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輕蔑之色,“依我看,此次戰事失利,並非是你能力不濟,而是你擔心大皇子搶走你的功勞,於是與魏軍暗通款曲,如今迴城,莫不是準備與魏軍來個裏應外合!我看,勾結魏軍,意圖獻城的分明是你吧!”


    二人據理力爭,一時吵得不可開交,見納罕明顯處於下風,予修及時打斷二人。


    “庫莫將軍,照你所說,你既已成功出逃,為何不是快馬加鞭趕迴岐城,而是又返迴了魏營?關於這點,本王倒是想聽聽你的解釋!”


    庫莫怒氣未平,聽到此言,更是憤懣不已,他也想知道究竟怎麽迴事!好端端的冒出一個人,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就被刺了一劍昏了過去,說出來不要麵子的嘛!但對方畢竟是皇子,他按捺住情緒,麵容恭敬。


    “啟稟七皇子,昨天夜裏,末將才逃出魏營不久,便被一個黑衣人攔住去路,被他挑斷手筋昏迷了過去,再清醒時已是今日正午!中間發生過什麽,末將真的不知。末將受此重傷,如何與人飲酒?納罕如此構陷末將,還請七皇子明斷!”


    “簡直一派胡言!”納罕忍不住反駁道。


    “我一派胡言?”庫莫道,“你說我與那些死人一同飲酒,還喝得大醉?如此匪夷所思之言,究竟是誰在混淆視聽,一派胡言?”


    納罕氣急攻心,但論爭辯,他本就不擅長,於是憋得滿臉通紅,過了好一會,才想到關鍵,向予修奏請道:“七皇子,有一法子,很快便可驗證末將所言非虛,那便是派出斥候去魏營查看,如若探查到玥璃縣主的那些手下果真還活著,那庫莫便是通敵叛國之罪!”


    庫莫此刻百口莫辯,又覺得這一切荒謬離奇,冷冷一哼:“那些人是我親自下令扔到山中,怎麽可能還有活路,就是因為我對這些人下了狠手,才會招來魏軍的報複,否則我腕上的傷如何解釋?納罕,你我皆被魏軍所俘,我滿身是傷,你卻毫發無損,你怎好舔著臉說我是細作?”


    庫莫不提手腕上的傷還好,一提此事,反倒提醒了納罕。


    納罕單膝跪地,對著予修道:“七皇子,庫莫手腕上的傷並無大礙,那是他的苦肉計,七皇子萬萬不要被他迷惑。”


    庫莫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納罕,也不多說,一把扯下縛在手腕上的白布,露出傷口。


    眾人一看,同時怔住,緊接著麵色微變,齊齊看向庫莫。


    庫莫疑惑不已,低頭一瞥,隻見手腕上有一處傷口,皮肉翻卷,呈朱紅色,看起來猙獰可怖,可傷處極淺,傷口也不大,僅半寸有餘,這樣的劍傷不足以挑斷手筋。


    庫莫內心陰暗,總覺得別人也如他一般殘忍狠辣,加之昨晚攔住他的黑衣人張口便提慣用哪隻手,緊接著又劃傷他的手腕,他自然以為對方是為玥璃縣主報仇而來,何況他當時的確是疼暈過去了啊!


    庫莫望著手腕上的傷口,不敢置信地輕輕轉動腕部,發現竟活動自如,這才反應過來那個黑衣人並未傷及自己的經脈。


    他鬆了一口氣,但猛然意識到不對,腿一軟,跪倒在地,對著閭光急忙解釋道:“大皇子,昨夜那個黑衣人劃傷屬下後,屬下便昏了過去,醒來後見手腕上包裹嚴實,疼痛難忍,隻當是遭到魏軍報複。屬下今日午後才醒,根本不清楚其間發生了什麽,但無論如何,屬下都不可能在魏軍營帳與人飲酒,更不會與魏軍合謀攻城,這分明是納罕為了掩蓋他戰事失利所用的離間之計!屬下句句屬實,不敢有一絲欺瞞,還請大皇子明鑒!”


    閭光一向猜忌多疑,可對著庫莫這個心腹,還是信任有加的,可見他如今無法自證清白,不由心中氣惱。從予修帶來的書信中,閭光已獲悉大汗對此次戰事極為不滿,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情,更讓他心亂如麻。


    予修眉頭緊鎖,兩位將軍如此爭鋒相對,他一時難以決斷,過了好一會,才對著閭光說:“大哥,為今之計,我軍唯有先棄岐、靈二城,返迴牙帳城,再做打算。”


    聽聞此話,閭光心頭一凜,如若現在返迴,便是做實納罕所言,認定庫莫通敵了。一旦退出這兩城,那柔然籌謀許久的計劃便徹底失敗,這就意味著,他將再一次失去大汗的信任。


    不,這樣的代價太大!


    思及此處,閭光冷靜下來,反對道:“還是等斥候探迴消息再議吧。我等先不要自亂了陣腳。”


    說著,他瞥了庫莫和納罕一眼,吩咐道,“先將他們分別關押,找人嚴加看守!”


    此言一出,立即有士兵上前將二人帶下,他們深知此時多說無益,隻好安靜地出了營帳。


    當日岐城與靈城同時戒嚴,進入備戰狀態。如此到了夜間,派出的斥候迴來報告,說探到魏軍並未拔營,而是全營整夜都在操練兵士。第二日夜裏,又傳來新的消息——玥璃縣主的那些手下確實還活著,不僅活著,還能騎馬射箭。


    閭光聽後,怒不可遏,憤然之下,連申辯的機會都沒給庫莫,就衝進關押他的營帳,對著他連砍幾刀,又命人挑斷他的手筋腳筋,將渾身是傷的庫莫連夜送到賀蘭山中喂狼。


    在解決了庫莫之後,閭光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棄城。


    當夜,岐、靈二城的柔然駐軍分批撤退,趁著夜色返迴牙帳城。


    消息傳迴魏營,諸位將領歡欣雀躍,齊聚在珩王的營帳中。


    陸銑滿臉喜色,抱拳道:“阿青姑娘,你究竟是如何讓納罕懷疑庫莫的?”


    青城道:“納罕不會想到淩紹他們被及時救迴,也不會想到,所謂的推杯換盞,是南棠用了猛藥,將淩紹他們腕部的傷口妥善處理,不被人輕易察覺罷了。所以當納罕親眼見到淩紹等人與庫莫同處一帳時,必會對庫莫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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