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成禮迴屋後,立刻把兔子頭小牙刷和一支藍色的普通牙刷裝進了密封袋。


    嚴家人生活精致,連牙刷都是專人定製,霏霏的是粉色兔子頭小牙刷,嚴頌雨喜歡淺綠色,嚴炳華用金色,所以這個院子裏,隻有他和馮遇用的是山莊的標配的藍色牙刷,他那支——正躺在院子外的垃圾桶裏。


    是的,他在懷疑,懷疑嚴頌雨早就和馮遇搞到了一起,所以他還需要拿到周暮的dna樣品。


    最壞的結果,換女事件也早就被發現了,霏霏是嚴頌雨和馮遇的女兒,這說明嚴頌雨從不曾對他真心,所以他這些年的不順和倒黴也就有了理由。


    最好的結果,嚴頌雨是在他車禍後才出軌馮遇的,霏霏是他和周月的女兒,那麽……他可以一直忍耐下去,嚴家遲早是他的。


    蔣成禮把浴缸放滿了涼水……他要盡快離開桃山,以一個合理的借口。


    嚴炳華到底穩坐了海市經濟龍頭位置這麽多年,他要萬分謹慎,不能賭嚴家人的良心。


    第二天,蔣成禮就發起了高燒,他昏昏沉沉來告別,嚴頌雨嗤笑,“泡溫泉還能把自己泡感冒了,還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蔣成禮低垂著眼眸,她還真是把對他的不滿擺到台麵上來了,也是,這對狗男女不是還謀劃著要他主動離婚,搞死他嗎?


    不會這麽容易的,嚴家把他害成這樣,現在想要擺脫他?沒那麽容易。


    “對不起,小雨,擾了大家的興致了,我車禍後,身體抵抗力就一直很差。”


    蔣成禮的姿態很低,但無人在意,不管真心還是假意,他現在離不開嚴頌雨,離不開嚴家,這就夠了。


    “去吧,好好調養調養身體。”嚴炳華隨意囑咐了一句,比打發小貓小狗還不如,可能是覺得自己太過冷淡,他又補充道:“我讓老王去照顧你。”


    “不了,爸,讓王叔好好過節吧,我就是小感冒,沒事的。”


    蔣成禮瘸著腿,一步一步走出去,脊背挺直,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傲骨不屈的樣子。


    霏霏看著蔣成禮的背影有些沉默,她對爸爸的感情太複雜了,每次她都想當他不存在了,他卻又忽然蹦出來,以至於她現在還不能很好地理清自己的想法。


    好煩!不想了。


    霏霏甩了甩小腦袋,似乎想把煩惱都甩走,“媽媽,我可以去玩雪嗎?”


    “可以,但你要做好保暖。”嚴頌雨捏了捏她的小臉,拿過跟她小棉襖配套的小鬥篷給她披好,還有手套、耳罩,直到把她裹成了一個紅團子才放行。


    白雪覆枝,掩不住幽幽梅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嚴炳華看著院子裏玩雪的母女倆,招唿馮遇坐下喝茶。


    嚴頌雨正帶著霏霏在樹下團雪球,沒注意頭頂梅花枝被積雪越壓越低。


    “小心!”


    馮遇的提醒晚了,母女倆都轉過頭看他的時候,那團雪落落到了她們頭上。


    霏霏帶著帽子,得以幸免遇難,但是嚴頌雨就慘了,一團雪落到了她的頸窩,凍得她一哆嗦,“哎喲~”


    霏霏看著嚴頌雨的狼狽樣,忽然笑了。


    “好呀你,霏霏,你都敢笑媽媽了,要不是我強製給你戴上了帽子,你現在肯定跟我一樣慘。”她悄悄抓了一捧雪在手心,悄悄靠近霏霏。


    但霏霏早就發現她的小動作了,撒腿就跑,“救命啊!爺爺,媽媽要以大欺小,馮叔叔救命!”


    嚴頌雨假意追逐,霏霏已經尖叫著跑到了嚴炳華身後躲起來。


    歡笑聲充斥在院子裏,比之前多了一股說不明的溫馨和諧。


    蔣成禮坐在下山的車裏,握著手機給那串熟悉的號碼發去了信息,很快收到了迴複。


    “醫院?”


    還真是巧。


    周暮把白粥遞到周月手裏時,她剛好收起手機。


    周成龍咽了咽口水,期待地看著周月,“三姐,我,我也餓了。”


    “自己買去。”周月一個眼神都沒給他,他褲兜裏藏起來的幾個錢這段時間已經吃完了。


    周成龍小聲道:“我現在真的沒錢了。”


    周月冷笑,“沒錢你還想吃飯?吃屎比較香。”


    “三姐,我還有一把力氣,等我好了,我現在花的錢肯定都會還給你。”


    周月喝著白米粥,不置可否。


    “三姐,你放心,我發誓,我以後就是去偷去搶去賣血賣腎,我也一定把錢還給你的。”


    周月可能是被打動了,端著粥的動作微微一頓,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她把剩了一半的粥遞給了周暮。


    “謝謝媽媽!”


    周暮以為周月是像往常一樣把剩飯給她吃,可她剛把碗放到嘴邊,手就被打了一巴掌,“這是給你舅舅的,你幹什麽?”


    “哦,好。”周暮把碗遞給周成龍,這時,她的肚子適時叫了起來。


    周成龍不太願意吃周月的剩飯,“三姐,不能重新給我買嗎?你看暮暮也餓了。”


    周月很清楚他的想法,“有的吃還不滿足,既然嫌棄你就餓著吧。”


    “不嫌棄,不嫌棄。”周成龍立馬搶過那半碗粥狼吞虎咽,還是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叮咚——


    嚴頌雨的手機又響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掏出一塊錢打發周暮,“過兩天我也該出院了,迴去把家裏打掃一下。”


    周暮默默接過錢,她知道,這是坐公交車的錢,然而她才剛走出門就眼前一黑,來查房的小玲趕緊扶住了周暮,見她麵色蒼白,滿頭大汗,趕緊給把兜裏的巧克力剝開給她塞了一顆。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遇見周暮低血糖了,她知道周暮的情況,但她能力有限,也隻能在遇上的時候盡一點綿薄之力。


    周暮緩過來後,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謝小玲姐姐,又是你救了我。”


    小玲隻能心疼叮囑她:“暮暮,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愛自己!別人愛不愛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好好愛自己!”


    “好,我記住了。”


    寒風肆虐的醫院門口,周暮裹著單薄的衣衫衝向公交站,卻不小心撞進了蔣成禮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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