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黑森林,驅使著驢車抵達張家村的村口。


    絕大多數的煙囪,此刻都冒著嫋嫋炊煙。


    空氣中彌漫著糧食煮熟後的溫熱香氣。


    “這張家村小老兒雖然沒來過,但從林員外口中聽過,不得不說風景確實很不錯,地理位置也很特殊。”龍軒掀開簾子走出來,看著外麵的景色,不由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幾眼。


    “那邊,就是你徒弟林誌成的家。”張響指向一個方位,那邊能夠清晰地看見林家大院。


    “什麽徒弟,不都是衝著【雲鶴養生功】來的麽。”龍軒搖頭道。


    無論林員外,又或者林誌成這個新徒弟。


    人家壓根就不在乎什麽醫術,什麽治病救人。


    看中的,僅僅隻是【雲鶴養生功】延年益壽的效果而已。


    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雲鶴堂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一點辦法都沒有?”張響見對方一副落寞的樣子,很是詫異地問。


    如果沒記錯的話,雲鶴堂第一等人是堂主和副堂主。


    可這幾天,還真就沒看見過他們的身影。


    維持秩序和日常生活的,幾乎都是王剛和幾名管事。


    “各取所需罷了。”龍軒聳聳肩。


    如今的縣衙,又或者其餘四大勢力,甚至那些地主鄉紳。


    早就被各自滲透,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可以說,既混亂但又透著一股詭異的和諧。


    “知縣為什麽需要虎心?”張響忍不住詢問。


    “聽說是要煉丹。”龍軒迴答道。


    “煉丹?”張響倍感意外。


    “需要兇獸心髒做藥引,這丹可不簡單。”龍軒同樣好奇。


    “你……是小響嗎?”


    “哎喲,這不是小響迴來了嗎?”


    “幾天不見,怎麽變化這麽大啊!”


    這時候,村口來來往往的村民終於認出張響。


    其實一開始還不太敢確認。


    畢竟離開之前一個樣子,迴來後卻是另一個樣子。


    如果不是麵容沒多大改變,還真不敢主動詢問。


    “對,是我。”張響衝著打招唿的人微笑。


    隨後,他就將驢車停在村口。


    然後和龍軒一起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身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幾乎都是村子裏的老人和小孩,全在湊熱鬧。


    “我記得這位老人家,他是雲鶴堂的大夫!”


    “媽呀,之前就聽張狗說小響加入雲鶴堂,原來是真的!”


    “看來小響在縣城混得不錯啊!”


    張響的變化,尤其身份的轉變。


    使得不少村民的眼神變得格外複雜。


    有的羨慕,有的佩服。


    也有的人心生嫉妒,但這種人終究是少數。


    總有那麽幾個人,看到別人過得比自己好就會很不爽。


    當初張響連帶著母親一起,生活非常拮據,雖然沒有到一貧如洗的程度,但也差點因為交不起稅銀被迫服役。


    如今卻成為雲鶴堂的人,甚至還和裏麵最頂尖的大夫是師徒關係。


    這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感覺像是在做夢。


    很快,張響在一群村民的簇擁下,終於來到家門口。


    本以為裏麵隻有母親一人,結果沒想到不是。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出現在張響的視線中。


    誰?


    王寡婦!


    “你是張響?”王寡婦看著眼前大變樣的年輕人,很是震驚。


    “我母親呢?”張響卻並未直接迴答,而是環顧一圈後反問。


    “草姐,您兒子迴來啦!”王寡婦反應很快,立馬衝著屋子裏喊。


    “我兒迴來了?”聽到動靜,張母立馬從屋子裏跑出來。


    還是那麽憔悴,還是那麽虛弱。


    剛一看到兒子,結果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開心,而是驚疑。


    沒辦法,身形發生巨大的變化。


    離開前,明明骨瘦如柴。


    結果現如今和老虎一樣強壯。


    “母親!”張響見狀連忙上前主動打招唿。


    “你,真的是響兒?”張母張草有些不敢相認。


    “當然是我。”張響哭笑不得。


    “可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張母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縣城夥食好,再加上我長身體。”張響隨便找個借口。


    從年齡上來說,自己確實是長身體的階段。


    隻不過這個變化確實有些太快。


    誰家好人才幾天,不,準確來說不到半天就變成這樣。


    “你真是響兒?!”張母這一次終於確定,頓時熱淚奪眶而出。


    兒子不在的這些天,她總是提心吊膽。


    吃飯會不會餓著?


