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金采楹繼續質疑,晉淮安的動作隱秘助長了她的氣焰,她洋洋自得道。


    “原來我們宋少喜歡做慈善,一頓飯就願意幫忙,那他應該不差飯搭子吧,畢竟我們都想請他幫忙,也不知道他肯不肯了。”


    “幫你了什麽?幫你免試進入學生會嗎?”


    她言辭尖銳,就想逼著白雪承認,利用容貌甚至身體交換利益。


    白雪不屑於與她針鋒相對,如今最重要的是打消晉淮安對她的誤解。


    她軟下嗓音,對著晉淮安解釋。


    “會長,我並沒有妄想獲得本不屬於我的機會,我過了初選卻沒有收到複試通知,心裏著急,恰好認識宋學長,隻是想托他幫我問問。”


    她神情鄭重。


    “我沒有其他想法,隻是想要個公平,我也不是一個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請你相信我。”


    白雪忐忑地望向晉淮安,知道他不吃裝柔弱那一套,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和下意識的表演,臉漲得通紅,像是個熟透的小番茄,滿目委屈。


    她沒辦法知曉宋遠臨是如何拜托晉淮安的,隻能盡可能中立的陳述事實,告訴晉淮安,他聽到一切不利於她的話語,都是宋遠臨的想法,而非她自己。


    可任她解釋,晉淮安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平靜的聽她講完,而後又低下頭,一言不發。


    金采楹不由嗤笑,在一旁幸災樂禍。


    “你還要公平,你隻要進了學生會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白雪像是忍受不了委屈,通紅的眼睛直盯準金采楹,質問道。


    “到底是我不公平還是學姐不公平?為何獨獨我沒有收到複試通知,學姐能告訴我嗎?”


    本來輕柔的嗓音被迫揚起,有些沙啞,如同被迫支棱起來的小獸,可憐又憤懣。


    “明明我過了初選,我的通知消息呢?”


    金采楹事不關己地雙手抱在胸前,好笑的迴道。


    “你憑什麽問我?像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恐怕是得罪了別人不自知。”


    白雪:“除了學姐你,我想不到還得罪過誰。”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他們都沒有料到白雪敢把這件事放在明麵上,要知道,在權力的名利場上,沒人願意輕易的撕破臉。


    金采楹臉色一陣青白,色厲荏苒。


    “你在胡說什麽!”


    沒人注意的地方,晉淮安不動聲色扯了扯嘴角。


    眼看著場麵不受控製,接下來還有其他人員等待麵試,副會長張角連忙出來打圓場,他擦拭著額頭上跑出來的汗珠,朝白雪露出了個苦澀的笑容。


    “白雪學妹,複試就到這裏,之後會有統一通知你是否通過。”


    “現在可以出去叫下一位了。”


    他用餘光瞥向始終沒有說話的晉淮安,心中的為難並未聲張,隻能默默承受以後辦公室依舊沒有美女的情形。


    他其實很看好白雪,履曆和形象都適合文秘職位,他也知曉金采楹在背後使得小計謀,宋遠臨打電話說明時他正好在現場,眼睜睜看著會長同意了宋遠臨的請求,轉頭卻把本不應該出現在辦公室選拔麵試的金采楹加了進來。


    於是,白雪的選拔表他拿不清,到底要寫通過還是不通過。


    晉淮安倒是不糾結,打完分便把表放在了最下方。


    另外三人互相對視幾眼,不管三七二十一,隨心打上分。


    白雪出了教室,也很難維持住平時的麵具,幹脆冷著一張臉,先到樓層的消防通道去控製情緒,沒有停留片刻。


    當然,也忘了叫下一位進去。


    消防通道內無人且安靜,她隨意找了個台階坐下,不在意是否影響形象,頹唐地扶住額頭,眼中的迷茫像霧一般,籠罩著她看不清的前路。


    她那時沒忍住。


    本來應該拒絕與金采楹起爭端,盡力塑造自己的弱小地位,可白雪察覺到了金采楹眼中的鄙夷和瞧不起,那種如蛆附骨的自卑又從記憶中卷土重來,她分不清到底是屬於原主的痛苦,還是屬於莫倩倩曾受到的傷害。


    這條路她走得並不輕鬆,每一步都謹小慎微。


    每次感覺就要成功的時候,總有人出來攪局,把她的另一麵擠出來。


    麵試房間內那麽多張陌生的麵孔,好似都長著火眼金睛,他們想要看到白雪的原形,肆意嘲笑,羞辱.....


