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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駱駝馱著沉重的貨物,跟隨著它的主人在沙漠之中,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挪動著。忽然間,一陣熱風襲來,伴著熱風而起的除了漫天的黃沙之外,仿佛還夾雜著一根雜草。雜草隨風飛舞,不知怎的落在了駱駝身上。


    當那根雜草落到駱駝身上的瞬間,強健的駱駝突然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徹底的讓駱駝的主人和與他一起趕路的朋友們傻眼了。誰都不會想到就那麽一根幹草竟然就這樣的活活的壓死了一匹駱駝。


    隨後駱駝主人的朋友們也從開始的驚訝到嘲笑,嘲笑這個駱駝的主人,嘲笑他家的駱駝太過差勁兒,竟然會被一根雜草壓死。


    有人說,人性本惡,有人說人性本善。人性究竟是本惡,還是本善的爭論,我們很難判定。幾千年來,太多太多大學問家也一直都沒有爭出一個所以然。


    人性,到底是善,還是惡。我們一時間很難定論。究其原因因為這世上有太多的人,他們是隻關注人的善與惡,卻很少有人去問他們為什麽會善,也不知道有些人為什麽會惡。如同大家都隻關心駱駝被一根雜草給壓死了。可沒人會想到,在那根雜草落在它身上之前,它到底負重了多少。


    人世上,有太多的人和事,悲哀的猶如那被壓死了的駱駝一樣。所有的焦點往往都在駱駝被雜草壓死的故事中。


    路,筆直向前,四周的樹木鬱鬱蔥蔥。遠望,看不到盡頭,迴望,已看不出邊際。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沿著公路飛速的向前行駛著。


    日出日落,下了公路,一座高山仿佛突然間就出現在汽車麵前。開門下車,黃殤從車裏走了出來。他,並不算高,但那一身健碩的肌肉,站在這荒郊野外有種電影中主人公的既視感。


    黃殤從口袋拿出一根中南海,點燃放在口中。平時並不抽煙的他,在連續開了一天車的情況下已經有些疲憊。


    麵前的這座山高聳入雲不見盡頭。黃殤知道相比汽車在高速路上的一路奔馳,接下來的路程才是考驗。


    路,是一條無名的路。山,是一座無名的山。在這座無名山上有一座寺廟。周圍的人們都叫它忘憂寺。寺之所以叫做忘憂寺是因為據說這座寺廟裏麵有一口忘憂井。傳說隻要喝了這忘憂井裏麵的水,就可以忘掉自己想要忘記的煩心事。


    這座寺廟連附近最老的老人都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建立的。仿佛從有這座山開始就有了這個寺。更沒有知道忘憂寺的傳說是什麽時候開始在世間流傳的。


    當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地平線,當黑暗徹底的籠罩了大地。黃殤駕車已經開到了山頂,來到了忘憂禪寺的大門前。


    青色的磚,紅色的瓦,緊閉的紅色大門上,部分紅漆已經開始剝落。這裏的一切好像都在向世人證實著它悠久的傳說。


    黃殤從車上拿出一個背包,帥氣而利落的背在了肩膀上。借著微弱的月光,他一步步走向大門口。


    大門前他舉起手,剛想要敲門,隻見大門發出了吱吱的聲響。隨後便看到寺院的大門緩緩地打開,門後站著兩位僧人,一老一小。他們仿佛知道今天晚上黃殤就會到來一般。


    老僧人白發白須,小僧人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


    這為老僧人正是現在這忘憂禪寺的主持——法號無塵。他見到站在門外的黃殤雙手合十說了句,“阿彌陀佛,你終究還是來了!”


    黃殤摘下肩上的背包,拍了拍,對著無塵大師說:“是的。”


    無塵大師搖了搖頭,對著身後的小和尚說了句,“慧心,你先帶黃先生去休息。明天早晨帶他去忘憂涯。”


    黃殤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話未出口,無塵禪師卻已轉身離去。


    與無塵禪師不同,慧心小師傅看到黃殤的來,心裏竟然隱約有一絲激動。或許是因為他的年齡還小,小孩子總是好動的。在這荒山寺廟之中能遇到一個可以和自己說話的年輕人並不容易。他原本想要幫黃殤一起拿東西的。無奈他實在是低估了那背包的重量。拎起包的手,用足了力氣,差點閃了腰,可背包好像依然紋絲未動。


