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拿了盤子過來,要裝這些酸菜跟豆豉給趙如畫。


    趙老爹看到了就說胡氏:“你這個老婆子怎麽這麽摳門?這麽一點東西,也不全部給如畫送去,還要留一點在裏麵。你留那一點點在家有什麽用?家裏又沒有人喜歡吃這個,留著也是你自己吃一點,你都沒有想過多給女兒送一點過去?”


    “人家又是給咱們銀子蓋房子的,又是給田給咱們種,你這個做母親的還跟自己的女兒摳門上了?”


    胡氏聽了,就說:“我哪裏是要刻薄如畫啊,我這不是拿盤子來裝這些東西了嗎?有沒有說要留一點給自己吃。”


    趙老爹:“裝什麽裝啊?直接把兩個壇子一起帶過去得了。迴頭你還要多到如畫那邊走走,跟她說一說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後再多關心關心她。做丈夫的自然也能關心,但是到底沒有你這個做母親的懂得多,你多過去坐坐,錯不了的。”


    胡氏說她知道了。


    趙老爹看到胡氏動作不太靈活,一個人也不能一次搬兩個壇子到趙如畫那邊,於是就把其中的一個壇子抱起來,然後去趙如畫那邊。


    胡氏見了,就把另一個壇子抱起來帶去趙如畫那邊。


    因為趙如畫懷有身孕的事情,兩人都顧不上去收割莊稼了。


    先看看女兒再說。


    趙如畫還在家裏麵,趙老爹跟胡氏就端著兩個壇子過來了。


    涼趙老爹看到趙如畫,眉眼裏麵是滿滿的笑意:“閨女,我們給你送酸菜跟豆豉過來了,迴頭你沒有胃口吃飯,就吃一些酸菜跟豆豉,這兩樣東西都是開胃的,你也能吃得下一點東西。”


    “什麽重活兒啊,費體力的活兒啊,你一樣不要碰,時越要是沒有時間,不在家中了,你又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過來找我們,我們給你幫忙。”


    叮囑完趙如畫了,趙老爹看到雲時越從廚房那邊過來,又叮囑雲時越,讓他把趙如畫趙如畫照顧好一些,不要讓趙如畫再去做那些辛苦的活兒了。


    “女人家懷有身孕了,是最吃力的時候,心情也不會太好,平日裏如畫又是說話語氣衝了,或者是心情不好了,你要好好安慰她,可不能讓她生氣動怒了。”


    “可千萬不要讓她受委屈了,她要是哭著迴娘家找我,你知道什麽後果吧?”


    雲時越認真地聽著,等到趙老爹把叮囑的話說完了,雲時越才說:“爹放心,我不會讓如畫受委屈的。”


    趙老爹聽到雲時越這麽說,就知道他不會委屈了趙如畫。


    “你能對如畫好,我這個當爹的,也就放心了。家裏還有事情要做,我跟你娘就先迴去了。”


    雲時越:“爹娘先迴去,我收拾收拾,然後就去幫忙了。”


    趙老爹笑嗬嗬地說好。


    送走胡石根趙老爹之後,趙如畫將兩個壇子給打開,裏麵是半壇豆豉,還有一壇慢慢的酸菜。


    趙如畫看到壇子裏麵的東西,眼眶有些酸澀。


    這些東西雖然不是貴重的,但是卻是最暖心的。


    鄉下人平日裏麵就靠著這些東西下白粥吃了,胡石跟趙老爹將這些東西都送到她這裏來,日後就沒得吃了。


    這是父母的心意,趙如畫就隻有接受了。


    雲時越那邊已經收拾好了,他囑咐趙如畫在家裏好好休息,然後就去胡氏那邊幫忙。


    趙如畫在家裏沒有什麽事情做,就收拾屋子打發時間。


    晚上,雲時越在胡氏那邊吃飯,趙如畫也跟著一起過去吃飯。


    今天有雲時越去幫忙,胡氏跟趙老爹他們收割了七八袋穀子迴來。


    趙如山跟趙如海已經分出去了,他們有自己的穀子要收割,就沒有過來幫胡氏收割穀子。


    胡氏手上有一點銀子了,舍得花銀子買肉,趙如畫跟雲時越過來吃完飯了,胡氏就特地買了兩斤豬肉迴來炒著吃。


    幹了一天的辛苦活兒,要吃一些好吃的,才能對得起今天付出的汗水。


    吃飯的時候,胡氏問雲時越明天還有沒有時間,要是有時間的話雲時越就再過來幫忙,要是沒有時間的話,就算了。


    都是一家人,大家都熟悉得不行了,胡石根趙老爹也不跟雲時越客氣,自己需要什麽了,就直接跟雲時越說出來。


    雲時越說:“我不忙,明日早上我再過來。”


    趙老爹笑嗬嗬地說好。


    差不多吃完了晚飯,趙如山跟趙如海才過來。


    他們都住到新房子裏麵去了,那兩處房子離這邊有些遠,趙如畫跟雲時越到這邊來吃飯,趙如山跟趙如海並不知道。


    看到趙如畫在這裏了,他們才知道今天雲時越今天過來幫忙了。


    “小妹今天也去田裏麵了嗎?我怎麽都沒有看到你出門?”趙如海問。


    他還不知道趙如畫懷有身孕的事情。


    雲時越說:“如畫身子不方便,不宜出門。”


    趙如海:“?”


