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悠的意識逐漸從混沌中抽離。


    先是指尖傳來一陣麻酥酥的感覺,仿若有無數細小電流遊走,緊接著,這種感覺順著手臂向上蔓延。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長而濃密的睫毛也開始輕輕抖動,像是在努力掙脫黑暗的束縛。


    刺眼的白光透過眼皮滲入,葉悠隻覺得頭痛欲裂。


    耳邊傳來儀器的滴答聲,鼻間縈繞著消毒水的氣味,她想要抬手動一動,卻發現手臂上插著輸液管。


    “醒了!悠悠醒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葉悠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葉母那張憔悴的臉。


    她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平日裏總是精致優雅的貴婦,此刻卻眼眶通紅,頭發淩亂,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守候了很久。


    “你……怎麽來了?”葉悠一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葉母坐在病床旁,手裏緊緊攥著葉葉悠的手,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似的。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傻孩子,你是媽的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來?”


    葉悠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眼眶發熱,視線模糊了起來。


    她別過頭,不敢看葉母的眼睛,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唐晚兒才是。我讓你們失望了……”


    葉母的手緊了緊,聲音裏帶著哽咽:“說什麽傻話!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你也是我的女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改正就好……”


    葉悠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她咬著嘴唇,肩膀微微顫抖。


    她還是想要這份親情的。


    “媽。”


    葉母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乖,不哭,會扯到傷口。”


    看著葉父殷切的眼神,葉悠緩緩道,“爸。”


    葉父的眼淚在眼裏打轉,聲音醇厚,“哎,醒了就好,記住了,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好,一家人。”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護士小周走了進來,看到葉悠醒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馬上叫安醫生過來。”


    她快步走到病床前,熟練地檢查了葉悠的生命體征,記錄下數據。


    沒過多久。


    安淺走了進來,手裏拿著病曆本。


    他走到葉悠床邊,溫和地問道:“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


    葉悠搖了搖頭,聲音依舊虛弱:“就是頭有點暈,身上沒什麽力氣,又很痛。”


    安淺點了點頭,翻開病曆本仔細查看,“這是正常的,你剛經曆了一場嚴重的車禍,身體需要時間恢複。”


    葉父緊張地問道:“醫生,她什麽時候能完全康複?”


    安淺語氣平和:“隻要好好休養,按時吃藥,配合治療,大概兩三周左右就能出院。不過,出院後也要注意休息,避免劇烈運動,定期複查。”


    葉母連連點頭,握著葉悠的手更緊了些:“謝謝醫生,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安淺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便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安靜下來,隻剩下儀器的滴答聲和葉母輕輕的抽泣聲。


    葉悠轉過頭,看著葉母憔悴的臉,心裏一陣酸楚:“媽……唐晚兒她怎麽樣了?”


    葉母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她沒事,隻是受了點驚嚇。她知道你醒了,一直在外麵等著,怕你不想見她。”


    葉悠的心裏一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床單。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葉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悠悠,是晚晚她的人參救了你……這次你救了她,她心裏比誰都愧疚。”


    葉悠狐疑:“什麽人參?”


    葉父在一旁把大概講了一下。


    葉悠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聲音哽咽:“我……我對不起她,我做了那麽多傷害她的事……”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葉母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你們都是我的女兒,媽隻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葉父也附和道,“你媽說得沒錯,我叫晚晚進來。”


    “謝謝你……”葉悠輕聲說道,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真誠。


    唐晚兒手裏捧著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眼眶通紅。


    她看著她,聲音顫抖:“不,是我謝謝你救了我。”


    唐晚兒將花放在床頭,葉悠握住她的手,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對不起……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所以對你充滿了敵意,對不起……”


    唐晚兒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別說這些了,過往清零,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好不好?”


    葉悠看著唐晚兒真誠的眼神,心裏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崩塌。


    她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哽咽:“好……重新認識。”


    葉母看著姐妹倆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眼裏滿是欣慰的淚水。她輕輕撫摸著兩個女兒的手,聲音溫柔。


    “你們都是媽的好孩子。”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葉東辰和葉西辰匆匆走了進來。


    “悠悠,你終於醒來了!”葉東辰快步走到病床前,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關切和如釋重負。


    葉悠看著大哥熟悉的麵孔,心裏一陣暖流湧過。


    “大哥,我沒事,你別擔心。”


    悠悠這是……


    當葉西辰知道葉悠出了嚴重車禍,心裏的那點不快隨即煙消雲散。


    他語氣裏帶著不滿和委屈:“姐,你出這麽大的事,爸媽居然不告訴我!要不是大哥打電話給我,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葉母無奈地笑了笑,輕聲解釋道:“你學業緊張,我們也是怕你擔心,才沒來得及告訴你。”


    葉西辰撇了撇嘴,眼眶卻有些發紅。他蹲下身,握住葉悠的手,聲音低了下來:“姐,你嚇死我了……以後別再這樣了,好不好?”


    葉悠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會了。”


    葉東西拍了拍葉西辰,於是葉西辰走到唐晚兒身邊,垂著頭道歉:“姐,以前我讓你受了委屈,對不起,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唐晚兒又想起了陸柔的話。


    她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哽咽:“好……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又看向葉悠,眼裏閃著淚花滿是溫柔:“等你好了,我們一起迴家。”


    葉悠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嗯,一起迴家。”


    葉母看著四個孩子,眼裏滿是欣慰和幸福。葉父摟著她給她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他們一家,總算是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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