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她跑到了河邊。


    望著看似平靜的河麵,心中湧起一股解脫的衝動。


    也許隻有這樣,才能結束這一切痛苦。


    夢醒了,她才能好起來。


    辛辛苦苦賺的錢,既然那麽輕賤,也沒必要給他們。


    關注陸柔有一段時間了,除了點亮燈牌之外,沒有送過其他的禮物。


    她羨慕她。


    羨慕她賺錢的能力,羨慕她的長相,羨慕她的言談舉止。


    她一定是在愛裏長大的嬌小姐。


    居然中了福袋。


    就鬼使神差的點了連線。


    譚夢擦了擦眼淚,語氣恢複了平靜,“我的人生就像這夜,黑暗而看不到盡頭。”


    陸柔這時才開口,“可以伸出你的手嗎?”


    譚夢盡管滿心不解,還是下意識地緩緩伸出了手。


    “能看清你的五指嗎?”陸柔輕聲問道。


    譚夢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燈光下,五指清晰可見。


    她帶著一絲疑惑迴答:“能看到。”


    陸柔接著又問:“能看清腳下的路嗎?”


    譚夢低頭看去,腳下的小徑在燈光的映照下,蜿蜒曲折,輪廓分明。


    “能看到。”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多了幾分思索。


    “所以,黑暗真的沒有盡頭嗎?”


    陸柔的聲音如同夜空中的鍾聲,一下一下地撞擊著譚夢的內心。


    “這……不一樣的。”譚夢喃喃自語。


    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像是黑暗中被點亮了一絲微光。


    但很快便將這微光徹底掐滅。


    糟糕透的人生,她不想再繼續。


    陸柔目光溫柔的注視著譚夢說道:“你生來就有自己的羽翼,隻是被困於黑暗的牢籠。”


    “現在,你已經走出來了,黑夜雖還在繼續,但你手中有一盞可以燃到黎明的油燈,若現在就放棄飛往理想國,不可惜嗎?”


    譚夢心中一顫,那些深埋在痛苦之下的夢想與憧憬。


    此刻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想成為一名醫生。


    重男輕女氛圍濃厚的家庭。


    父母的忽視與冷漠。


    她的童年黯淡無光。


    可在灰暗的日子裏,隔壁的譚靈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和她年紀相仿。


    她們一起在巷子裏捉迷藏,在田野邊追逐蝴蝶,分享彼此的小秘密。


    在她被父母責罵後,她總是默默地陪伴在她身邊,遞上一顆甜甜的糖果,安慰她。


    然而,命運卻如此殘酷。


    在她15歲那年,譚靈被查出患了癌症。


    她因為化療變得虛弱蒼白,她的心中滿是心疼和無助。


    在那些日子裏,她常常在醫院的走廊裏祈禱,希望上天能放過譚靈。


    可最終,譚靈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一刻。


    譚夢人生中唯一的光熄滅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成為一名醫生的夢想在心中生根發芽。


    她渴望有一天,自己能穿上白大褂,站在手術台前,與病魔戰鬥。


    拯救像譚靈一樣被病痛折磨的生命。


    這個夢想支撐著她在學習的道路上不斷前行。


    即便麵對家庭的不理解,她也從未放棄。


    但現在,她真的累了。


    譚夢會心一笑,“謝謝你,這個世界也許有美好,但下一次我就不來了。”


    若是又這樣的家庭。


    她怕了。


    “你要是現在跳下去,你一定會後悔內疚一輩子。”


    “為什麽?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嗎?”


    陸柔秀眉微蹙,美眸凝視著前方,朱唇輕抿,卻並未開口言語。


    她白皙如玉的纖手微微抬起,輕輕一揮間。


    一道閃爍著神秘光芒的符紙在空中消失了。


    譚夢縱身一躍的瞬間,身後傳來了譚瑞豐的唿喊聲。


    “姐,別跳!”


    譚瑞豐擔心姐姐,追了出來。


    看到姐姐跳河,他毫不猶豫地跳進河裏。


    譚瑞豐奮力遊向譚夢,一邊遊一邊喊。


    “姐,堅持住!”


    譚夢在水中掙紮著,聽到弟弟的聲音,心中一怔,可此時的她已經精疲力竭。


    冰冷的河水瞬間將她吞沒,水流不斷地灌進她的口鼻。


    拚命掙紮,卻感覺自己越來越無力,意識也漸漸模糊。


    譚瑞豐憑借體力和一股堅定的信念,奮力向譚夢遊去。


    他在水中摸索著,終於抓住了姐姐的手臂。


    譚瑞豐用力將譚夢往岸邊拉,可一個浪頭打來,又將他們衝散。


    譚瑞豐嗆了幾口水,但他沒有放棄,再次遊向姐姐。


    這一次,他用盡全身力氣,將姐姐抱緊,艱難地向岸邊挪動。


    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冰冷的河水讓他的四肢漸漸麻木。


    可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救姐姐!


    就在他快要到達岸邊時,一個更大的浪頭襲來,將他們狠狠地拍入水中。


    譚瑞豐緊緊地抱住譚夢,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


    在水下,他感覺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小,但還是拚盡全力將姐姐往岸邊推。


    一人經過看到,扯著嗓子大喊。


    村口聊天的人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他們七手八腳的將譚夢拉上了岸。


    “快,看看還有沒有氣息!”一位中年大叔邊跑邊喊,聲音中滿是焦急。


    人群迅速圍攏,一位經驗豐富的大媽趕忙俯下身,探了探譚夢的鼻息,又摸了摸脈搏。


    大聲說道:“還有氣兒,趕緊叫救護車!”


    一個年輕小夥已經掏出手機,手指飛快地按下120,對著電話那頭急切地說道。


    “喂,120嗎?河邊有人跳河了,地址是小鎮西頭的那條河,你們快來!”


    “小夢這孩子怎麽皮青臉腫的?怎麽想不開啊?”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滿臉心疼,不住地搖頭。


    譚夢意識不清晰,嘴裏喃喃道:“弟弟……弟弟……”


    “什麽弟弟?”旁邊有人疑惑地問。


    譚夢嘴裏重複著:“弟弟……”


    中年大叔反應過來,“小豐這娃在河裏!”


    一時間炸開了鍋。


    “快打電話通知譚三兩公婆他們!”


    “趕緊找東西救人啊!”


    “誰會遊泳,下去看看!”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哥站出來,“我水性好,我下去!”


    說著,便要脫衣服往河裏跳。


    譚瑞豐見姐姐得救,笑了。


    姐,性別不是你的錯。


    對不起。


    一個浪頭打來,他被卷入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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