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國師府大門前停下。


    管家知道是她和小公子迴來了,急急出來迎接。


    錦洛讓管家把百裏淵給她的人帶去安置,自己牽著錦小錄入府去。


    母子倆現在迴國師府,就像迴自己家一樣。


    入府後,錦小錄就迴他自己的院子去了,錦洛去了主院。


    離開了快十個月,迴來一切都還是熟悉的,錦洛把帶迴來的衣裳稍稍整理好,就聽到了院外傳來快而不亂的腳步聲。


    錦洛知道誰迴來了。


    轉頭往外一看,果然看到蘇焲已經跨步入了院門。


    他腿長腳長,幾大步就走完院子,入屋來。


    錦洛等了許久,都沒有再聽到動靜,再次轉頭往外一看,見蘇焲進來後,站在門的位置,一直定定地看著她。


    “不認識我了?”錦洛挑唇問,“不認識我,那我走?”


    蘇焲當即過去,撈過她的腰,埋首吻她耳畔:“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怎麽迴來得這麽快,我打算這兩日就出發去接你們的。”


    要不是他接到稟報說錦洛迴來了,他現在還在宮裏。


    他恨不得把京都的一切都安排好,就出發去接他們母子迴來。


    錦洛被他吻得癢癢,歪了歪頭:“就是不想讓你去接,才提前迴來的。”


    錦洛是提前取了天闕鳥喙中血的,所以蘇焲才會按時間來算,準備出發去接他們母子時,她和兒子就已經迴來了。


    “累嗎?讓我看看,一路迴來,有沒有瘦了。”蘇焲把她身子扳過來。


    錦洛轉過身時,順勢倒了顆藥,捂進他嘴裏。


    蘇焲問:“什麽?”


    錦洛:“毒藥,吞下。”


    蘇焲就把“毒藥”吞下了。


    錦洛被他抵在他和桌案之間,抬眸看他:“不怕被我毒死?”


    “你不舍得。”


    蘇焲自信滿滿,捏捏她的臉,嫩嫩滑滑的,除了有點倦色之外,倒是沒瘦。


    又揉了揉她的腰,還鬼畜地往她胸口探了探。


    很正經地探了探。


    然後確定她沒瘦,這才滿意,把她往上抱起,放坐到桌案上,埋首就吻她,很纏綿地、細細地吻著她。


    錦洛任由他吻了好一會,才道:“我餓了。”


    蘇焲唇從她唇上移開:“蒼陌空陽已經去傳膳,很快就來。”


    唇被男人吻得紅豔豔的,錦洛抬手撫上男人的衣襟,聲音柔柔:“你就不問問我取到天闕鳥喙中血了沒有?給你們製好藥了沒有?”


    蘇焲就問:“剛剛給我吃的藥,就是天闕雌鳥的喙中血製成的?”


    錦洛嗯了一聲:“三顆,要服三次,每日一顆。兒子已經好了。”


    蘇焲聽完,沒再問什麽,隻一直盯著她看。


    錦洛捶他:“就問這一句?你不多問幾句?”


    血脈問題,那麽大的事,他不應該很關心,多問一些才對嗎?


    蘇焲:“一切都聽你的,你讓我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錦洛:“……”


    兩人又纏綿了一會,直到蒼陌空陽送晚膳來,並把錦小錄也叫來後,蘇焲才放過她,出去用晚膳。


    用完晚膳,錦洛去泡了個澡出來,發現主屋裏間原本沒有鋪地毯的地麵,已經鋪上了毛茸茸的獸毯。


    赤腳踩在獸毯上,獸毯往下微微一陷,特別舒服。


    她知道是蘇焲怕她有時候赤腳下地,腳底會冷。


    畢竟她在外麵過了近十個月,現在大鄴已經是初冬了,前不久還下過一場雪了。


    不過之前沒她時,無論天多冷,蘇焲可都沒有這麽講究過給地麵鋪獸毯。


    蘇焲洗完澡入屋來,看到錦洛穿了一身寢衣,趴在桌案上寫信。


    他走過去一看,見她信開頭寫著師父,就道:“要寫信送去琅山雲氏飄雲閣?”


    錦洛正寫得投入,聞言驚呆了地抬頭看他。


    還沒開口詢問他怎麽知道飄雲閣,就聽蘇焲又道:“你不用寫了,我已經派人送信去琅山雲氏飄雲閣,請你師父雲老前輩和你師兄醫聖來京吃我倆成親的席了。”


    錦洛更加驚呆了。


    他以前懷疑過她來自琅山雲氏,還派人去琅山查過,她是知道的。


    可他不是什麽都沒查到嗎?


