口呆。


    這吳春草,跑的也忒快了些。


    ……


    福丫決定,要是明天她沒有在吳守國家聽到吳守國的哀嚎,她就要夜探那家,給他臉上塗。


    嗯,她手裏還特地留了一小塊的。


    隻是沒等明天,當天下午,她溜溜達達來到吳守國家附近的時候,就聽到了吳守國的鬼哭狼嚎。


    “啊,我的臉我,我的臉!好痛!”


    福丫齜牙咧嘴的聽了好一陣。


    感慨爺爺的手之粗糙。


    看把人家的臉打爛成什麽樣了。


    就是塗了一點烏頭都痛成這個樣子。


    嘖嘖……


    看來爺爺揍她小屁屁的時候放水了。


    放了一太平洋的水。


    不過吳春草是怎麽弄的呢?


    ……


    搶了福丫手裏的烏頭,吳春草一路疾行。


    一邊走一邊後悔。


    她怎麽可以這樣做。


    就算是爺爺罵了她……


    她也不能這樣對爺爺下手啊。


    正想著去跟爺爺道歉呢,害他被打。


    不想剛走到窗台,就聽到吳守國在跟譚氏嘀嘀咕咕。


    “春草,趕緊給嫁出去!嫁的遠遠的,或者賣去窯子裏都好,再不趕緊弄走,家裏的女娃兒都別想嫁了!”


    “哎呀老頭子,這,春草好歹也是……”


    “是個屁!沒聽見昨天村裏人怎麽說的?不趕緊把春草弄走,等事情傳出去,家裏的那麽多賠錢貨全砸手裏!”


    ……


    吳春草的心冷了又冷,最終抿著唇,一言不發的進了房間。


    房間是跟妹妹一起的,因為他們家沒那麽多房間。


    中午,等大家都熟睡了。


    吳春草偷偷摸摸的爬進了吳守國老兩口的房間。


    隻見吳守國呈大字型睡在床上,譚氏隻能縮著脖子在靠牆的那一邊歇息。


    盡管如此,依舊是睡得很熟。


    吳春草看了看手裏的烏頭,又看看吳守國。


    心一橫,給他全臉塗了個遍!


    心道:你不想讓我好過,你也別好過!


    塗完就趕緊溜了。


    一刻鍾後,聽到堂屋那邊傳來的殺豬般的嚎叫。


    吳春草嘴角噙著笑意,滿足的蓋上被子睡覺了。


    互相傷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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