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跡雲羞愧得無地自容,不敢麵對李姝微那諷刺的目光,她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醜陋的麵目。


    李晴希嘴角剛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容,李姝微又看向了她,“我也不會選你,繼續做你的傀儡、你的工具。”


    李姝微忽然變得很平靜,“我不需要爸爸媽媽了,你們生下我的時候沒問過我的意見,我的離開也就不征求你們的意見了。”


    “你離開我們能去哪兒?”李晴希看著李姝微像是在看一場可笑的鬧劇,但她的心跳卻忽然加速了。


    “我不能選擇我的父母,但我可以選擇不要你們。”李姝微說完就不顧一切地向外跑去。


    旁觀了這場鬧劇的霏霏拉住了嚴頌雨的手,“媽媽,我感覺很不好。”


    嚴頌雨神情僵硬,聲音沙啞,“她可能……有輕生的想法。”


    她緊緊拉著霏霏,身上已經起了一層冷汗,她想到了前世的霏霏……霏霏也是在抑鬱跳海自殺的,她在“夢中”親眼所見,卻無能為力。


    馮遇察覺到了嚴頌雨的異常,安撫地看了她一眼,“我去看看。”


    馮遇說罷就飛快地追了出去,嚴頌雨幾人緊隨其後。


    這時,李晴希和李跡雲才從李姝微最後一句話中迴神,兩人猛然追了出去,尤其是李跡雲,他瘋了一樣地往外衝,很快超過了風雨,但——


    “微微,迴來!”


    李姝微沒有一絲停頓,徑直衝到了馬路中央。


    嘎吱——


    砰——


    啊——


    刺耳的刹車聲、人群的尖叫聲,都不如那道碰撞聲清晰。


    李跡雲的指尖其實碰到了李姝微的裙擺,但他沒來得及拉住,最終隻撞上了那輛汽車的側身。


    李晴希在離馬路幾米遠的地方摔倒了,八厘米的高跟鞋不適合奔跑。


    李姝微被撞飛了,鮮血留了一地,她一直拿在手裏的獎杯也飛起又落下,正好落在了那灘鮮紅的血裏。


    現場充斥著尖叫,議論,匆忙報警和聯係救護車的聲音,但李跡雲和李晴希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安靜了。


    躺在血水裏的李姝微看著他們笑了,扯開的嘴角大口大口嘔著鮮血……


    嚴頌雨及時捂住了霏霏的眼睛,把她按進了自己懷裏,“別看!不怕啊,乖,媽媽在。”


    周暮滿眼都是鮮紅和李姝微最後的笑容,直接愣在了原地,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嚴炳華注意到身邊的周暮,也立馬用溫熱的手捂住了眼睛,他的手很大,幾乎捂住了周暮整張臉。


    “別看,孩子。”


    慈祥和藹的聲音劃破了周暮滿眼鮮紅的世界,仿佛一道溫暖的陽光照在了她身上,身體漸漸迴溫。


    嚴頌雨也僵在了原地,馮遇移步擋住了她的視線,小聲道:“別看。”


    李跡雲迴神後,也吐出了一口鮮血,他張大了嘴,無聲地嘶吼著,撐起身體撲到了已經沒了唿吸的李姝微身邊,她的眼睛沒有合上,連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消失。


    李跡雲抱著她的身體,嘴不停地張合著,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或許是在道歉,或許是在訴說悔恨,或許是在祈求漫天神佛救救他的女兒,沒有人知道……


    李晴希脫了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們身邊,眼裏依舊是不可置信,赤裸的腳踩到了地上溫熱的鮮血,腳底的濕潤和溫熱驚得她後退了兩步,努力支撐的雙腿終於失了力氣,她跌倒在地上,搖著頭往後縮,淚水早已打濕了臉龐。


    警察和醫生都來得很快,但李姝微當場死亡,最終隻被救護車送到了警局。


    那對夫妻死死抱著李姝微的屍體不放手,他們後悔了,但也……晚了……


    那個在台上優雅地彈鋼琴的女孩抑鬱自殺了,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結束在這個本該綻放的盛夏。


    作為今天跟李姝微發生過衝突的人,嚴頌雨、嚴霏霏和周暮也被要求到警局例行問話。


    嚴頌雨不悅地看著這個圓臉警察,“我跟你們去就行,她們隻是孩子,被你們問話容易造成心理陰影,況且現場監控一目了然,連聲音都記錄得清清楚楚,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麽值得懷疑的,配合你們隻是盡公民的義務。”


    圓臉警察正在為難,但已經看完監控的陳緒對他點了點頭,他才鬆了口氣,“好的,那謝謝嚴女士的配合。”


    霏霏和周暮由嚴炳華陪著在車上等待。


    “爺爺,媽媽什麽時候出來?”霏霏有點不安。


    嚴炳華摸了摸她的頭,“放心,你媽媽沒事,很快就會出來,她隻是去講一下事情經過,說完就出來了。”


    “對不起。”周暮的聲音細若蚊蠅,“如果不是我和她們起了衝突,嚴阿姨也不用被叫走問話。”


    嚴炳華不知道前世的事,對周暮倒沒有什麽惡感,反而有點憐憫,相處下來覺得她也是個乖孩子,可惜攤上了那樣一個母親。


    “這跟你沒關係,周暮,你也是為了維護霏霏和小雨,嚴爺爺還要謝謝你呢!”嚴炳華也安撫地摸了摸周暮的頭,“李姝微的事也跟你沒關係,不要給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鎖,那是她的父母造的孽。”


    馮遇陪著嚴頌雨進了警局,她把今天的經過如實交代了一遍,與監控完全吻合,很快就出來了。


    迴去的一路都很沉默,霏霏窩在嚴頌雨懷裏沒說話,周暮悄悄地靠近了嚴頌雨一些,她察覺到了,放任了周暮的動作。


    周暮到家時,周月依舊不在,她這段時間下班後也總不見人影,周成龍大概在工地上班,他這段時間輪到了夜班。


    周暮一個人躺在床上,迴想著今天的一切,李姝微死後,她的爸爸媽媽是真切地後悔了,他們的痛苦不作假,如果她也死了,那媽媽會不會後悔這麽對她?


    不!


    她猛地甩開了這個可笑的想法,她為什麽要用生命來換取媽媽的後悔,這根本不值,她都死了,媽媽後悔又有什麽用?


    她要好好活著,努力學習,爭取以後能活得精彩,活得熱烈,活得光鮮亮麗,然後等著媽媽後悔,這樣的後悔才有意義!


    周月不知道周暮的想法,她正高興著,因為她總算跟蹲守了兩個月的人接上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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