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悍的到來,直接讓大渝村的村民,感受到了比過年還高興的氛圍。


    在村長的組織下。


    村民們在張舜家門口的土路邊,支起了兩口大鍋。


    王悍參加過這樣的大鍋飯席麵,那還是一個農村的同事在老家舉辦婚禮,便專門請了廚師露天燒菜。


    不過,那時候各種調味料都很充足,大鍋飯也能燒出美妙絕倫的味道。


    而眼前的大鍋飯,就真的隻是把飯弄熟而已。


    粗糧放滿井水,煮熟以後便是稀飯。


    而另一口鍋裏,則是將雞全部剁成塊,再放點村民珍藏的野菜,扔點鹽巴。


    一鍋雞湯便這麽燒出來了。


    以王悍的眼界,自然不覺得味道會好到哪裏去,架不住村民的熱情啊。


    飯剛燒好,張大貴便端著滿滿當當的一碗稀飯和一碗裝滿雞肉的雞湯,送到了王悍的麵前。


    “先生,您先吃。”


    王悍環顧四周,發現村民們全都在吞咽口水,尤其是一些孩童,眼睛死死的盯著鍋裏麵,好似一不注意雞湯就會飛了似的。


    “我不餓。”


    王悍不缺吃的,沒有饑一頓飽一頓的饑餓之感,吃不吃都無所謂。


    他將飯和雞湯接過來,端到了張舜母親的麵前。


    “大娘,還是你先吃吧。”


    “我哪裏能吃這麽多呦,太浪費了。”張母顫巍巍的起身,拿出空碗,將稀飯扒拉一小半,而後再隨意夾了兩塊肌肉。


    剩下的,全部推給了張舜,“舜娃子,你吃,吃飽了才能好好替恩公做事。”


    “哈哈,大娘,你就別推來推去了。”


    王悍笑著又將碗推了迴去,“鍋裏還有很多呢,每個人都能吃飽。”


    “是是是……”張母不好意思再推卸,便象征性地吃了一小塊雞肉。


    “村長,你快把雞湯給大家夥分一下啊。”


    “這不是等嫂子你說話嘛。”村長早就忍不住了,可錢畢竟是王悍拿的。


    他不好意思直接詢問王悍,便一直等著張母開口。


    此時,村長大手一揮,走出門衝著饑腸轆轆的村民喊道:“開飯,大家不要亂,排好隊,我保證每個人都能吃飽。”


    “哈哈哈……”


    村民們哄堂大笑,有些人竟然笑著笑著就哭了,好似被炊煙迷了眼似的。


    可是誰都清楚。


    村裏有好幾戶人家,已經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僅靠井水哪能果腹啊。


    這頓飯,對他們來說就是救命。


    看的出來,村長的組織能力很不錯,在他的帶領下,村民們有條不紊地開始領取飯菜。


    然而,才分到一半時。


    路的盡頭忽然彌漫著一陣塵煙。


    “不,不好了。”


    有眼尖的村民急忙喊了起來,“荀糧長又來了,村長,咱們快跑。”


    為了應對糧長的逼迫,村民們一旦發現他們到來,全都往後山跑。


    隻要躲過糧長的搜查,大概率還能拖延一段時日。


    可是這一次,村民們卻都不跑了。


    飯菜的香味就在眼前,看得到,卻吃不著。


    一些快要活不下去的村民當即大怒,“狗日的,跟他們拚了。”


    “不行。”


    村長連忙阻攔,“糧長不是土匪,他們是官。跟他們動手,咱們就都成了造反之人了,那是要株連九族的。”


    村民的根就在這裏。


    也有一些親人嫁到了周圍的村莊,他們打土匪,不至於連累親人。


    可是一旦對糧長動手,打上造反的名義,藏在其他村裏的親人也都躲不過官府的搜查。


    聽到村長這麽說,村民們全都自發地放下飯碗,有些不舍地準備往後山跑。


    “不用走。”


    來之前王悍就了解過,石河子鎮的鄉紳名叫荀建德,正是上次上山的富豪鄉紳中的一個。


    這位也是王悍要與他合作弄糧食的人物。


    這次來大渝村,隻是提前了解一下荀建德的為人罷了。


    不過很顯然,結果讓王悍有些失望。


    看到村民們被糧長嚇的手足無措,王悍便站出來說道:“你們隻管好好吃飯,有我在,荀建德不敢把你們怎麽樣?”


    “先生,這個荀建德跟縣裏三位大老爺的關係都很好。”


    村長滿臉擔憂,“咱們還是躲一躲啊。”


    “是啊先生,咱們惹不起荀建德的。”張大貴跟著附和,“舜哥,你怎麽不勸勸先生?”


    張舜想了想,沉聲道:“先生的確不用怕荀建德。”


    “啥?”


    村民們愣住了,“先生有這麽大的能耐嗎?”


    正質疑之時,荀建德已然帶著幾十個打手衝到了眼前,坐在馬上,荀建德肥胖的身軀微微抖動。


    他掃了一眼鍋裏的雞湯,麵帶譏諷之色,“張老漢,發財了啊,竟然吃得起肉了?”


    “荀糧長,誤會,全都是誤會。”


    村長連忙走上前辯解,“村裏的娃娃去山上打了兩隻山雞,拿迴來大家夥喝點湯而已。”


    啪。


    荀建德的馬鞭,一下子落在了張老漢的臉上,“敢糊弄本糧長?那就相當於欺君之罪,來人啊,將張老漢給本糧長抓起來。”


    唿啦啦……


    一群打手衝過來,瞬間將張老漢圍住。


    “荀糧長,饒命啊。”張老漢苦著臉祈求,“老漢我真不是故意欺騙荀糧長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


    荀建德鄙夷道:“一群賤民,有錢了不想著繳齊歲糧,還敢偷著買肉吃,我看你們大渝村,全都得抓取充軍。”


    壓在村民頭上的除了歲糧與土匪兩座大山之外,另外一個,便是兵役了。


    每家每戶,隻要是成年男子,都會登記在冊。


    一旦遇到大型戰事,這些人就會被強征入伍,成為戰場的炮灰。


    這也是為什麽村裏男丁,數量比女人少了一倍之多的原因。


    一聽到充軍,張老漢等人全都慌了。


    村裏男人越來越少,土匪再打過來,那就真的沒活路了。


    “荀糧長,都是老漢的錯。”


    張老漢猛然咬牙,大包大攬地說道:“是老漢我無意間在山裏撿到一個錢袋子,念著村民們都沒飯吃,才自作主張買了粗糧和雞肉迴來。”


    “你要抓,就抓老漢我吧。”


    “村長,不行啊。”張大貴擠出來喊道:“荀糧長,銀子是我撿的,你要抓抓我。”


    話音剛落,又有一人忽然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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