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派來慰問的代表,又是陳常侍。她剛來過,輕車熟路。


    知道她要來,付自安是下了血本的演戲。讓全封地的人去翻找最舊的衣服,還要弄髒再穿。陳常侍路過的時候,就派人在那裏痛哭,問蒼天為何不給人活路。


    付自安自己更是穿上了有些不合身的小衣裳。還讓灑掃仆從一幹人等,全去幫小叔公除草,反正家裏顯得越冷清越好。


    陳常侍來之前,付自安幾個小時都不喝水,讓自己看起來要多慘有多慘。


    等陳常侍一進屋,他就開始哭慘。說自己如何淒慘,被屍魔打斷了全部骨頭,莊子上等著收獲的粟米就這麽沒了,自己都請不起傭人了之雲雲,煩請陳常侍給遞下水……實在是渴的厲害。


    青出也是個敢往自己身上攬事的人,這次也不迴避陳常侍了。跑去跟陳常侍說是自己為了保命,燒掉了世兄莊子上一半的糧食。國朝要是不管他,他真的要餓肚子之雲雲。


    其實,那夜被毀的糧食,占個一兩成也頂天了,真不至於讓誰餓了肚子。


    倒是陳常侍一句話就把青出給打跑了,她說:“你娘已經準備啟程了,你要不要讓她給你世兄做些賠償?”


    若青出聽見自己的娘親要來,立刻出門大唿小叫的跑路。她叫著南客齡去嶂州城迎接了。去之前還給老三叔打了招唿,說萬不能讓母親到莊子上來,讓老三叔做好準備配合著。


    老三叔都愣了,這咋配合?封路不成?


    其實青出就是這麽個意思,最好是把進莊子的路封起來。


    倒是,陳常侍很配合,一眼就看出來付自安在演戲,但還是配合他演到了底。把他少上造食邑戶的免稅特權,往後延了兩年。


    不多,但據說陳常侍還帶著國朝補償的財帛和破敵有功的嘉獎,付自安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也不能總抓著陳常侍一個人為難啊,大不了上京城再去別處演演唄。


    ……


    若青出的母親白紛紛真的來了,若青出和南客齡把她攔在了嶂州城。因為青出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所以她不能讓母親見到世兄,否則也太丟人了。


    付自安確實沒有見到白紛紛,但是郭誌遠見到了。迴來之後跟付自安說,她的脾氣比江湖傳聞還離譜。


    別人來都是來慰問,就她是來問罪的:“我女兒在哪裏都好好的,怎麽到了你們付家莊子上就出狀況了?”


    青出解釋半天:“是世兄拚死相護,我才得以周全!”


    而白紛紛根本一個字都不聽,轉頭又把南客齡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大抵就是,你這師兄是怎麽護送師妹的之雲雲。


    更離譜的是,有些魂修正在嶂州繼續調查,就住在嶂州的驛館。這位提著劍,硬是嚷到了驛館裏。差點就要拔劍跟那些魂修打起來了……


    大師兄說,最後是青出聲淚俱下,大哭大鬧攆她娘走。白紛紛這才氣咻咻丟下一句“你們父女都是一個樣!”然後便提劍走了。


    據說迴去時還去山門裏找顧暮雲吵架。還好顧暮雲嫌棄那兩天人太多,就趕緊閉關了,有陣法隔著,一句都沒聽見。


    付自安說:“哎,這種情況,就讓她來莊子上啊。讓她說說,順順她的毛就好了,何必讓青出為難。”


    聽完這番話,大師兄看了付自安半晌憋出了一句:“你真勇敢。”


    把付自安給逗樂了:“更年期嘛,正常。”


    但之後也是忍不住想,這修士到底有沒有更年期?


    之後的青出蔫了一天。早晨也沒如往常一樣的,帶著明媚笑容來看望付自安。


    付自安倒是想去安慰一下,奈何確實行動不便。又聽南客齡說:“哭一天就好了。”便讓她自己獨處一下。


    第二天,青出確實又笑嗬嗬的來找付自安道歉。說是母親脾氣不好,希望世兄見諒。


    付自安可不是那沒道理的人,這種事怎麽也怪不到青出頭上啊,隻說:“下次不妨就讓伯母到莊子上來,美食可以調節情緒啊。”


    然而聽聞此言,青出頭都搖出了殘影。


    ……


    相比之下,南客齡的母親文述墨,文大家就是另一個極端了。這位太得體了,從莊子口一路就誇到了府上。


    在田間的時候,她誇付氏沃野千裏。到莊子上,她誇學堂書聲悅耳。見了老卒們,她誇付氏門中盡聚英雄氣。還向老卒們鞠躬,謝他們護南客齡周全。


    聽聞兒子在跟五叔學技,這位硬是去五叔家拜訪,又是送禮又是道謝的。說是手邊沒帶什麽禮物,便給五嬸送了自己頭上戴著的發簪。把五嬸給嚇的,拿著簪子來問付自安怎麽辦。


    付自安看了看那簪子。金玉的,有養發潔淨的靈紋,大概夠頂五叔十年的利份。當然是讓五嬸安心收著,因為五叔的武藝值這個價。


    而付自安見到這位文大家的時候,就又是另一種感覺了。以前以為她是書畫大家,應該是藝術氣息很濃鬱才是。但實際上,這位商人氣息濃鬱。


    與付自安談話三句不離生意。總而言之就是想和付自安談談那口紅的獨家經營權。


    付自安卻笑道:“文大家,那口紅是我母親的心血發明,還是留給我自己經營吧。再說了南客兄占著幹股呢,本就是一家生意啊。其實,那口紅生意隻會是付家以後最小的一門生意。您要是有興趣,就該去我家菜園裏看看。”


    後來,文大家便在兒子和三叔的陪同下,去小叔公那裏吃了一頓餅。


    是真的餅,用白菜湯下著吃。


    走的時候,文大家已經答應自己出資給小叔公建個琉璃溫室。說是等付自安的工坊太慢了,還是先買些琉璃來吧。


    走的時候,文大家向付自安許諾,可以到任意南客居的商鋪,無限製的支用錢財。隻要付自安需要,多少都可以,其他的日後再算。


    南客齡納了悶了,付自安到底給母親喝了什麽迷魂湯,也沒聽他們聊什麽緊要的事啊。怎麽付自安在自己家裏用錢的權限,一下子比自己還高了?


    付自安隻是笑道:“若問劍道、修行,文大家肯定不如你。但要說一地經濟,你恐怕很難達到文大家的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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