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賬之內。


    沈淩秋一臉麻木地看著王悍與諸葛旌推杯換盞。


    之前在外麵劍拔弩張的氣氛全都不見了,兩人毫無興許的勾肩搭背,搞的跟親兄弟似的。


    沈淩秋更加看不懂了,“夫君怎會跟這種人做朋友?晚間定然要提醒他。”


    “來,諸葛老哥,再幹一碗。”


    軍隊喝酒的確豪爽,即便是文職的諸葛旌,酒量也十分嚇人。


    要不是王悍久經沙場,還真不一定能鎮得住他。


    眼看諸葛旌醉態已顯,王悍便不依不饒地繼續勸酒。


    “不,不能喝了。”


    “諸葛老哥瞧不起我嗎?”


    “王老弟說笑了,老哥哪裏敢看不起你啊,你可是小寧王眼前的紅人。”


    “哈哈,咱們兄弟乃是興趣相投,不必提小寧王。”


    諸葛旌微紅的臉色微微一肅,內心暗道:“你特麽就快把小寧王三個字刻腦門上了,這叫不提?”


    “你是生怕提的不夠多吧?”


    麵對王悍的糾纏,諸葛旌無奈端起碗,昂頭一飲而盡。


    咣當。


    擔心王悍再勸酒,諸葛旌直接將碗扣在了桌麵,“王老弟,老哥向你打聽個事?”


    “老哥請說,絕對知無不言。”


    王悍撕下一塊肉,吃的滿嘴流油。


    “劉光師元帥有個外孫,名曰聞欒。”


    諸葛旌仔細查看王悍的臉色,“他路過青雲山時,不小心被山匪劫了去。不知老弟有沒有聽說過聞公子的消息?”


    “哎呦,青雲山是山匪真是太可惡了。”


    王悍義憤填膺地說道:“等我迴山,一定要想辦法找出聞公子的下落,將他解救出來送迴軍營。”


    “那就多謝老弟了。”諸葛旌不動聲色地拱手道。


    沈淩秋看不懂。


    但王悍卻是心中門清。


    當初的黑虎寨,作為邊防軍私下培養的一股悍匪,就是為了滿足軍中將領的私欲罷了。


    聞欒可能就是主要的牽線人。


    小寧王路過青雲山,恰好滅掉了黑虎寨,聞欒自然也落到了他的手裏。


    隻是,諸葛旌等人無法確認聞欒的具體位置,究竟是被送到青陽縣或者是其他地方,還是就關押在青雲山內,沒查清楚之前,他們也不敢妄動。


    沒有真憑實據,聞家在朝堂之上也能想辦法應付小寧王。


    一旦出手,被小寧王拿到了把柄,形勢就非常不利了。


    這也是劉光師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


    而諸葛旌問這句話,除了確定位置之外,還在套王悍的話。


    他想確認,王悍究竟對聞欒,或者說黑虎寨的事情知道多少。


    王悍反將一軍,來了個死不承認,諸葛旌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諸葛老哥,做兄弟,在心中。”


    說話間,王悍又端起一碗酒,“喝了這碗,咱們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狗日的。


    諸葛旌心中暗罵,姓王的到底多能喝?


    權衡再三,諸葛旌無奈地端起碗,重新倒滿。


    又是抬起頭一飲而盡,喝完之後,諸葛旌噗的一聲,砸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老哥,老哥?”


    王悍推了推,“真醉了啊?你這酒量,不行啊。”


    “夫君,太晚了。”


    沈淩秋撇嘴提醒,“別喝了。”


    “哈哈,好。”王悍笑著摟住沈淩秋的腰,“老婆孩子熱炕頭,媳婦,咱們睡覺去。”


    “呸,夫君淨說這些羞死人的話。”


    沈淩秋輕啐一聲,卻依舊跟隨王悍一起走出軍賬。


    “先生,大當家的。”蔡荃走上來拱手說道:“軍賬已經收拾好了。”


    “行。”


    王悍擺手道:“荃哥,你們也去睡覺吧。”


    蔡荃凜然道:“我們守在軍賬之外,保護先生的安危。”


    “去你的。”王悍笑著踢了他一腳,大聲喝道:“有我媳婦這樣的高手在,哪個不開眼的敢湊近軍賬,活不耐煩了嗎?”


    蔡荃還要反駁,卻被王悍強行趕走了。


    等他離開後。


    趴在桌上的諸葛旌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盯著外麵,“最後那句話,像是對我的警告啊。”


    “這個姓沈的,的確是個大麻煩。”


    晃了晃腦袋,諸葛旌腳步踉蹌起身,不一會兒便來到劉光師的軍賬內。


    “元帥……”


    此時女子已經退去,軍賬內隻剩下劉光師一人,“屬下無能,沒能查出王悍的來意。”


    “哦?此人竟如此狡詐?”劉光師大感意外。


    當即,諸葛旌將與王悍相處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沉聲道:“王悍智計無雙,沈淩秋武力強悍,這兩人走在一起,當真稱得上珠聯璧合。”


    “元帥,我懷疑,他們就是小寧王派來搜查證據的。”


    咣。


    劉光師一拳砸在桌案上,“好個小寧王,這是要與本帥不死不休啊。”


    “諸葛旌,你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要弄死他們。”


    殺了王悍,的確能一了百了。


    問題是,有沈淩秋在,想要殺人,就肯定要弄出很大的動靜。


    邊防軍並非鐵板一塊,裏麵的勢力集團同樣也互有監視。


    最難纏的就是狄懷仁了,此人的確對大乾朝忠心耿耿,沒有加入過任何陣營。


    要是讓他知道王悍被劉光師殺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想來想去都是個難題。


    諸葛旌沉思片刻,拱手道:“元帥,殺不如趕。”


    “你且說說,如何趕?”劉光師怒道。


    “王悍不是要查證據嗎?屬下就一直緊盯著他。”諸葛旌分析道:“王悍必然也不敢大張旗鼓,屬下再從中斡旋,定然能讓他查案無門,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倒是個主意。”


    劉光師怒意減消,“此事便全交由先生去辦了。”


    “為元帥分憂,百死莫贖。”諸葛旌心中振奮,表麵卻露出為難之色,“還有一事,懇請元帥同意。”


    “你說。”劉光師歪倒在床鋪之上,顯得很是漫不經心。


    “王悍想要查案,肯定會提出一些無關緊要的要求為難屬下。”諸葛旌謹慎說道:“屬下鬥膽懇請元帥,咱們盡可能的答應王悍的一切要求,堵住他的嘴,讓他無處發揮。”


    沉默許久,劉光師大手一揮,沉聲道:“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總之,盡快讓他滾蛋!”


    “遵命。”諸葛旌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連忙拱手應聲,退出了軍賬。


    “姓王的,你注定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望著微微發亮的天色,諸葛旌麵露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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