    還有那個可惡的晉淮安,裝作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清高得很,應承了宋遠臨的人情卻順水推舟,演了好一場借刀殺人。


    接下來,她該怎麽辦?


    【宿主!宿主!】


    冰冷的電子音把白雪從自怨自艾中驚醒。


    【不要任由自己被情緒掌控。】


    【你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莫倩倩,也不是原主,你擁有她們都不曾擁有的一切,美貌,心機,能力,甚至是係統,僅僅一個晉淮安並不能攔住你,不是嗎?】


    【成長都是需要代價的。】


    【你要學會接受。】


    【難道你想把觸手可得的美貌和技能還迴來嗎?】


    白雪猛地怔然,詰問自己的內心。


    她是來做任務的,不是來和他們友善相處的。


    她不再是莫倩倩,她沒有像金采楹薑萊那般可以隨心所欲的家世,但她可以往上爬,爬得夠高,不會再有人可以肆意欺辱她。


    這裏的人怎麽看她都無關緊要,隻要修複完執念,她就可以脫離位麵。


    這段時間白雪踏入一個誤區,她把位麵中的人看得太重了,她美化自己的形象,之前的經曆讓她需要身邊的每個人都喜愛她,可白雪又不是人民幣,何必要對這些瑣事念念不忘。


    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想起金采楹的那副嘴臉,她定定心神,暗下決定,這個學生會她一定要進去。


    還有晉淮安,如今不是瞧不上她和宋遠臨一起同流合汙嗎?


    白雪要讓他也嚐嚐,求而不得的下場。


    白雪重新振作起來,拍了拍自己沉悶的臉頰,對著滅火器的櫥窗整理儀容,迴到最佳狀態後她才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走出通道。


    她要去會一會這個,聽說如同佛子般坐懷不亂的晉淮安。


    ——————————————


    曆時四小時,校學生會所有招新選拔都已結束。


    一幹人員的選拔表都匯總到了晉淮安手中,他把厚厚一遝表格用半臂環在身前,穿上西服外套,對打算離開的學生會成員們點頭示意。


    金采楹今晚打了漂亮的一仗,她好似明白了晉淮安對白雪的看法,顯得更加春風得意,見他沒著急離開,本想湊上去閑聊幾句。


    可晉淮安眼底近乎無情的冷淡讓她加熱的腦子直接降了溫,她想起學生會中其餘對晉淮安展露過心思的女生,要不撤職要不再也靠近不了他身邊,一時間老實了下來,也轉身離開。


    獨留晉淮安一人,走向校學生會的辦公室。


    校學生會的辦公室獨立於教學樓外,與學校中的其他行政機構同在一棟刷著紅棕色外牆的辦公樓,被學生們稱作紅樓。


    臨近熄燈,教師們早已下班,太晚也沒有其他學生會成員,晉淮安有強迫症,必須要把文件分類歸好,臨複試前他就準備好了一個專門的文件夾來放置選拔表。


    如今,空蕩的樓內,隻有他不斷宣泄的腳步聲。


    晉淮安不得勁的鬆了鬆掩在西服下的臂膀,他平時不愛穿正裝,要不是今天招新,他不會換下實驗室裏寬鬆的襯衣。


    還沒等走到主席辦公室,四樓的外走廊燈竟一直亮著,晉淮安停下了腳步,他的辦公室門前坐著一團虛影,在不明亮的燈光下看不清楚,但那身白給他留下的印象太多,他猜到了是誰。


    白雪。


    一個最近經常出現在他耳邊的名字。


    學生會內不斷有人討論的新晉校花,久不聯係的發小正在追求的對象,想要加入學生會的美貌學妹,這些標簽,並不影響他在心中對白雪的印象。


    假人。


    形象假,行為假,就連笑起來,也很假。


    她好像很喜歡演戲,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是她的目標,她加入學生會的動機晉淮安不得而知,但他怕麻煩,隻要有打破平衡的不安分分子在,他就要想辦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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