    背包不大,裏麵裝滿了爬山涉水的裝備。這小小背包少說也有五六十斤重。看著黃殤輕輕鬆鬆的拎起背包,小師傅的眼中再次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慧心小師傅把黃殤帶到休息的地方後便轉身離去。他原本還想和黃殤多聊幾句。畢竟上次來的時候,黃殤給他講了很多外麵的事情。那些對常年生活在這裏的慧心小師傅來說充滿了吸引力。隻是無奈師父有命令,要他安排好客人後趕緊迴大殿做晚課。


    夜晚,黃殤久久難以入睡,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躺在這裏了。


    曾經他也以為忘憂寺隻是一個傳說。沒想到無塵禪師告訴他,這世間真的有東西可以讓他忘記那些不願再提及的過去。


    因為忘憂寺裏的確有口忘憂井。可是若隻憑忘憂井裏的水並不能真正的讓人忘記自己想要忘記的煩惱。如果想要忘記自己的煩惱,除了用忘憂井的山水之外,還要忘憂涯上的忘憂花。


    忘憂涯深不見底,四周峭壁光滑處猶如一麵鏡子。那岩石堅硬猶如鋼鐵一般,連刀劍都很難在上麵刻出劃痕。


    奇物必生奇處。或許正是忘憂涯的奇異才能夠長出忘憂花這樣的奇物。


    第一次來到這兒的黃殤曾經上過忘憂涯。他憑借著自己過人的本領,原本以為至少可以到涯上一探究竟。可是試過之後,他才明白自己錯了。看著桌上的背包,這次再來,他是做足了準備。


    這一夜,黃殤盡量讓自己休息的很好。清晨更是早早的來到了忘憂涯上。他找來鐵錘,打開自己的背包,仔細的固定著繩索和需要的裝備。


    懸崖邊上,身體看似有些單薄的慧心小師傅時不時的過來幫忙打著下手。無塵禪師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一言未發。一直等到黃殤他們兩個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無塵禪師才默默走到黃殤的身邊。


    “黃先生,你真的考慮好了?”無塵禪師問。


    黃殤看著已經檢查了好幾遍的繩索,點了點頭。


    從來沒有哪一種事情是絕對安全的。無塵禪師伸手試了一下黃殤他們的繩索,腳下是萬丈深淵。一旦出現意外,繩上的黃殤肯定是九死一生。


    黃殤並沒有多說什麽,套好繩索後慢慢的向忘憂涯滑下。


    慧心小師傅想說什麽卻被無塵禪師給阻止了,最後隻是對著黃殤說了句,注意安全。


    或許因為年齡的關係,所以現在的慧心還無法體會黃殤為什麽不顧性命的去找忘憂花。


    忘憂涯到底有多大,沒有人知道。因為這麽多年來沒有一個人敢下去采忘憂花。黃殤究竟能不能找到,也沒有人敢肯定。在忘憂涯找忘憂花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找到了忘憂花,黃殤也未必能夠讓它盛開。


    傳說忘憂花,形如雪蓮,夜晚,枝成紅色,花為綠。白天,枝為綠色,花白如雪。


    無塵禪師告訴黃殤,即便他有幸找到了忘憂花,也未必能夠取得迴。原因在於,找到了忘憂花之後還需要用自己的鮮血供養。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魔咒,然而事實卻就是如此。忘憂花的枝能夠吸食人血。唯有當它吸食了足夠的人血之後,那盛開的潔白如雪的花完全變成血紅色,才具有忘憂的藥用價值。


    其實曾經也有人找到過忘憂花,可他們直至最後身上的血被吸食的一點不剩,花也沒有變成紅色。


    老禪師的話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黃殤尋找忘憂花的決心。懸崖上他們看著黃殤的身體漸漸地縮小,直至消失不見。


    黃殤猶如壁虎一般在懸崖上慢慢的移動。縱然他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那強健的體魄與這險峻的懸崖相比,還是顯得有點微不足道。沒有多久,因為陡峭的山崖和鋒利如刃的岩石菱角已經讓他身上好幾處流出了鮮血。


    黃殤堅持著。眼前的一切不僅沒能讓他後退一步,反而更加激勵著他向前行走。他小心翼翼,靠著雙手和臂力,一點一點的挪動。平穩處,黃殤也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過好在身上的傷痛反而減輕了他內心的煎熬。


    懸崖上,慧心小和尚問師父,黃大哥要找多久。無塵禪師搖了搖頭,機緣到了自然就能找到。隻是這機緣,誰又知道什麽時候會到。


    什麽是機緣,說到底,機緣就是誰也說不準。遇到了是你的機緣,遇不到也是你的機緣。


    兩天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無塵禪師給了慧心小和尚一根骨笛,並讓他盯著懸崖上的繩子。一旦黃殤有什麽消息,他就吹響骨笛。


