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衙門斷事審案,從來也不是在同一個公堂審。小事有小官審,大事大官審。這段時間正堂之中,京兆尹和龍應圖專審那些有頭有臉的人。


    張樹把付自安的案子往上一報,很快就苦著臉迴來跟付自安說:“麻煩了,正堂上審你的案。”


    付自安有點小遺憾,也有點小慶幸。本來想著自己事不大,難說不用驚動那尊大神,但終歸是沒逃過去。


    倒是真不奇怪,以付自安的身份,若是都沒被那位瞧上一眼。付自安這趟迴去都得腹誹嶂州付氏影響力不夠了,自己得加把勁才是。


    其實哪怕是岩君走了三年,也確實沒人忽視付氏。


    特別是在付家莊子上出了那麽一件事之後,白玉京上下都在傳付自安的事。岩君之子付自安承繼家學,以岩君真傳的不動炁意,硬生生擋住了通玄境界惡鬼的攻擊之種種。


    也就是玄天之下沒有社交媒體了,否則付自安就會知道,京城他付自安的名頭其實已經很響亮了。


    而且是地位越高的人,對付自安的事知道的就越清楚。他們三個自顧自的趕路、遊覽,但國朝的核心圈基本是他們人到哪了,都一清二楚。


    還有一個原因,青出的母親白紛紛。去嶂州城鬧了一氣,還真不是她欺負嶂州。她是平等的把事情怪到所有人頭上,從嶂州出來可沒迴劍山。而是直接又到玉京責人。


    沒有傳得沸沸揚揚,隻因為她鬧的是天上宮,所以很多人不知道罷了。而有資格知道的那一部分人,就肯定清楚自己應該閉上嘴。


    也因此,聖君才會提前準備,陳常侍更是準時迎接。弄得三人有點措手不及,沒想到一下子就到了分離這個環節。


    ……


    龍應圖最近耳邊就總是聽到付自安這個名字。


    更何況龍應圖和巍元真人是同時代的人,所以他對巍元真人的徒子徒孫,還真有一點在意。而今天付自安都送上門了,豈有不看看的道理。


    但還是想看看他耐心幾何,就一直讓付自安等啊等。


    付自安的耐心其實不好說,也沒個準。有的時候是極差的,比如在無意義的事情上,他就拿不出一丁點耐心。但比如今天這種情況,他耐心就十足。完全的不急,突出一個能等。


    班房的人出去了又迴來,迴來又出去。等他們再次迴來張樹又要遣他們走的時候,付自安卻阻攔道:“行了,別去了。也不至於我在這裏就讓他們一直往外跑,就歇著聊聊天唄。”


    於是乎,班房裏就樂嗬嗬的閑聊起來了,話題就從京城裏的吃食開始。


    京城是有些特殊的地方,這裏的百姓其實已經開始從農業向著手工業發展了。


    京城中的小鋪子很多,有不少是提供各式吃食的,天南地北各種吃食都有。但有一些好店藏的很深,若是不找個靠譜的本地人問問,那是絕對找不著的。


    比如剛剛那官惡人給付自安端來的羊湯,那滋味真是相當不錯的。燒餅更是香酥可口,算是付自安走南闖北吃過最好的一家。


    到底是修自在法,吃食的事付自安怎麽都得在意一下,而問差役們最合適不過了。


    隻不過話匣子一打開,內容就不僅限於吃了。由哪家酒樓的廚子厲害,什麽麽菜拿手。發展到哪個舞姬火辣、男寵白淨。由花魁爭豔,再講到世家子女爭風吃醋。


    謔,話題之勁爆,內容之帶勁。付自安聽的是隻恨手邊沒有瓜子!


    等人家來宣他去正堂的時候,他都沒有聽夠,這時候其實天都要黑了。


    見天色晚了,付自安便拿出銀錢塞給張樹。讓他請兄弟們去吃酒。還說改天再聚,但不在這班房裏了,去酒樓。


    引得差役們一陣歡唿雀躍。


    ……


    到了正堂,在案桌後麵正坐的是京兆尹沈言。而在案桌右側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上。坐著個銀發老者在閉目養神,他連律令都沒帶。


    他那個位置其實就是“指導位”了。隻有師者才會坐的距離桌子那麽近。是為了方便看清正坐的那個人,在看什麽寫什麽,好方便指點他啊。


    所以不用問了,這位就是「皓星學士」龍應圖了。


    道祖玄天尊的畫像,都是仙風道骨白虛翩然的形象。所以上了年紀的男修士,都愛蓄須。比如,巍元真人就有美髯之名,胡子濃密白順,讓諸多同道羨慕。


    而龍應圖沒多少胡子,便剃淨了下巴。身材微胖,發髻隻用一根檀木簪束著,很樸素。


    付自安抱拳鞠躬:“嶂州付自安,見過兩位大人。”


    他可是有位銜的,公堂上隻需要抱拳施禮即可。還是因為人家是年長者,付自安該保持禮貌。若是不順眼的人,拿鼻孔對著也未嚐不可。


    京兆尹沈言麵色和煦,微笑著向付自安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唿。


    而龍老爺子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然後京兆尹輕咳一聲:“付都尉……因何被拿啊?”


    付自安帶著一點歉意:“騎馬跑了一段……”


    沈言看了看案卷,小聲道:“龍鱗近衛證言也是如此,說是他追著天上宮的馬車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停下來了,沒有傷人及物。”


    龍老爺子還是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沈言又問:“付都尉,你可認罪?”


    付自安點頭:“認,我確有違律之舉。”


    這時龍老爺子閉著眼開口問道:“你追天上宮的馬車做什麽?”


    付自安有理由懷疑他老人家是想八卦一下,不過還是開口說明:“車上坐著摯友,道別的突然。有幾句話沒來得及說,所以又追上去。”


    老爺子眯著眼向付自安看來:“何至於啊?下次見麵再說不是一樣?”


    付自安也沒藏著掖著:“我是想,有些話過了時候再說,就沒多少用處了。還是應該當下說。”


    龍老爺子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又閉上了眼。


    確定老師沒有進一步的指使後,沈言才開口道:“依律,應罰笞刑二十。另罰銅,數目據位而定。”


    “嗯……”龍老爺子沉吟了起來:“戊己都尉,少上造卿大夫,岩君之子,承封地岩龍郡。他應該是很有錢的,多罰一點,讓他長長記性。”


    “學生冤枉啊!”聞言,付自安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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