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長廊裏,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


    腳步聲和推車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醫院特有的嘈雜背景音。


    會診室內,鄭河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神中滿是焦慮,直勾勾地盯著陸之年。


    小玲媽媽在一旁,不停地用紙巾擦拭著泛紅的眼眶,時不時地吸一下鼻子,壓抑著內心的悲痛。


    陸之年看著手中的病曆,眼神中透著醫者的專業與無奈。


    深吸一口氣後,他緩緩開口:“因為小玲的病屬於神經質腦瘤的罕見病,目前有兩種治療方案,我須詳細地告知你們,然後由你們來做決定。”


    “第一種是保守治療。”陸之年的聲音沉穩而清晰,“通過藥物和定期的療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製病情的發展,緩解症狀,保守治療相對比較安全,對小玲的身體負擔較小。”


    聽到這裏,小玲媽媽微微鬆了一口氣,而陸之年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又懸了起來。


    “但是,保守治療無法根治小玲的病。”陸之年的表情變得凝重,“從目前的醫學案例來看,采用保守治療,最多也隻能再活十年。”


    “而且,在這十年間,隨著病情的逐漸加重,小玲會頻繁發病,每次發病都會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小玲媽媽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想象著孩子在未來的十年裏要遭受病痛的折磨,心如刀絞。


    鄭河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試圖給她一些力量,可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那第二種方案呢?”鄭河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急切。


    陸之年頓了頓,表情愈發嚴肅:“第二種方案是手術治療,這是唯一有可能根治小玲病情的方法,手術主要是針對病變部位進行精準修複和切除,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聽到“根治”兩個字,鄭河夫婦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可陸之年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這剛剛燃起的希望。


    “但是,手術的風險非常高。”陸之年的語氣沉重,“這種手術在國內的案例並不多,我們醫院之前也隻做過幾例,手術的成功率隻有30% 。”


    “如果手術成功,小玲將有可能完全康複,過上正常孩子的生活,可一旦手術失敗,小玲可能……”


    陸之年沒有再說下去,未盡的話語像一把鋒利的刀,刺痛了鄭河夫婦的心。


    會診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小玲媽媽壓抑的抽泣聲。


    鄭河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與掙紮。


    這是一個何等艱難的抉擇。


    一邊是孩子有限的生命和痛苦的未來,一邊是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風險。


    過了許久,鄭河抬起頭,眼神中透著無奈。


    “陸醫生,我們選擇手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用了巨大的力氣。


    聽到“手術”兩個字,小玲媽媽用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


    “可是,成功率隻有30%,萬一……”她的聲音再次哽咽。


    鄭河拍了拍她的後背,試圖安慰,可自己的聲音也哽咽了。


    “我知道這很冒險,但是你想想,保守治療的話,孩子未來十年都要在痛苦中度過。”


    “而且隻有十年,我不想看著孩子每天被病痛折磨,我寧願拚一把,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也要給孩子一個健康活下去的機會。”


    聽完丈夫的話,小玲媽媽淚水奪眶而出。


    她明白丈夫說得對,這是一場豪賭,咬了咬牙,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我們做手術。”


    陸之年認真地看著他們,表情嚴肅,“我尊重你們的選擇,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鄭河站起身來,緊緊握住陸之年的手,用力地搖晃著。


    “陸醫生,您和雲姑娘就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無論結果如何,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您們的恩情。”


    小玲媽媽也跟著站起來,向陸之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陸之年連忙扶起他們,“這是我作為醫生的職責,我一定竭盡所能。”


    補充道:“在手術之後,孩子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恢複,這期間,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鄭河夫婦倆連連點頭,眼神中滿是感激。


    陸之年鄭重地說,“接下來,我們會安排小玲進行一係列的術前檢查,確保她的身體狀況能夠承受手術。〞


    “同時,我也會和手術團隊進行多次討論,不斷優化手術方案,你們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離開會診室後,鄭河夫婦手挽著手,腳步沉重地走在醫院的走廊上。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擔憂和不安,但同時也懷揣著一絲希望。


    這是一場與命運的較量,他們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迴到病房,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小玲,小玲媽媽輕輕地坐在床邊,撫摸著孩子的臉龐。


    “小玲,你一定要堅強,爸爸媽媽會陪著你一起戰勝病魔。”


    她輕聲說道,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鄭河站在一旁,看著難過的妻子和臉色蒼白的女兒,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為了給女兒治病,他不僅花光了家裏的每一分積蓄,還四處借債,如今已是債台高築。


    親戚朋友都勸他放手,說是女娃沒必要,且這病就是個無底洞,再堅持下去,隻會讓全家都陷入絕境。


    那是他的寶貝啊,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每一個成長瞬間都刻在他心底。


    他怎麽會放棄她的生命?


    他做不到!


    想到和妻子結婚時的誓言,不讓她吃一點苦。


    可現在,操勞奔波。


    老天爺,為什麽這麽對我。


    給了他希望,為什麽又這麽殘忍?


    鄭河留下了一行清淚。


    陸之年看著病房裏麵的三人,最終搖搖頭,無奈的走了。


    生老病死,是一成不變的自然規律,他能做了,隻有除病搶命數。


    這個女孩是幸運的,雖出生在重男輕女的重災區,但他的父母很愛她,不曾想過放棄。


    陸之年迴到辦公室,慵懶的坐在辦公椅上。


    摘掉眼鏡,伸手捏了捏眉心。


    下午還有一台手術。


    得養養精神。


    微微向後仰靠,放平椅子,緩緩閉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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