    “師父,黃大哥會不會上不來?”慧心小和尚有些擔心地問。


    “阿彌陀佛。”無塵禪師念了句佛號,沒做任何迴答,轉身離去。


    懸崖上,慧心小和尚聽從無塵禪師的安排,一直靜靜地守在那裏。


    懸崖峭壁之上,一連兩天,黃殤不眠不休。看著背包中的食物,他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絕壁之上渴了他還可以喝些岩壁的滲水,如果斷了口糧,他將再也沒有力氣爬迴。


    正在黃殤決定是否要放棄的時候,一株潔白如雪,猶如冰雪雕刻而成的花朵出現在他的眼前。


    隻看了一眼,他便想起了無塵禪師曾說過的話。黃殤問過老禪師,懸崖之上那麽多的花花草草,該如何分別哪一朵是他要找的忘憂花。


    “見到後,你就知道了。”無塵禪師說。


    “為什麽?”黃殤當時還不解的問。


    “因為它的美與眾不同。”


    黃殤記得這句話。在這一刻,當他看到忘憂花的瞬間,才終於明白了無塵禪師的話。


    峭壁上,黃殤用繩索固定好自己的位置。他伸出手指與忘憂花接觸的刹那,隻見枝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突然冒出一根長刺直接紮進了他的手指,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直鑽內心的刺痛,黃殤整個人仿佛都如瞬間遭遇雷劈一般。那一刻,他身上的每一根毛發仿佛都立了起來。


    要用自己的鮮血來供養,黃殤記得無塵禪師的話。


    慢慢地,慢慢地,隨著時間一起流逝的還有黃殤的血液。


    潔白的忘憂花變成了血紅色,如鮮紅的玫瑰一樣燦爛。黃殤在昏迷前最後一刻,終於取下了忘憂花,將它放進了背包。


    懸崖上,慧心小和尚看到原本固定的繩索,突然收緊了起來。他知道下麵的黃殤一定遇到了問題,便趕緊吹響了骨笛。


    聽到骨笛聲,無塵禪師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黃殤從懸崖上拉了迴來。跟著黃殤一起拉上來的還有他包裏的忘憂花。


    忘憂花,這還是慧心小和尚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忘憂花。寺廟的傳說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之前他相信有忘憂花的存在,隻是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師父。他知道師父不會騙他。


    “師父,忘憂花!”當看到黃殤真的找到了忘憂花,慧心小和尚大喊了起來。有第一次看見忘憂花的驚喜,也有難以置信的不可思議。


    “不錯,”無塵禪師點了點頭,“還是血紅色的忘憂花。”無塵禪師的語氣中同樣有著和慧心小和尚一樣的激動。


    救上來的黃殤已經奄奄一息。無塵禪師將他安排在客房休息,並讓慧心小和尚好好的照顧。


    望著已是血紅色的忘憂花,無塵禪師又默默的道出了一個詞“機緣”。幾十年來,有很多人都曾來尋訪過忘憂花,然而找到者寥寥無幾。能用自己的鮮血養紅的更是屈指可數。


    若非真的是痛徹心扉,誰又會不顧生死。無塵禪師一邊想著,一邊開始動手製作那讓人忘憂的藥。這是他一生中第三次製作,他想也許這也是最後一次。


    當無塵禪師將藥帶來的時候,黃殤剛從昏迷中醒來。


    “黃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嗎?”無塵禪師問。


    此時失血過多的黃殤一臉慘白。在慧心小和尚的幫助下,他努力的坐起身來。


    其實根本不許需要他的迴答。無塵禪師從他那堅毅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答案。老禪師沒在多說什麽,隻是拿起了一杯茶遞到黃殤的跟前,同時準備好的還有——筆墨紙硯。


    慧心小和尚在師父的吩咐下,拿出剪刀在黃殤的頭上取了一截頭發。


    “人,往往都是矛盾的。傷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珍惜和放不下的。”無塵禪師說,“在你之前,還有兩個人喝了忘憂水,隻是在若幹年以後,他們又全都迴來,想要找迴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


    黃殤端起桌上的茶杯。聽完無塵禪師的話,他瞬間就已經明白他的用意。黃殤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莽撞少年。他已經不會在主動的去反駁說,自己不會後悔。


    “筆墨紙硯應該就是為了記錄,我想要忘記的事。”隻是黃殤還有一個疑問,“剪我那一縷頭發,又是為了什麽?”