    晚上會不會著涼?


    會不會被縣城裏的人欺負?


    畢竟第一次離開家,而且還這麽多天,真的無比擔心。


    “母親,我這次迴來是要帶您去縣城享福的。”張響認真道。


    為什麽要著急帶走母親?


    一個是因為之前碰到的山匪張麻子。


    如果這家夥沒撒謊的話,山匪肯定會下山搶糧食。


    哪怕不針對張家村,目標隻是林員外。


    但也不能將自身性命交給外人左右吧?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待在他的身邊更加安全。


    “去縣城享福?”張母聞言傻眼。


    “去縣城?”一旁的王寡婦聽聞後眼珠子左右轉動,隨後迅速離去。


    “我現在是龍大夫的徒弟,已經有資格讓您住進縣城。”張響說著朝旁邊默不作聲的龍軒瞅一眼。


    龍軒心領神會,忙不迭朗聲道:“對,確實如此!”


    如果僅僅隻是張響這麽說,那周圍人半信半疑。


    可現在,縣城五大勢力之一,雲鶴堂頂尖大夫龍軒親自開口。


    這一下子,讓外麵圍觀的人全都倒吸涼氣。


    這才幾天?


    張響居然就可以帶著母親去縣城享福了!


    再也不用和他們一樣待在村子裏,整天沒日沒夜幹活,但連最基本的三餐溫飽都做不到。


    “可你父親怎麽辦?”張母有些猶豫不決。


    “母親,等父親迴來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呢。”張響也很無奈。


    按照大月國規定,但凡服役的人,基本都在十年左右。


    距離近還好,起碼可以時常迴家。


    可若是跟父親似得,距離非常遠,那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嫂子,放心好了,不是有我在麽!”這時,張狗的聲音響起。


    “狗叔。”張響笑眯眯地看向他。


    “小響,你真出息了啊!”張狗激動地豎起大拇指。


    他本以為張響去縣城加入雲鶴堂,應該會和吳二桂一樣成為采藥人。


    結果沒想到,居然成為龍大夫的弟子。


    這可是未來的大夫,比采藥人高級得多。


    “這幾天辛苦。”張響很是感激。


    “我還好,其實最近幾天陪著你母親的人是王寡婦。”張狗尷尬一笑,忙不迭解釋道。


    當初,自己拿著銀子迴村後,立馬就幫張響家交齊稅銀。


    雖然偶爾也會關照一下這邊,但大多數時候重心都在家裏。


    也不知為什麽,王寡婦忽然搬來這邊,然後和張草住在一起。


    說什麽兩個人有伴啥的,把大家都弄得疑惑不解。


    “王寡婦?”張響聞言掃一眼周圍,發現這個女人已經消失。


    “我剛才瞅見王寡婦從另一邊離開,似乎迴家去了。”牛嬸連忙道。


    “行。”張響先將這件事情記住。


    接下來,他讓龍軒給母親診斷一下身體情況。


    然後和張狗來到另一邊。


    “狗叔,最近村子怎麽樣?”張響低聲詢問。


    “目前還好,沒有什麽外人出現,也就今天一大早有個五大三粗的家夥買下一隻公雞。”張狗當然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連忙說道。


    “山匪搶糧不得不防啊。”張響提醒道。


    “其實,我私底下對村正暗示過,可他根本不信。”張狗很是無奈。


    整個村子裏,就他們知道未來山匪要下山搶糧。


    就算告訴別人,可也沒幾個願意相信。


    更何況,這一次的目標是林員外,跟他們沒多大關係。


    可誰都知道山匪無情無義,保不齊到時候會亂來。


    “行,這事我來想辦法。”張響仔細想想說道。


    村子裏的人不信。


    林員外那邊估計也不會以把他們的話當真。


    那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從源頭解決問題。


    將山上的那些山匪一網打盡,如此一來就肯定不用再擔心。


    “小響,你現在發達了,可別忘記狗叔我啊!”張狗忍不住道。


    “放心,這些銀子你先拿去用。”張響立馬拿出十兩銀子遞過去。


    吳二桂的錢袋裏有不少銀子,雖然沒仔細清點。


    但短時間內肯定是花不完的。


    甚至在縣城買房啥的絕對沒問題。


    “有這錢,或許我也能離開張家村。”張狗小心翼翼接過手,感受著沉甸甸的份量,唿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以前挖墳掘墓的勾當肯定不能做。