    怎麽還不宜出門了?


    胡氏笑著說:“你妹妹有身孕了,不能做辛苦活兒,這大熱天的,她不出門是最好的。”


    趙如山趙如海兩人的眼睛都亮了。


    “真的?”


    趙如山驚喜的問。


    一邊的趙如海這會兒也是一臉期盼的看著趙如畫。


    趙如畫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啊,懷上了,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還不敢聲張出去。”


    趙如海:“對對對,這個事情可不能聲張出去,聲張出去不好,咱們要保密好。”


    趙如山:“如海說的對,咱們保密,怎麽都要等到孩子穩定下來了,才能讓外麵的人知道。”


    這麽長時間了,趙如畫跟雲時越終於是傳出好消息了。


    他們替趙如畫跟雲時越感到高興。


    雲時越:“日後你們不能讓如畫去幫你們做事,需要幫忙的就直接來找我。”


    趙如山跟趙如海連連點頭。


    懷孕的女人最大。


    不能讓她受委屈了。


    趙如畫看著大家護著自己的樣子,心裏麵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時,還十分的感動。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有了好事情,大家都覺得開心,也相互體諒對方。


    吃了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胡氏說趙如畫有身孕了,不能太晚迴去,不然容易有不幹淨的東西上身,身子會不舒服。


    坐著休息一會兒,胡氏就叫趙如畫跟雲時越迴去了。


    趙趙如畫笑著說好。


    迴到家中,洗漱之後,這一天的時間也算是過去了。


    後麵幾天時間,雲時越連接著迴去給胡氏幫忙,沒有再上山去的意思。


    村子裏麵的人也都忙著收割田間的穀子,也沒有誰賴在村子裏麵說別人家的閑言碎語了。


    日子原本可以一直這麽平靜,然而,雲時越才剛剛幫胡氏收割完穀子,村子附近就出現好多從外地逃難過來的難民。


    往年從未有難民逃到白石村,今年有難民出現,是第一次。


    有人到村子裏麵來討要一口吃的,也有人求人要一個能落腳的地方。


    趙如畫看到村子裏麵來了好幾十個人,心裏麵就疑惑。


    怎麽就出現這麽多難民了?


    她找了一個看起來麵善的女人詢問情況,問了之後才知道,外麵已經翻了天了。


    政變再次發生,戰亂再起,戰事爆發的地方,那裏的居民為了活命,隻能帶著一家老小往外出逃。


    隻有一路南下,他們才有活命的機會。


    趙如畫聽到這個消息,震驚得不行。


    這麽大的事情,居然現在才傳到這裏。


    要是在二十一世紀,這種大事估計一個小時就在網絡上麵傳開了。


    哪裏還需要等那麽長時間,才傳到這裏。


    “戰事在一個多月之前就已經發生了,那邊一打起來了,我們就往外麵逃,有些運氣不好的人,已經死在路上了。我們能逃到這裏來,也是因為運氣好。”


    “我們算是最早一批逃出來的,後麵估計還有不少人往外逃。居住的地方沒有了,田地沒有了,房子也沒有了,我們的日子沒法過了。”


    說到這裏,一幫人哭了出來。


    家沒有了,以後要住在哪裏還是一個問題,更別說過上好日子了。


    趙如畫聽到這些人這麽說,心裏麵忍不住擔心起來。


    政變了,戰爭起了,那麽雲時越呢?


    雲時越作為前朝外逃的皇子,他要如何做?難道就看著自己的家,一次又一次的被人侵占?


    難道他不想再迴到自己的家嗎?


    事情已經發生那麽長時間了,雲時越恐怕早就得到消息了吧?


    那麽,他為什麽不做聲?


    為什麽不趁著這個機會,迴去看一看?


    難道這輩子,他都要呆在這個村子裏麵?