    怎麽他突然知道了?


    還知道飄雲閣?


    還知道雲老前輩是她師父,醫聖是她師兄?


    蘇焲說完,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寬衣準備睡覺。


    錦洛呆呆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問:“你怎麽知道的?”


    蘇焲:“你猜。”


    錦洛才不猜:“你快告訴我,你到底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


    當初蘇焲派人去琅山查她時,她跟他還沒好呢,他那時候若是查到了,肯定不會沒說的,所以絕不是他那時候查到的。


    可他那時候明明沒查到,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蘇焲:“我不但知道雲老前輩是你師父、醫聖是你師兄,我還知道你師父跟你師兄的曠古畸形戀,很精彩。”


    錦洛:“……”


    她丟下筆,飛奔到蘇焲麵前:“快告訴我,你到底怎麽知道的!”


    蘇焲此時正寬了衣坐在床上,錦洛飛奔送到他麵前,他便不客氣地伸手將人撈過去,坐到他懷中。


    錦洛在他懷裏掙了掙,道:“你快說!”


    蘇焲把人箍在懷裏跑不掉後,也就不逗她了,心情很好地挑唇:“你得去問問我們的好兒子和你的好朋友。”


    錦洛當即往迴想——


    蘇焲是她兄長從漠北迴京,他出京去追沈魅和兒子那次迴來後,知道兒子是他親兒子的。


    當時迴來後,她去問過沈魅有沒有透露出什麽不該透露的消息讓蘇焲知道,沈魅很肯定地說沒有。


    肯定有!


    隻是沈魅自己不知道而已!


    錦洛瞪蘇焲:“我兄長迴京那次,你出京找到兒子和沈魅後,是不是一直暗中跟著他們,我在小縣城外麵碰到你,也是你故意來碰我的,是嗎?!”


    蘇焲沒有否認。


    錦洛氣道:“過程怎樣,說!”


    蘇焲看她氣嘟嘟的樣子,心情倍兒好,耐心又欠揍地把他當時怎麽跟蹤沈魅和錦小錄,都聽到了些什麽,還在小縣城裏見到她去找沈魅和兒子,他故意先出小縣城,假裝追不到人往迴走,跟她在小縣城外麵偶遇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錦洛聽完,氣得打他。


    死男人,真是太奸詐了!


    沈魅那貨,被跟蹤了一路,什麽都被聽去了,還傻不拉幾的什麽都不知道。


    這死男人,知道了這麽多,卻還裝做什麽都不知道,一點都沒透露。


    錦洛氣得又揍他。


    這次卻被蘇焲勾住了手,捏著她的手指玩,哄道:“是我不對,別氣了,下次知道了你什麽事,都跟你坦誠交代,行嗎?”


    她哪還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


    她什麽事都被他知道完了!


    其實錦洛也不是生氣,都要跟他成親了,就算他還不知道,她也會告訴他的。


    可是一想到這死男人的奸詐,她就覺得自己也跟個傻子一樣,被他給騙了。


    錦洛鬱悶地瞪他:“那我師父和醫聖的事,沈魅和兒子沒說吧,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查的。”


    之前不知道,沒人會把醫聖和雲氏那位老前輩聯係在一起,沒往那方向查。


    但從沈魅錦小錄口中得到那些信息,蘇焲當即就猜到醫聖和雲氏那位老前輩或許關係匪淺,再派人去查,便一查一個驚歎。


    錦洛道:“醫聖不算我師兄了,他早就脫離師門了。”


    蘇焲:“脫離師門,再迴去追求自己的師父,就不算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了,很會玩。”


    錦洛又打他:“你別胡說八道。”


    “我怎麽就胡說八道了,難道不是他去雲氏拜師學藝,學著學著看上了自己的師父,向自己的師父表明心意後,被他師父追著滿山打,罵他大逆不道欺師滅祖,他腦瓜子一轉,就主動脫離師門,再迴去追求他師父?”