    “我要用它做一把可以替你找迴你那失去記憶的一把鑰匙。”


    在他們說話的時間,墨已經磨好了。無塵禪師打開了手中的黃紙,筆已握在了手中。無塵禪師告訴黃殤,他是幸運的。至少有一天當他後悔的時候,他還有辦法找迴曾經屬於他的記憶和能力。


    沉默,黃殤喝著手中的茶,喝茶如喝酒。黃殤明白,無塵禪師記錄自己的故事是害怕有一天,他會像之前的人一樣後悔。


    無塵禪師對這一切好似全不在意,左手舉茶,右手握筆。慧心小和尚已經離去,空洞的房間裏隻剩下沉默。


    話有千言,但首句難開。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黃殤在想著自己該從什麽時候講起。


    北京城裏,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說起它雖然比不上清華、北大,但好歹也算是在世界名校之列。因此在黃殤心裏,雖然從沒有自詡為天之驕子,但總還是自帶著一絲絲傲氣。


    每一個少年,都有著一個英雄夢。黃殤也曾年少,年少的時候他也有。大學入伍,畢業後更是以總成績第一名進入**部門工作。在安靜的夜裏,黃殤也曾想過,如果自己當年少些傲氣,或者當初沒有選擇這份工作,今天的生活也許完全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那份工作很忙,並且伴隨著危險。但比起這些,保密工作才是最令他們頭疼的。


    守則第一條:哪怕是對於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都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


    因為他們的工作性質,所以決定了他們注定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隻要接到命令,他們隨時都會出發,因此隨時隨地無緣無故的消失對他們來說本就是常態。對於自己的家庭,對於自己的女友,要說有什麽愧疚,那就是源於自己的工作。


    黃殤對外的身份是一家公關公司項目負責人。如果說這個工作有什麽好處,那就是他隨時都有借口說客戶來了新的需求,他必須趕過去。黃殤工作了五年,和柳飄飄談了四年戀愛。五年裏,他立功無數,得到的獎狀和證書可以貼滿一麵牆。也許因為內疚,四年的時間,隻要有機會,他都盡力守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淩晨兩點半,她說一句想要吃海鮮,他驅車趕往最近的海鮮市場,拍著商鋪的大門。最後無奈的老板,一邊罵他精神病,一邊開門給他稱著螃蟹和大蝦。


    工作了五年,黃殤的體能訓練和綜合格鬥,連續拿了五年的第一。與柳飄飄戀愛的第二年,他便已經申請,不是特殊情況便已不參加外勤組。不是因為他膽小了,而是因為他心裏多了一個要照顧的人,肩上也多了一份責任。


    執行最後一次任務前,在隊友的幫助下,他還親手製作了一對同心鑽戒。


    追蹤諾菲,這是黃殤接到的最後一個任務。領導答應他,完成這次任務之後,黃殤就可以申請迴去結婚。任務前,黃殤還偷偷地給飄飄打了一個電話。


    “今晚要加班。你到家了嗎?”電話裏黃殤小聲地問。


    “嗯,到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記得吃飯”飄飄關心地說。


    “你記得……”


    “關好門!”飄飄笑著打斷了電話那頭黃殤剛要想說的話,“放心吧,我到家了,會很安全滴……”飄飄原本還想和黃殤再說些什麽。隻是那頭的黃殤卻不得不掛電話了。


    掛電話前,黃殤用特別神秘的語氣給她說:“等我迴去給你一個驚喜。”


    黃殤打電話的時候,吳隊就站在他身邊。這裏有這裏的規定,按照規定黃殤任務前是不能電話的。隻是黃殤在他手下幹了五年,他太了解自己的手下了。


    “老婆奴,你這沒結婚就慫成這樣兒了,結了婚你的日子可咋過!”吳隊開玩笑的說著。同時伸出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電話,意思很明了。電話打完了,是該上交的時候。


    黃殤沒有反駁,隻是甜蜜的笑了笑。


    “老大,求婚的時候,我們也要去呀,給你鼓勁兒打氣!”身旁的一個隊友說道。


    緊接著另一個也附和著說:“對,我們必須去。到時候咱們組,誰都不能落下……”


    隨後,有的人喊著,沒問題。有的人說,必須去。有個同事卻帶有一些埋怨的說,都還沒見過嫂子長什麽樣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直到吳隊喊了一句,“大家仔細檢查一下各自裝備,準備出發。”


    話音一落,房間立刻安靜了起來。瞬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行動前,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整理自己的裝備。試用通訊設備是否正常,防彈衣,頭盔是否穿戴正確,武器是否準備妥當,他們很清楚接下來,行動中每一個細節都關乎著自己與同伴的生命。


    伴隨一句出發,夜幕中,大家在吳隊的帶領下,出門上車而去。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已經成功的包圍了目標人物。正在他們準備行動的前一分鍾,任務突然被叫停了。


    “吳隊,這是什麽情況?”已經埋伏在門口的黃殤問。在他看來,眼下一切已經準備就緒。隻要領導一聲令下,他們立馬就可以逮捕這群窮兇極惡之徒。


    “聽從命令,立刻撤迴!”


