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十六歲了,三年前中了秀才,是年紀很小的秀才公。


    現在在林夫子的嶽家讀書,一月迴一次。


    就是上這個月都月末了,居然還沒迴來,也是很奇怪。


    “可以嘛!”


    吳家勇最怕冷,聽到這句話,眼睛都亮了。


    急急忙忙的問道。


    吳家義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奈何吳家勇人小,還不懂看人眼色。


    半點沒發現。


    林夫子對上吳家義有些歉意的目光,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


    虎娃吃完飯放完飯碗迴來看到他們圍著父子,還以為是趙福子問問題,頓時心裏有一股危機感。


    噔噔噔的跑過來,不行,他也要聽!


    自己可是最大的,不能落後!


    “可以,反正他也穿不上了。”


    林夫子說到這個,眼中閃過落寞,轉瞬即逝。


    “跟我去拿吧。”


    反正麟哥兒也不再需要了。


    也不會再迴來了。


    “夫子~我也要聽!”


    虎娃的聲音由遠及近,人突然站到了林夫子的輪椅麵前,眼睛亮晶晶的。


    滿臉的求知欲。


    這一下,林夫子心裏的悲傷都被衝淡了不少。


    “你要聽什麽啊?我們在說棉衣呢,你穿的夠不夠,要不要我拿一件你師兄的舊衣給你?”


    “啊,這個呀。”


    火氣旺的虎娃無所謂的擺擺手,頭上的發帶隨著他的動作飄了又飄。


    還怪好看的。


    “我不用,我又不冷。”


    林夫子咋舌,笑著點了點頭。


    好吧,看這孩子活潑成這樣,也是不冷的。


    少年人火氣旺,不冷也正常。


    “行,那你在這裏等著我們。”


    幸好其他人都帶夠了衣服,不然林夫子還真擔心麟哥兒留下的棉衣不夠呢。


    身後的侍從推著林夫子慢慢走迴他居住的院子。


    不遠,就在學堂後麵。


    “穿上吧。”


    一件件細棉布的棉衣被撈起,挑了幾件跟四個孩子身形相配的,遞給他們。


    都是時時拿出來曬洗過的,也沒有什麽味道。


    可以直接穿。


    “多謝夫子!”


    穿上了棉衣,確實沒有那麽冷了。


    臉蛋上的紅暈也漸漸的冒了上來。


    終於不是剛剛看到的那麽蒼白了。


    林夫子雙眼含笑,視線轉到那一箱子棉衣,心口一陣鈍痛。


    擺了擺手。


    “如果你們不嫌棄,這些棉衣,帶迴去穿吧。你們師兄也大了,穿不上了。”


    這一下,沒有人敢應了。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三個人都將目光集中在吳家義身上。


    誰讓他平時上課迴答問題答的最多,還對呢?


    莫名接收了很多視線,吳家義心裏更緊張了。


    不過他快速的搖頭表示拒絕。


    “夫子,多謝您的好意,太貴重了,我們實在是不敢要。”


    況且我們隻是今天隻是沒帶夠衣服,不是沒衣服穿。


    這麽多衣服,還都是細棉布的,肯定不便宜。


    雖說是穿過的,但現在的年頭,窮人有衣服穿就不錯了,還計較是不是別人穿過的嗎。


    這麽一堆,少說也有十幾二十件。


    換成銀子,大概是五六兩。


    要是沒有穿過的,最少要十兩。


    太貴重了,他們不敢要。


    林夫子歎了一口氣。


    “你們師兄大了,這麽一直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送人。送給別人還不如送給我的弟子呢,你們說是不是。”


    沒有人應聲。


    吳家義低著頭看著腳尖。


    心裏很感激,但還是不敢拿。


    “你們都是好孩子,但是夫子留著真沒用。”


    林夫子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吳家義隻能鬆口說,“我迴去問問我奶他們,要是同意,再拿。不經過我奶的同意帶迴去,會挨罵的。”


    甚至會以為他們是偷來的,一頓打是怕不了。


    “行,我讓人先收拾好。”


    林夫子慈愛的看著這個性格酷似自己麟哥兒小時候的孩子。


    想到現在,心裏又是一痛。


    搖搖頭招唿侍從把自己推出去。


    迴到學堂,看著似乎是馬上就要上餘夫子的課了,林夫子揮揮手把他們趕走了。


    “夫子,哥兒的衣服,真不留啊?”


    侍從是知道夫子多愛麟哥兒的。


    隻可惜麟哥兒……不說也罷。


    “不留,這樣的人,我還念著幹什麽。”


    夫子搖了搖頭,嘴上說的無情。


    心裏痛了又痛。


    他養大的孩子!


    本是風光霽月的,怎麽去了一趟嶽家,就變成這樣了。


    還是隨了他親爹。


    哎。


    “誒,你怎麽急急忙忙的。”


    林夫子挑眉,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跑進來的書童,問。


    “哦,前麵來了一個人,說是吳家義的爹,來給四個孩子送棉衣。”


    送棉衣。


    林夫子擺擺手,“讓他進來吧,直接來找我。”


    書童愣了一下,連忙點頭。


    “好。”


    很快,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男人走了進來。


    又高又壯的,還挺有壓迫感。


    一直沒有看到家裏那四個娃兒,吳老三撓了撓頭。


    “夫子?我兒呢?還有侄兒,我來給他們送衣服的。”


    哦,還有個虎娃。


    但是家裏小孩的棉衣兜太小了塞不進去。


    所以他拿了一件自己的。


    穿一下午湊合湊合先。


    “我把我兒……他們師兄的衣服給他們了,現在還在上課呢。”


    吳家義是一個很聰慧的孩子。


    吳家勇也是,就是悟性方麵,比吳家義差了一點。


    另外兩個……心都不在讀書上。


    勉勉強強。


    他對吳老三還是很和顏悅色的。


    “哦哦,多謝林夫子!我們一定洗幹淨了,還給您!”


    沒有想到已經穿上了夫子孩子的衣服。


    還是來的太晚了。


    吳老三抱歉的笑笑,承諾一定洗幹淨了還給他。


    林夫子卻搖了搖頭。


    “不嫌棄的話,他們身上穿的,還有屋裏收拾好的,送給幾個孩子了。已經穿不上了,用不著了。”


    送給他們的?


    吳老三擺擺手,這可不敢要。


    “不不不,這怎麽好意思。”


    老娘要揍死他的。


    “留著也沒用,還不如送給需要的人呢。好好的衣服,被蟲啃壞了多可惜,對吧?”


    林夫子溫和的說著,慢慢的把吳老三饒進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拎上了那一大包棉衣。


    腦袋還有點發懵呢。


    他,怎麽就,唏哩唿嚕的同意了?!


    以後得離讀書人遠一點。


    這張嘴,到時候被賣了也反應不過來啊。


    不過。


    吳老三從兜裏掏出來一個三兩的銀錠子,丟到林夫子身上。


    “我不占你便宜,給你,雖然可能不夠,明天讓家義再給你帶。”


    真要白拿,他是不敢的。


    留下一句話,拎著東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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