    錦洛:“……”


    確實是這樣。


    再迴去追求他師父後,依然被他師父追著滿山打。


    他就隨便選了個山頭住下了,還給取了個名字叫藥峰。


    每日按照心情接診病人開拓名聲順便收取天價費用的同時,時不時再去雲氏飄雲閣騷擾騷擾自己的師父。


    後來黎王孟檀昭在京都救了她,帶她一起去藥峰。


    醫聖因為早年欠墨殷的人情,不得不留孟檀昭在藥峰,替他醫治身體問題。


    她當時半死不活,醫聖是不救她的。


    孟檀昭好幾次去找醫聖來救她,醫聖被煩得不行,才象征性地來給她把脈,本來是打算把完脈說救不了,讓她自生自滅的。


    結果把出她血脈與常人有異,而且還懷了孕,連腹中的孩子都血脈異常,極大地勾起了醫聖的興趣,這才救了她。


    半年多後,孟檀昭身體問題解決,離開了藥峰,錦洛無處可去,留在藥峰。


    醫聖想研究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收留了她。


    有次醫聖又去飄雲閣騷擾他師父,被他師父從飄雲閣追著打到藥峰來。


    錦洛見他被一個女人追著打得鼻青臉腫的,怕他被打死了,藥峰隻剩下自己,到時候生孩子連個幫手都沒有,便上前想勸架。


    他師父大概嫌她礙事,直接朝她揮出一道香氣,想將她放倒。


    結果錦洛一點事都沒有。


    醫聖的師父見居然有人能抵抗得住她的香,便將錦洛帶迴了飄雲閣。


    本來是想探探錦洛的底的。


    結果錦洛除了個悲慘的身世之外,什麽底細都沒有,還在到達飄雲閣後,對香術表現出了極大的天賦。


    醫聖的師父見她天賦極高,不習香浪費了,就收她當了徒弟。


    醫聖的師父,也就成了她師父。


    蘇焲道:“你這個師父,不但是香道高手,還是醫道高手,你的香術和醫術,都是從她那裏學來的,是嗎?”


    錦洛道:“沒錯。隻不過雲氏香術最為出名,我師父又一直隱居在飄雲閣,沒人知道她醫術也很厲害;倒是醫聖脫離師門後,拿著從我師父那裏學到的一身本領,在江湖上闖出了一個醫聖的名號。”


    還收了一個孽徒冥宵,害死了她的母親錦瀾。


    錦洛繼續道:“我被師父收為徒弟後,就留在了飄雲閣,醫聖借此機會,也賴在了飄雲閣不走了,沒有再迴藥峰去。”


    所以孟檀昭後來去藥峰找她時,藥峰連屋子裏都長草了。


    蘇焲有一點不明:“為何之前我畫了你跟兒子的畫像,讓人拿去琅山查你和兒子,琅山無人認得你跟兒子?”


    錦洛道:“飄雲閣是在雲氏後山,是獨立的,而且我師父是雲氏最厲害的製香師,連家主都得聽命於她,一般人根本上不了飄雲閣,也不能上飄雲閣,我跟兒子住在上麵,除了閣裏的人,外麵的人根本沒機會見到我們。”


    至於下山辦事……


    開始一兩年,她全身心都用在了學習醫術和香術上,兒子又還小,根本沒下過飄雲閣,隻到後山采藥材,還救了沈魅。


    沈魅會易容術。


    之後他們下山,就都易了容去的。


    所以別說琅山百姓了,就連雲氏裏麵,都基本沒人見過他們的真容。


    錦洛說完這些,又從蘇焲懷裏掙了掙:“雖然你已經寫信去給我師父,但師父教我香術醫術,恩重如山,我要成親這麽大的事,沒有親自去請他們,已經很不對了,我必需親自寫一封信去。”


    蘇焲讚同她的說法,但沒鬆手:“晚了,明日再寫。”


    “不晚,我寫完信再睡。”


    “現在寫,也要明日才能派人送。早點睡,明日早點起來寫,不就一樣。”


    好像也是。


    錦洛被男人說服了。


    男人趁機大掌在她身上寸寸丈量,聲音低低的:“嫁衣已經做了一半了,是按我記憶中你身體的尺寸做的,不知大小合不合適,明日讓繡娘來給你量一量。”


    錦洛說好。


    蘇焲又道:“嫁衣的款式你也看看,若是不滿意就改。”


    錦洛也說好。


    “不如我多請幾家繡娘,嫁衣多做幾套。”


    錦洛就問:“做那麽多套做什麽?我隻嫁你一次,隻穿一次嫁衣,又不是要嫁很多次。”


    “多做幾套,你選最喜歡的一套穿了嫁我。剩下的,以後穿給我看。”


    錦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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