    耳機裏再次傳來吳隊的命令,語氣強硬且不容置疑。


    看著身邊的隊友,黃殤無奈的搖了搖頭,帶著隊伍離開了。


    收好槍,來到集合點,黃殤第一個鑽進了指揮車。


    “吳隊……”


    沒等黃殤說完,吳隊將一疊照片放到了黃殤的手中。同時將轉播的信號,切換到了指揮車的電腦屏上。


    “照片上的人叫做諾菲,是目前亞洲最大毒梟。他的手下控製著東南亞的毒品市場。不僅如此,根據最新的消息顯示,目前在意大利、法國的毒品市場也有諾菲的身影。”吳隊說。


    “他和我們這次行動又有什麽關係?”黃殤問。


    “根據最新情報顯示,諾菲這次深入內地就是為了見這批人。同他一起的還有歐洲的兩個毒梟。”吳隊長說著還把**部的協查通報拿了出來,“**部,還有國際**組織都希望我們這次能夠配合他們行動,一舉打掉這些毒販。”


    因為這突然的變故,接下來的行動要重新做部署與安排。黃殤負責跟蹤這些人,通過他們找到諾菲,並順藤摸瓜找出另外兩個歐洲毒梟。


    接到任務的黃殤立刻展開了行動。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跟蹤諾菲來到他下榻的酒店。酒店裏他看見自己的未婚妻飄飄竟然摟著另外一個男人正站在酒店的電梯口。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黃殤一定不會再犯曾經犯過的錯。他絕對不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和他們理論。如果不這樣,諾菲就不會發現黃殤的身份。如果不這樣,諾菲就不會逃掉,更不會發生接下來的爆炸,也不會有人死亡。


    然而這個世上從來就不存在如果,更沒有時光倒流。


    黃殤一邊喝著茶,一邊講著接下來的故事。他講的很慢,無塵禪師記得很細。黃殤的臉上看似波瀾不驚,可他講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刀刀紮在他的心上。


    他們坐在一起,講了整整一個晚上。


    當慧心小和尚走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黃殤在問:“忘憂水,真的能夠讓我忘記我想要忘記的嗎?”


    卻隻見無塵禪師笑而未答。推開窗,他輕輕的抬起右手,一隻小鳥突然從門外飛了進來,落在了他的手臂上。眼前的這一幕,猶如一個魔法師在變戲法一樣,看呆了黃殤。


    “有沒有看見它有什麽不同?”無塵禪師轉過頭問。


    “那隻鳥兒隻有一條腿。”黃殤說。


    無憂禪師伸出手,那隻鳥兒好像有靈性一般的在他手上蹭來蹭去。


    “我們第一次相遇,它的腿傷的非常嚴重,隨時都會危及它的生命。最後我雖然救活了這隻鳥兒,它卻永遠失去了那條腿。今天的你,就好比我這臂上的鳥兒。忘憂水可以讓你忘掉心中的痛,但同樣也會讓你以後失去愛的能力。”無塵禪師說。


    “無愛亦無恨——”黃殤看著麵前放著的忘憂水,突然明白了。


    無塵禪師雙手合十,說了句阿彌陀佛便轉身離開了。他不得不承認,黃殤是這麽多年來他遇到過的悟性最高的人。


    當黃殤再與無塵禪師和慧心小和尚見麵的時候,已經是在大殿之上了。對著佛像,黃殤拜了三拜,隨後便開車離去。走的時候,他將背包留了下來,交給了無塵禪師。這裏麵除了之前的一些繩索設備以外還有數萬元的現金。


    慧心小和尚告訴無塵禪師,忘憂水被黃殤喝的一滴未剩。無塵禪師將寫好的黃帖和用黃殤的頭發製成的藥丸一切交給了慧心,讓他好好保存起來。對著黃殤遠去的方向,無塵禪師默默地說了句,也許有一天他還會再來。隻是那個時候,不知道我是否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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