    而采藥人的收入現在又銳減。


    一想到兒子的未來,他總有種緊迫感。


    如今加上私房錢,也算是小有積蓄,或許能借機跳出藩籬。


    張響見狀便朝著房間走去。


    此刻,龍軒正在給母親號脈,一看他迴來便主動開口道:“令母的身體情況還好,和眾多農村婦女一樣屬於勞累過度,隻需要好好療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那就拜托你了。”張響輕點下頭。


    “沒問題。”龍軒則用力點頭。


    兩人之間的關係,一點都不像師徒。


    話裏話外,當師傅的對徒弟更加尊重。


    甚至有點畏懼的樣子。


    “響兒,如果咱們搬去縣城的話,那三畝良田怎麽辦?”張母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自然舍不得吃飯的東西。


    “到時候交給王寡婦或者狗叔,讓他們照顧便是。”張響無所謂地說。


    以後,家裏根本不會缺錢。


    何必在乎這三畝良田。


    但不得不承認,心態和實力是劃等號的。


    當初,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三畝良田相當於自己的命。


    當時差點就和村正急眼。


    可如今,隨著實力的變化,卻已經瞧不上這區區三畝良田。


    “草姐!”這時,外麵傳來一聲唿喚。


    “是阿娟!”張母眼前一亮。


    “阿娟?”張響疑惑地看著她。


    “王寡婦本名王娟。”張母笑道。


    張響聞言恍然,隨後便再次離開房間來到大門口。


    果然,王寡婦也就是王娟正站在門口往裏探頭探腦。


    在看到張響過來後忙不迭縮迴去,低著頭小臉微紅。


    “感謝你這幾天照顧我的母親。”張響一邊說,一邊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對方。


    這人忽然做出一反常態的事情,肯定有問題。


    要知道,在此之前兩家幾乎都沒什麽來往。


    “不客氣,都是一個村的。”王娟說著捋了捋額頭的青絲。


    “這裏有五兩銀子……”張響說著便從錢袋往外掏。


    然而,王寡婦卻急眼,連忙擺擺手:“不,我不要錢!”


    “哦?”張響聞言手停下來,挑眉問道:“那要什麽?”


    “我要進縣城!”王寡婦抬起頭來,眼神格外堅定。


    當初,為了能進縣城她選擇和村霸張二在一起。


    可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死了。


    但這個想法,或者說執念仍然在。


    尤其當看見張響發達之後更是愈演愈烈。


    “可僅僅隻是照顧我母親幾天,似乎並不能讓我帶你進縣城吧?”張響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有點搞笑。


    “那把火是我放的!”王寡婦掃一眼周圍,低聲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張響的眼神瞬間陰冷。


    “算了,不提這個。”王寡婦心裏發毛,嚇得連忙從貼身的位置將一個荷包掏出來,將其打開後說道:“我用這裏麵的東西換前往縣城的資格,如何?”


    “巡山令的碎片?”張響看一眼,頓時訝然。


    “你果然知道這是什麽。”王寡婦眼前一亮。


    張響默不作聲,就這樣盯著眼前的女人。


    按理說,對方剛才威脅自己的時候,就已有取死之道。


    可他不得不承認,王寡婦這把火燒得好,幫忙處理掉張二的屍體,正因為如此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如今,更是拿出巡山令的第二塊碎片。


    可以說誠意十足。


    王寡婦雖然心裏害怕,但還是倔強的抬著頭,就這麽和張響對視。


    她受夠在村子裏一貧如洗的生活,也厭倦時時刻刻應付婆家的各種事情。


    要麽去縣城,要麽去死。


    “可以,剛好我母親需要人照顧。”張響從王寡婦的眼神中看到很多的東西,如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最終輕點下頭。


    自己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母親身邊,又不能讓她一個人生活在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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