    趙如畫心疼起來。


    她下意識的去撫摸自己的腹部。


    那裏平平坦坦的,趙如畫感覺不到裏麵有一個小生命在成長。


    那些逃難而來的人,開始找地方落腳了。


    村子裏麵沒有地方給他們住,他們就暫時到山腳下的荒地上,將上麵的雜草以及荊棘清理幹淨,然後砍了木頭迴來搭建簡易的棚子居住。


    白石村的老百姓看著那些人逃難而來,對他們也是極為的寬容。


    有人上門來乞討,村子裏麵的人家裏有糧食的,也給他們送一些糧食。


    一些人則是幫忙收割穀子,然後跟主人家換一口飯吃。


    誰都有困難的時候,別人已經走投無路了,村子人看著可憐,能幫一把大家都願意幫。


    趙如畫家中沒有什麽穀子了,不過她還有不少的紅薯。


    之前胡氏送了不少的紅薯給她,她一開始天天吃,後來吃膩了之後,就不怎麽吃了。


    雲時越找了個地方將這些紅薯置放好,趙如畫去看了,並沒有多少壞掉的。


    有的就是生了一些芽的紅薯,不過問題不大。


    有人到她家中來討要一口吃的,趙如畫沒有穀子送給他們,就挑了一些沒有生芽的紅薯給對方。


    那些生了芽的紅薯,趙如畫準備拿去丟掉,那些人則是要求趙如畫留給他們。


    他們已經餓到極致了,隻要有東西填飽肚子就行,別說是生了芽的紅薯了,就是爛了一半的紅薯,他們也能吃。


    如此,趙如畫就給他們了。


    雲時越迴來的時候,趙如畫問他:“今天村子裏麵來了很多逃難而來的人,他們說京城那邊政變了,這個事情你知不知道?”


    趙如畫像是不經意的問出這個問題。


    雲時越聽到趙如畫這麽問眉眼間有片刻的不自然,之後很快就恢複正常了。


    他說:“我知道。”


    趙如畫:“你知道,你怎麽沒有一點反應?你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就不操心?”


    雲時越:“……”


    雲時越操心那邊的事情,也關心那邊的事情。


    但是,趙如畫在這裏,他不想這麽突然離開。


    如今趙如畫又懷有他的孩子,肚子裏麵的孩子不穩定,他將這個事情說出來,並沒有什麽用。


    難道讓趙如畫頂著一個大肚子跟他在外折騰?趙如畫吃不消,肚子裏麵的孩子也吃不消。


    趙如畫要是沒有身孕,他完全可以把趙如畫帶在身邊。現在趙如畫懷上了,他如何把趙如畫帶出去折騰?


    他一個人出去,留趙如畫一個人在這邊,雲時越不放心也不忍心,於是就幹脆這麽拖著。


    他不著急,淩寒那邊的人,以及擁戴雲時越的那些人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偏偏,雲時越不讓那些人過來找他,所以這邊才會這麽的安靜。


    如今有難民逃荒到這裏來,一切都掩瞞不住了。


    趙如畫知道了京城那邊發成了政變,就不會讓雲時越繼續窩在這個村子裏麵。


    他是前朝的皇子,如今京城發生政變,他的家要再次被人侵占。


    這一次,是一個好機會,別人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坐收漁翁之利,家就迴來了。


    他是個仁慈的人,同時又不在乎名利,不在乎那一把椅子。


    他若是坐上了那一張椅子上麵,將會是新一代的明君。


    趙如畫不想當什麽妃子娘娘,也不想跟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但是,她希望雲時越能夠迴到自己的家中。


    希望他能夠帶領天下老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


    她更加希望,天下再沒有戰爭,老百姓能夠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


    “雲時越,你走吧,別呆在這裏了。”


    過了一會兒,趙如畫又開口。


    她的心在疼,在滴血。


    她多希望自己能夠跟雲時越一輩子相守在一起?


    但是,現在戰亂四起,老百姓過不上安居樂業的好日子,雲時越身上又擔著這個責任,趙如畫實在不忍心囚禁雲時越在她身邊。


    一旦錯過這一次機會,雲時越想要迴去,就難如登天了。


    雲時越看著趙如畫,眼睛紅了。


    過來一會兒,他深深地聽一口氣,然後說:“我不走,以後我就留在這裏了。外麵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


    他現在就想跟趙如畫,過上安穩的小日子,再也不想去參與那些紛爭了。


    趙如畫:“你這一次要是不去,以後就沒有機會去了。”


    雲時越:“我知道。”


    “這個事情先別管了,時間不早了,你應該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雲時越明顯不想再繼續說這個事情。


    趙如畫還想問,看到雲時越這個樣子,也就不多問了。


    過些日子,她再看看吧。


    若是雲時越執意不想走,那就不走。


    然而,事情沒有趙如畫想的那麽簡單。


    當天晚上,趙如畫剛剛入睡,淩寒就來找雲時越了。


    趙如畫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到雲時越關上房門,慢慢走出去的腳步聲,兩隻耳朵越發的清明。


    沒一會兒,她就聽到淩寒急切的聲音:“公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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